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痛!”夏辞一阵哀嚎。
沈言川的脸色也不妙,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啊——”
第一次站立失败,出师未捷,但沈言川和夏辞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儿了。
沈言川和夏辞侧躺在了地上,瘫着一动不动。
由于俩人此刻共用一具身体,侧躺着的话,就只能两个脖子交错着,一前一后地搁在地上。
夏辞看着沈言川的后脑勺,感觉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儿太奇怪了,但既然无法改变,他也就没有说出来。
双头长颈鹿的体型硕大,这么轰然摔倒,铁笼和地板似乎都在为之震颤,动静大到吸引了周围好多“人”的视线。
夏辞不经意间瞥到两点红光,只觉得眼熟。仔细回忆,发现确实是熟人——“公爵”。
既然看到了公爵,再加上四周的铁笼佐证,想都不用想,沈言川和夏辞这是又回到了后台关押它们的地方。
“还没有学会爬,就想要走了?”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左侧响起,“养过小孩儿吗?小孩子学走路,都是要先学会趴着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我们一般都会弄一个娃娃来吸引小孩儿的注意力,让TA锻炼撑着上半身。等到力量足够了,慢慢的开始会手脚并用得爬行,让腿部力量得到锻炼,可以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了,到那个时候才可以学习走路。”
沈言川和夏辞循着声音望去,果然又是熟人——“狒教授”。
由于刚刚在通风管道里,跟狒教授交过了手,可以说是被他单方面碾压。如果不是狒教授,沈言川和夏辞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所以俩人对狒教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狒教授也不管俩人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继续自顾自地向二人提出自己的见解着:“像你们这样跳步,就好比刚学会1 1等于几,就开始要去计算一元二次方程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沈言川冷哼一声:“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而脾气不好的夏辞,直接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了,估计这个时候让他张嘴,那些难听的话就会自己流出来。
沈言川是见识过的,并且大为震撼。
“当然啦,到了我这个年纪,虽然是老来得女,但闺女也不小了。”狒教授就像是没有听出沈言川言语里的阴阳怪气似的,依旧心平气和地跟二人搭着话,“我老婆怀小孩的时候,妊娠反应特别严重,几乎是什么都吃不下,受了很多罪。这也导致了我女儿因为在娘胎里营养不良,一出生就比同龄的小孩儿瘦很多。所以刚开始学走路的时候,腿就很没有力气,总是摔倒。我老婆心疼女儿,每次她摔哭了的时候,总是抱着她说‘咱们不学了’。可是不学怎么行呢,我就只能狠下心来逼着她学。”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沈言川和夏辞还在心里怪着狒教授,但听到一个父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故事,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动容。
就好像在上一个故事里,虽然园长差点杀死几人,但是在听到她对女儿声声泣血的思念的时候,沈言川和夏辞同样觉得心脏都在为之颤动。
提到女儿,狒教授就像是打开了话闸一样,也不顾对方有没有在听,就好像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一点一点儿地叙述着:“我工作忙,陪着小孩儿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得麻烦她妈妈照顾。大概也是因为她妈妈一直跟她朝夕相处,才比我更心疼孩子。所以总共在家呆的时间也不长,还总是凶她。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扮演者她成长路上的‘反派角色’,女儿好像跟我总是没有跟她妈妈亲。”
“父母的陪伴当然特别重要。”沈言川忽然说,“如果你能放下工作,一直陪在她们母女的身边,哪怕你在教育女儿这件事情上总是唱白脸,女儿大概也不会跟你不亲的。”
夏辞盯着沈言川的后脑勺,慢慢的皱起了眉。
他虽然没有读心术,但由于此时此刻跟沈言川共用一具身体、共享一颗心脏,夏辞能感受到沈言川在说这句话时,心里的波动十分大,甚至连心跳都连带着快了几分。
俩人共用的这颗心脏恰巧长在夏辞负责的左边,所以夏辞的感觉尤为明显。
“或许吧。”狒教授自嘲地勾了下嘴角,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可我做不到啊。因为怀孕的时候营养不足,我老婆生宝宝的时候难产了,险些一尸两命。小孩出生之后,母女俩双双住进了ICU。那样高的医疗费,让我欠了很多钱。那个时候,她们母女俩的身边又不能离人,所以我必须要在她们出院之后,立马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快些赚钱还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父母的哪里会不知道陪伴的重要性,但并不是知道了就能做到。
