就这么争执几轮无果后，众人四散。
夏辞和周空也不可能再回到园丁的小屋里住了，只好在教师宿舍跟其他人挤一挤。
不出意外的，周空主动要求跟王金阳一起住，而夏辞唯一的选择只有沈言川。
两个大男人肩挨着肩记在小小的宿舍床上，因为住在上铺，夏辞害怕睡在外面的沈言川会半夜咕噜下去，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往里躺躺，别掉下去了。”
沈言川听话地往里挪了挪，跟夏辞紧紧地挨在一起。
——两人腕间没有摘掉的手绳再次靠在了一起，磁铁吸上的瞬间，两人又可以在都是人的房间里，旁若无人的交流。
“所以你平时真的看美女视频吗？”沈言川莫名地很是纠结这个问题。
夏辞也不明白沈言川为什么对这个问题的执念那么深，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不啊，我刚刚只是为了激刘馨然说实话而已。”夏辞说，“自从上了研究生之后，我每天忙都要忙死了，哪儿有空看视频。就是偶尔在吃饭的时候看看推文视频打发时间，或者那种解压视频之类的。”
“我也不看，我刚刚是瞎说的。”其实并没有人问，沈言川还是主动向夏辞解释了一句，“我平时就看些军事类的视频，我对那种机械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大概是害怕夏辞不相信自己，沈言川又补了一句：“真的。”
夏辞哭笑不得：“没说不相信你。我有个师兄，他就喜欢看那些花啊草啊的，也是蛮特别的，对吧？”
“嗯。”沈言川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夏辞又问他：“不过你说你喜欢那些机械类的东西，那你对机器人感兴趣吗？”
沈言川点头：“嗯，我很喜欢，小时候总在周末去科技馆，专门看那些机器人。”
“那等从这儿出去之后，我带你去我们实验室，那儿有好多机器人呢。”夏辞说，“不过不能进到实验室里面去，只能在一楼的展厅看一看。我可以破例让你偷偷上手玩一玩。”
从这里出去之后，好遥远的词汇。
除去嘴里一直喊着“放我回去”的新人，老玩家们已经鲜少有人寄希望于逃离这里了，大家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在故事中活得更久一些。
沈言川同样很久没有想过能从这里出去的事情了，乍一听夏辞提起，心中居然无端泛起一阵伤感的意味。
夏辞也跟着沈言川一块儿沉默了，沈言川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有所链接，夏辞可以感知到自己心中所想，所以赶紧开启了新话题——他还是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过多的暴露自己的情绪，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性格，很难轻易改变。
“刚刚刘馨然撒谎了。”沈言川说，“她是主播没错，但并不是什么颜值主播，而是那种专门做那种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的主播。”
“我知道。我刚刚其实也撒谎了，我虽然没做过讲故事的APP，但我还真研究过讲故事的机器人。当时我们还就着到底要做专门给小孩讲故事的机器人，还是做适合全年龄段的故事机器人，讨论了好久。”夏辞说，“所以那个时候搜集数据，有看过她的视频。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
沈言川问他：“那你怎么没说？”
“怎么说？我说这个妹妹我见过？跟搭讪的似的，怪奇怪的。而且当时也没感觉这是个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没有说。”夏辞解释道，“不过我还挺好奇，你怎么也知道她？”
“我以前借宿在一个亲戚家一段时间过，他们家有个小女孩，总拉着我给她讲故事。”沈言川第一次在故事中主动跟其他人提起自己的事情，“有的时候我如果有事情在忙的话，就会偷懒从网上找一些这种视频给她看，也找到过刘馨然的视频。”
“怪不得。”夏辞了然。
“不过你说的那个机器人，最终决定做成哪一款了？”沈言川忽然有些好奇。
“不知道。”夏辞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这个项目是一个已经毕业的师兄，他的公司打算做的，所以他就推荐了我们实验室。但后来他们公司又改了主意，不想做成机器人了，打算做成手机APP，就带着项目退出了，去找专门搞软件开发的团队合作了。”
沈言川摸着下巴，合理怀疑：“那你说故事会，会不会跟这个APP有关系呢？”
“其实我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才研一，真的就是个打杂的，我负责的部分只有数据收集，别的部分人家根本不带我玩。”夏辞说，“我一直到了研二下学期，才真正参与到项目中去。”
