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半点耐心。
陈玄玉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赶到协会，花五个小时画二十张符箓，再用两个小时来到程妈的公司，很累了好吧。
而且程妈的公司在市中心，车来车往，空气里除了汽车尾气还是汽车尾气，多待一秒都是对她的惩罚。
算了，来包薯片吧。
听城里人说薯片是什么垃圾食品，少吃为妙，但对于从没吃过零食的陈玄玉来说，又香又脆的薯片是人间美味，什么垃圾不垃圾的，完全不在乎。
程娇娇：“……”
姐姐不愧是天师，果然……额果然……让她好好想想，找个合适的词夸姐姐，对，果然与众不同，吃薯片都充满了高人风范。
咔嚓掉三包薯片，陈玄玉终于等到了下班的程妈妈，她拍拍手上的薯片碎屑，起身堵了上去，“程卉灵程女士，我和娇娇等你很久了。”
对方一看就是女强人，她决定一上来就下猛药。
程卉灵摘下墨镜，冷冷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个不超过十八岁的小姑娘，跟她的娇娇差不多年纪，怕是娇娇的狐朋狗友吧。
想到娇娇，她软了心肠。
“说吧，你要多少钱。”程卉灵捏捏眉心，娇娇死后，她心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还要跟没事人一样正常上班，快把自己给逼疯了。
要钱？
程妈怎么知道她想挣钱？
哦不对，看程妈的反应，应该有不少人以娇娇朋友的名义过来要钱的，真是……
吃人血馒头什么的，过分了啊。
陈玄玉戳戳令牌中装死，哦不，真死的程娇娇，“看看你干的好事，所谓的朋友都是什么玩意。”
娇娇怯生生地对对手指，“姐姐啊，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个屁，她原谅有什么用，程妈原谅才是真的。不过看程妈这样，估计从来没怪过女儿。
“程总，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聊聊。”
对面的小姑娘表情严肃，程卉灵不由自主按照她说的办。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算了算了，总归是娇娇的朋友，给点钱就给点钱吧。
程卉灵把陈玄玉带到公司边上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安静的卡座坐下，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这里是公共场合，陈玄玉不能把程娇娇放出来，于是压低声音道：“程总，你想见见娇娇吗？”
很好，语气、表情都很到位，有神棍风范。
“什么，小姑娘你说什么？”
看表情就知道程妈妈听懂了，陈玄玉更加老神在在，“就是程总想的那样。”
程卉灵家世显赫，知道这个世界确实有特殊的能人异士，这一刻，对女儿的渴求超过对未知的恐惧，她一把握住陈玄玉的手，“大师，您能让我见到娇娇吗？”
说着，眼泪哗啦啦掉下来。
真的，女强人掉眼泪什么的，反差感极强，也更令人心碎。
令牌中，程娇娇无助地捂住眼睛，缓缓蹲下。
“找个合适的地方吧。”
“好的，大师。”
十分钟后，陈玄玉来到了程妈妈的办公室，程妈妈神叨叨地反锁房门，又把窗帘拉上，办公顿时漆黑一片，“大师，听说…不可以见光，我做的对吧。”
陈玄玉懒的回答，丢给程妈妈一张天眼符，帮她开了个临时天眼，就把陈娇娇从令牌里拽出来。
拽是动词，她花了点力气，差点把程娇娇扯成面条。
“娇娇？！”见到女儿，程卉灵没有害怕只有思念，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想要逃跑的程娇娇，“娇娇，娇娇，我的女儿。”
程娇娇靠在妈妈怀里，双眼通红。
母女俩抱成一团，哭诉离情。
陈玄玉无所事事，打量起办公室，嗯，简洁大方又处处见细节，很有品味，完全符合程妈女强人的身份。
在办公室的角落，还有一整柜子的零食，显然是考虑到女儿的需求，而且很多她都没见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好吧，陈玄玉陈小天师，她就是个刚离开山沟沟的真.乡巴佬。
“大师你要尝尝吗？这些都是娇娇喜欢的”，陈玄玉用实力赢得了程卉灵的尊重，她见过其他天师施法，开坛做法一套繁杂的流程下来，效果根本比不上陈大师的。
还有，她居然一把抱住了娇娇。
相比程卉灵畏多于敬，程娇娇对陈玄玉要更放得开，“姐姐你好厉害，居然能让我碰到妈妈，那个......”她有些担忧，“这样不会对妈妈造成影响吧？”
哟，小祖宗知道关心妈妈了。
女儿迟到的关心让程卉灵既悔且痛，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哗掉下来。她盼女儿懂事盼了十八年，没想到在女儿死后才盼到......
