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雅琴站在美术馆门前，时不时抬起手看腕表上的时间。
郑警官跟她约好的是下午两点。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刻钟，仍旧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晋雅琴这个充满文化人气息的小老太太不优雅地拧眉——作为证物的手稿失窃本身就让人惊忧和不愉快，现在郑警官还这么……懈怠。
尤其是又有怪盗给美术馆发预告函，这桩桩件件的，都在她作为艺术家的敏感神经上蹦迪。
回头要跟小周提一下。晋雅琴淡淡地想。
她不好直接出言指责警官，但古往今来枕边风都是有道理的，馆里负责解说的周佳嘉是郑警官的妻子，请她帮忙多提醒郑警官对案子上心，总不算是失礼。
又过了数分钟，直通美术馆的道路尽头才出现警车的影子。
门打开后，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从驾驶座下来，迎面向面色不好的晋雅琴走去：
“晋馆长，我来晚了！”
他语速极快地解释：“这起案子引起了省里的注意——主要是怪盗的目标升级了——上面派了专家来，要一起办案，动车晚点了，我接了人再来就有些晚。”
他就是郑警官。
晋雅琴的面色更不好了。
这大概是她看到警车上又下来了两个人。
副驾驶上下来的中年人有那种明显的职业味儿，第一眼看见他就会生成某种模糊的印象。他走到街上是绝对做不成卧底的。
从后座上下来的年轻人则刚好相反，她青春洋溢，充斥着未经世事的活泼感，更像是来进行参观的客人。
晋雅琴心里觉得古怪：是老师傅带来实习的学生？怪盗这案子省里重视了，也没完全重视？
她正想着，活泼年轻人越过中年人，又越过郑警官，一眨眼的功夫就站到了她的面前。晋雅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手就被握在了那个有着雪白的皮肤，鲜红的嘴唇，和黑炭一般的头发的女孩子的手里。
“晋馆长，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打扰啦。”活泼年轻人用符合她气质的欢快语调说话，“我是思诺，英文名是Snow，但是请不要叫我小雪——介于这次的事件出现了保密条例中提到的情况，我们需要先与晋馆长签订一份保密协议。”
她笑眯眯地将手掌摇了摇，单方面完成与晋雅琴的握手礼仪。跟她一起的中年人从文件袋里掏出装订好的文档，又将胸前口袋别着的笔递过来。
“……”晋雅琴得体地将手抽回，接过文件时一怔。那是一份《特殊艺术品保全合作及保密协议》，甲方是……斯诺雪山保险公司？
晋雅琴快速翻阅了一下文件内容。
“乙方承诺对甲方提供的艺术品防护技术（编号：AIB-2017）全程保密，包括但不限于：技术细节、人员身份、操作流程。”
“若因乙方人员泄密导致防护失效，甲方有权终止合作并追偿损失。”
“本协议涉及《国家文化遗产保护法》第**条规定内容，泄密者将承担法律责任。”
唯独没写到底要保密什么。
晋雅琴下意识去看郑警官。后者愁眉苦脸，给她使了个眼神：“……晋馆长，这字必须签。”
思诺依旧笑眯眯地盯着她。
晋雅琴心中有数了。她平稳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思诺的态度变得更亲切了。郑警官左右看了看，劝说：“我们去您的办公室？”
晋雅琴略微侧身：“……客人们先请。”
馆长的办公室距离美术馆大门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晋雅琴陪着神秘主义的专家们不徐不疾地前行，偶尔偏过头去，能看到思诺在充满兴味地，在有限的时间里，仔细观察路过的每一个展出的艺术品：
展品们在空间规划上为彼此留下了充足的私人空间，有效避免了某个展品不习惯群居生活，尽管也没考虑喜欢社交的展品的心情。
在玻璃柜的外面，还分别竖着足有成人腰部高度的围栏，连光照都精心设计过角度，没有直接照射到展品上的。
场馆的装修则整体呈白色，辅以金色的修饰，乍一看像是来到了充斥着圣洁和光明气息的教堂。
见她瞧得认真，晋雅琴不由得说：“思诺小姐，原本的讲解员今日请假了——”
“嗯嗯。”思诺自然地说，“我知道的呢，兼职的水平也不错，听一听不会亏，是吧张叔？”
中年人闻言，一板一眼道：“来兼职的路小姐是附近的大学生，在体验生活方面确实经验丰富。”
晋雅琴的鞋跟在落下去的一瞬间，稍微打了个滑。她默默加快了步子，在确定客人们都进入了目的地，她就利落地落了锁，仿佛是一头受到了挑衅的母狮子，冲着郑警官低吼：
“想必我可以拿到解释了？我——”她气颇有些不顺得挤出形容，“我连馆里才招几天的兼职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知书达理的艺术家愣是没想出来什么攻击性更强、更直白的词汇。
“别激动别激动。”郑警官试图劝说。他扭头看了眼专家们，思诺笑盈盈地冲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郑警官哑然，意识到他们不想动嘴，是将这个问题交给他了。
他只得转回来直面馆长的怒气，小心措辞对她解释，“这二位是来自特殊事务管理局的上级。”
“特殊事务管理局？”晋雅琴皱眉，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专门负责像是——怪盗？这种情况的专家组？”
郑警官苦笑：“比那种情况还要麻烦一些。”他想了一想，“这个‘特殊’，指的是Anomalous，在这个语境下，指代的是反常现象，那种……超自然方面的东西。”
思诺一本正经地补充：“郑警官应该介绍全面一点，比如我们与国际接轨的全称是Anomalous Investigation Bureau，简称就是A.I.B了！”
就跟保险文件上写的一样。
晋雅琴看了她一眼，嘴上却说：“郑警官，你没有在开玩笑？”
小老太太很是怀疑。
郑警官：“……我不会拿证物开玩笑！”他深吸一口气补充道，“我一开始也不信，但省里罗总队亲自带队来的，他在别的市还有案子，只临时过来给了调令，交代我们要重视配合，现在已经又坐车走了。”
晋雅琴怀疑的眼神在郑警官身上钉得更牢了。
——你那个动车晚点，该不会指的是陪领导吃饭吧？！
就是这话有点攻击性，她从喉头咽回去了。
“……丢失的证物对你我都很重要，我相信郑警官不会在证物的事情上犯糊涂。”她沉吟片刻，说道，“后天怪盗就来了，细枝末节的地方先不去管。”
她越过郑警官，直直看向思诺。
“思诺小姐，涉及保密条例的内容指的是什么？”
“发出预告函的怪盗，还是——”
“与我的藏品有关？”
*A.I.B……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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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0 怪盗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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