生活会推着他们做出迫不得已的选择,而无奈之举同样会造就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话题太过沉重,一时间竟无人言语。
狒教授不知为何,忽然像沈言川和夏辞吐露出心底最柔软的那处,明明三人才认识了没多久,而且还已经结下了梁子。
虽然不是主动打探,但就好像无意间窥探到了别人的秘密一样,安安静静地听完之后,沈言川和夏辞的心里居然无端觉着有些尴尬。
在通风管道里,三个人的针锋相对,让沈言川和夏辞对着狒教授无法心软地说出安慰的话。
更何况那是人家的家事,而沈言川和夏辞只是两个倾听者,还不是自愿的,就更不好随意置喙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沈言川和夏辞想要假装有事要做,不想再跟狒教授继续在这儿煽情,但现在俩人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好像就只有努力学习站立和行走了。
这显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而且两个人经过刚刚那么一次尝试,险些鸡飞蛋打,此刻心有余悸,短时间内大概是不敢再继续尝试了。
所以沈言川和夏辞就只能躺在地上装死,将沉默贯彻到底。
谁料短暂的安静后,狒教授话锋一转:“咱们合作吧。”
沈言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狒教授,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而躲在沈言川脑袋后面的夏辞,直接语气不善地回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
“合作……”狒教授忽然压低了声线,虽然他的声音本就不大,但保险起见还是用确保只有沈言川和夏辞能听见的音量说,“一起离开这儿。”
夏辞话都没听完,就翻了个白眼:“我们俩本来是能离开这里的呀,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又被关在了这儿。”
狒教授却说:“我这是在帮你们……”
狒教授说到这里,夏辞又是一个白眼,但他没有打断狒教授,想要听下去,看看这个虚伪的老猴子又要放什么屁。
“如果刚刚我没有拦下你们俩,让你们逃了出去,难道你们打算以一只独角兽和一只白松鼠的形象,在马戏团以外的世界生存吗?”狒教授抛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沈言川和夏辞没有考虑过的。
一来刚刚出逃的行为是二人临时决定的,如果不是出现了崽崽这个变量,大概沈言川和夏辞会从长计议一番,将计划更完善一些,总之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那样凶险的处境;
二来沈言川和夏辞一直推测离开马戏团后会直接被故事会抹杀,那么死的时候是人类的模样还是怪物的模样,那还有什么重要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身为故事会的玩家,沈言川和夏辞根本没有考虑过以被团长改造过的怪胎模样,在人类社会中应该如何生存。
因为沈言川和夏辞又不是来这儿过日子的,这里的故事是有篇幅限制的,时限一到,如果没能按时完成故事,那么俩人直接就会被故事会抹杀。
所以哪怕刚刚没有狒教授的阻拦,让沈言川和夏辞顺利从马戏团逃了出去,俩人也还是会选择回到这里的。
可是沈言川和夏辞为了完成故事自己回来是一回事,被人从中作梗,压根就没能逃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夏辞只是凶巴巴地回了三个字:“要你管。”
狒教授也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要离开,咱们也要先变回了人之后,大大方方地从这儿走出去,你们说是不是?”
夏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又回了他三个字:“是个屁。”
狒教授彻底被噎住,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沈言川,希望他是个明事理的人——起码不要像夏辞那样,活像个青春期什么都不服的叛逆小子。
但狒教授赌错了。
沈言川沉默了这么久,终于问出了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也是故事会的玩家吧?”
夏辞不知道沈言川要干什么,只记得沈言川跟自己说过,在NPC面前不要提什么故事会、玩家之类的词,会闹出大乱子来。
在这之前,沈言川和夏辞也有讨论过狒教授的身份,但一直是存疑的态度,无法确定他究竟是玩家还是NPC。
现在沈言川直接问了出来,想必是已经有了把握,夏辞一如既往地相信沈言川。
因为用着同一颗心脏,沈言川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夏辞从心底冒出来的那股对自己坚定的相信,这让沈言川的心中升起一股子奇妙的感觉。
来自沈言川的这份感觉,夏辞同样感受到了,眼睫忽然轻轻颤动几许……又害怕自己心里异样的感受传了过去。
俩人不约而同地既庆幸自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又害怕自己的情感唐突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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