此时此刻，程卉灵只希望女儿仍旧活着。
“大师，求求你”，此刻的陈卉灵只是个失去女儿的可怜母亲，双膝一软跪到地上，“求求你帮帮娇娇，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你们这样短暂接触是没有问题的，我会给程总一张驱邪符，再多晒晒太阳，保证万无一失。”陈玄玉扶住程卉灵，感动于程卉灵的慈母心肠，但她没本事让人起死回生。
“大师”，程卉灵顺势站起来，边擦眼泪站边取出手机转账，“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很上道嘛。
陈玄玉就喜欢跟上道的人打交道，不过……
她绝不会为了钱做违背良心违背原则的事，咳咳，先看一下转账的数字吧。
个、十、百、千、万、十万……
擦，六位数！
“程总，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娇娇投缘，你有要求尽管提。”对，她绝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而是看在很多很多钱的份上。
得到陈玄玉的保证，提心吊胆的程卉灵松了口气，“大师，我只求你帮娇娇投个好胎。”
好朴实的请求。
陈玄玉突然觉得手机里的钱烫手，“这个不用我帮忙，娇娇有程家祖宗的庇佑和功德加持，投个好胎不成问题。”
说完，她淡（心）定（疼）地准备把六位数的钱退回去。
“不不不”，程卉灵看到陈玄玉拿起手机像是见到洪水猛兽，双手猛摇，“大师你不要误会，这笔钱是我的感谢费，感谢大师把娇娇带回家来。”
她看着身边的女儿，目光说不出的温柔，还有痛惜。
啧啧啧，陈玄玉早就说程妈大气，既然对方诚心给她就接下了，接过程卉灵再次递过来的手机，半点不亏心。
你来我往之后，陈玄玉觉得程卉灵大气又上道，程卉灵觉得陈大师手段高明，双方气氛越发融洽，就听到门外走廊响起敲门声。
“卉灵，是我。”
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成熟稳重。
陈玄玉挑挑眉，抓起一包辣条坐到沙发上，迅速进入吃瓜状态。
程卉灵皱皱眉头，坐到办公桌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斯斯文文，气质温和，关键样貌是和程娇娇有几分相似。
哦，陈玄玉懂了。
“有事吗？”见到来人，程卉灵的语气冷了三分，散发出女强人的强大气势。
程爸爸托了托镜架，语气无奈又包容，“卉灵，你还是这样……”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来这一套。”
跟温和的程爸爸一比，程妈妈相当暴躁。
这时程娇娇眼睛一亮，快活地朝程爸爸扑过去，因为有程妈的严厉做对比，她跟温和的程爸爸关系非常亲近。
可惜，陈玄玉没有给程爸爸开天眼，程娇娇扑了个空，她刹不住车，半边身子飘出墙壁才勉强止住。
程爸爸只觉得一阵寒气穿过身体，他打了个寒颤，顿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程娇娇挤出墙壁，嘟着嘴地再次扑向爸爸——可见父女感情极好。
陈玄玉坏心眼的弹了弹手指。
程爸爸顿感眼前风云变色，张牙舞爪的“程娇娇”朝自己扑过来，“鬼呀—”，他大叫一声跌到地毯上，脸上血色全无，“鬼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程娇娇定住，她到底不是傻子，看到不同以往的爸爸，总算明白…爸爸似乎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爱她，她垂下脑袋，蔫头耷脑地飘回到程卉灵身边求安慰。
爸爸妈妈不同的态度让她看清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陈玄玉不想吓出人命，适时收回天眼。
程爸爸眼前血淋淋的“女儿”消失，就好像他做了场梦，“卉灵，卉卉卉灵你看到娇娇了吗？她不是死了，难道死不瞑目回来找我们？不行，我要去找大师……”
程爸爸连滚带爬的跑了，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程娇娇半片身子探出墙壁伸到走廊，目送程爸爸离开，好半天才垂头丧气的把半片身子收回来，“妈妈——”
“娇娇乖，妈妈爱你。”程卉灵张开双臂。无论女儿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母女俩又腻歪上了。
陈玄玉斯哈斯哈吃着辣条，倒也不是羡慕，只是觉得这世间真情难得，“我给个建议哈程总，只是建议，接不接受随你。我看程总你年轻漂亮又有钱，完全可以拼个二胎……”
“我只要……”
“听我说完”，陈玄玉打断程卉灵将要说出口的话，压低声音，“让娇娇再次投胎到你肚子里，我还是能办到的。”
虽然费点劲，但跟七位数的报酬相比，不值一提。
陈玄玉挺起小胸脯，奏是这么自信。
“真的？！”
母女俩异口同声。
“可以是可以，不过……”
陈玄玉话未说完，程卉灵已经主动转账一大笔钱，“大师，请你收下。”
个、十、百、千、万、十万……
擦，又来一次六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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