“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有什么依据的。”沈言川怕夏辞多想，就多解释了几句，“不是跟他们一样，在怀疑你什么。”
“嗯，我知道。”夏辞抿了下嘴唇，“你要是想因为这个怀疑我，在曼萨族的时候，刚知道我是学这个专业的那一刻，就该怀疑我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吧。”
说到这里，沈言川后悔极了：“我确实当时没多想，也怪我想的不够多，忘记提醒你要当心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因为在这里，跟‘故事’两个字沾边的，都会被打成跟故事会一伙儿的人。”
刚刚沈言川意味深长的眼神，其实是在懊悔自己没来得及拦住夏辞这张快嘴。
“为什么？！”夏辞不理解，“玩家怎么可能会跟故事会一伙儿，讨厌故事会还来不及吧！还是说会有NPC假装玩家混入其中？”
“你说的这种情况或许会有，但我没有遇到过。”沈言川说，“我只遇到过，跟故事会签订契约，靠伤害其他玩家，来向故事会换取奖励的情况。”
夏辞更加不理解了：“还有这种人？！”
“对，沈曼妮和谢雄就是这种人。”沈言川虽然也说过几次，但这是他第一次跟夏辞细提起这件事，“我亲眼看见他俩联手欺骗了一个新人玩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沈曼妮骗取了那个女孩的信任，将她骗进了怪物的巢穴中，喂饱了珍珍和奇奇的‘小宠物’，得到了故事会的奖励。”
怪不得沈言川总说沈曼妮和谢雄是杀人犯。
夏辞义愤填膺地问出了一连串问题：“那这个契约是私下签订的吗？被选中的条件是什么？那个女孩不知道吗？”
“完成契约这件事情，就相当于咱们找到彩蛋一样。”沈言川说,“至于怎么被故事会选定为契约对象，我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我也就只遇到过那么一次。当契约完成的时候，故事会才会通过公共播报公布此次签订的契约，其他人才会知道。”
夏辞静静地听着，直到沈言川说出最后一句“那个女孩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他们俩那里是什么价值”，夏辞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坐了起来，大喊一声：“草！”
不出所料，那三个人被吓了一跳，也跟着坐了起来。
都快要睡着了的谢雄没好气道：“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谢雄不吱声还好，一开口，立马让夏辞找到了机会朝他开炮：“@#￥%&*！！！”
夏辞叽里呱啦地冲着谢雄骂了一通，然后趁着谢雄正处于懵逼状态，又咚地一声躺了回去。
谢雄人都傻了：“不是？”
沈言川还帮夏辞打了个圆场：“他做噩梦了，说梦话呢。”
做的是哪门子的噩梦？说的梦话句句点名谢雄，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雄不明所以，有苦难言，但又不敢说什么，怕再次被夏辞大骂一顿——他虽然怂，但他不傻，还是能听出来沈言川实在唬自己的。
但夏辞骂人实在高级又难听，谢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夏辞本来气得要命，结果听沈言川冷不丁冒的这么一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只好咬着下唇憋笑，将两人手腕上的磁铁重新吸上，带着笑意问沈言川：“你干嘛说我是在说梦话？他肯定不能信啊。”
“他当然不能信咯，他又不是傻子。”沈言川的声音同样带着笑意，“但我这话一说，他就相当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死他。”
夏辞刚刚一骂完人就立马躺下，也是这个目的。让谢雄虽然生气，想要反击，却无法锁定攻击对象，让他抓心挠肝去。
两个人想到这里，终于憋不住了，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整个人都憋笑憋得发抖，偏偏还睡在上铺，连带着下铺的谢雄都得跟着抖。
“……”谢雄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你俩这又是梦到什么了？！”
独属于沈言川的实时吐槽是会挑时机冒头的，沈言川和夏辞没有搭理谢雄，它倒是积极——
[哎呀呀，这有什么难猜的，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邪恶的反派沈言川救下人之后，却趁火打劫，逼迫可怜的玩家夏辞以身相许……嘿嘿。]
实时吐槽最后“嘿嘿”笑的那两声实在诡异，夏辞和沈言川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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