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羽回到兰宅,这几年她靠替身赚了一些钱,就在这里买了座宅子,还请了三个下人,一个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陶淘,别外两个是照顾左清明衣食起居的。
换好衣服,她便来到左清明的住处,正好看见丫鬟尽心尽责地给轮椅上的左清明揉腿。
左清明身姿修长,形容清瘦,五官却十分精致,年二十三岁。
“清明。”雁羽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
左清明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雁羽抓起轮椅的扶手说:“今日雨过天晴,我陪你出去晒晒。”
左清明没有说话,但眼底却藏着不可诉说的喜悦。
雁羽的这座宅子虽然不大,但也有一个小花园,推个轮椅转圈圈完全没有问题。
左清明不爱讲话,雁羽倒像开闸的水源源不断:“你之前不是反对我做他人替身吗?我想好了,不做了。”
左清明抓着膝盖上的衣袍微微一紧。
他不动声色。
雁羽走到一片月季下,摘了一朵花在鼻尖闻了闻,便簪戴在左清明的发髻中:“咦,你簪花竟如此漂亮。”
左清明气得抬手拔下发髻里的花,对着脚下狠狠一扔。
扔完之后,他看着地上的花又有些可惜。
雁羽好像看出了点名堂,便又摘了一朵塞到他手上:“喜欢就拿着,男子喜欢花很正常,不必拘束。”
左清明:......
雁羽推着他慢慢走,左清明的手搭在那朵月季上,跟他一样,很别扭。
“今天我碰见衣衣了,他表哥那里有个任务,赏金十万两,我接了。有了这笔钱,我便可以请动风神医来替你治腿。”
左清明淡漠的神态有了些激烈的情绪,搭在月季花上的手握住了花瓣。
他终于开口“天上从不掉馅饼,酬金过高,说明它十分危险。”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试试。”
左清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这腿也不是非治不可。”
雁羽突然停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
气氛十分紧张。
雁羽心想:这腿当然是非治不可了。
三年前。
左清明就是那个阴差阳错把她救出宫的暗卫。
他不仅救错了人,还伤了腿,最后被白时离舍弃。
雁羽永远记得,左清明一瘸一拐追着白时离的马车去,却被一个侍卫拔剑拦下,语气冰冷:“大人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了。”
左清明看着自己还在冒血的腿,最终还是跪了下来,朝着远去的马车拜别。
按照九悲堂的规矩,他已是弃子,应该自我了断。
左清明拔出腰间的剑正要自刎,雁羽目光一颤,猛地扑上来将他手中的剑夺下。
雁羽将手里的剑往远处一扔,她扶着颓废的左清明,劝慰:“别冲动,你是救我受了伤才被抛弃,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
当初许下的诺言,雁羽从未违背。
她一直当左清明为救命恩人,一直在报恩。
如果能还他一个完完整整的左清明,那是最好的。
雁羽眼见这气氛不对,她突然俯身:“左清明,你该不会要我养你一辈子吧。”
望着凑近自己的雁羽,一阵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左清明耳根一红,连忙把脸转回去。
雁羽推着他又继续走:“养你一辈子是没问题,可如果能有机会让你重新站起来,我自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站起来,像正常人那样娶个美娇娘,生个大胖小子。”
左清明的脸更红了,他连忙唤来平时照顾他的丫鬟。
“春华,我困了,带我回去休息。”
雁羽看着落荒而逃的左清明,笑了笑:“随便一说就脸红了,看来你也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嘛,死鸭子嘴硬。”
翌日
李襦衣的豪华大马车出现在雁羽这小宅门前。两旁站了二十几个魁梧的随丛!
她是来送五万两黄金的。
陶淘头一次见到五万两黄金,身子不住地发抖,一直拉着雁羽的胳膊:“小姐...我是不是在做梦?”
雁羽好歹也是一位公主,五万两黄金她见过,虽然没有拥有过.....
她从箱子里拿起一块金条递到陶淘嘴边:“咬一口试试。”
陶淘果然张嘴咬了一口。
她激动道“是真的,是真的。”
雁羽将手里的金条塞到陶淘手里:“送你了。”
“真的吗?”陶淘受宠若惊,不敢去接。
“真的。”
“谢谢小姐。”陶淘开心极了。
“快拿去放好,莫弄丢了。”
“好。”
看着陶淘崩着离开的样子,雁羽发自内心地微笑。
坐在厅中的李襦衣喝了口茶,道:“表哥说,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五万两。”
雁羽清点着箱子里的金条,开心的点头。
李襦衣宠溺地笑了笑:“财迷,你都不问问我表哥要你干什么?”
雁羽抱着几根金条,回头一笑:“干什么都行,这么多钱,就算嫁给他我也愿意。”
“你想得美。”
李襦衣知道雁羽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怼她一句。
白时离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娶雁羽。
“我表哥的心上人被困在月国皇宫,此去月国便是救回他的心上人。月国路途遥远,表哥他身子骨不好,便想找个身体健康又机灵的女子照顾。你的任务就是照顾表哥。”
雁羽抱着金条傻了。
“就这么简单?”
李襦衣捧着茶杯点头。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不能让雁羽知道太多而已。
“你表哥也太好了吧。”雁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又大方的雇主了。
李襦衣啜了口茶没说话,只有她知道,他表哥腹黑的很。
“衣衣,我和表哥什么时候出发?”她都迫不及待完成任务,早点拿下这轻轻松松的十万两黄金。
李襦衣蹙眉道:“你莫要再叫他表哥。”
他会不喜欢的。
“那叫什么?你表哥叫什么?”
“......”这可把李襦衣问得措手不及。
“就,就先叫表哥吧。”
“......”
“三日后,巳时一刻,表哥会派人来接你,不能带陶淘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李襦衣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这时,看见院中一个丫鬟推着轮椅出现,轮椅上的人虽不及两位表哥那样惊艳众生,但那种坐在轮椅上的无可奈何,我见犹怜却是独一份的。
雁羽顺着李襦衣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轮椅上的左清明出现在院中。
左清明很担心雁羽,但又什么都做不了。
钱都送到钱里了,看来是非去不可。
他的难过都写在脸上了。
“这小瘸子被你养得越发有魅力了。”李襦衣赞叹。
雁羽拍了拍李襦衣的肩膀:“你要是真心喜欢,等我请到风神医治好了他的腿,就把他打包送给你。”
李襦衣收回视线,数着手指上了五色宝石戒指:“治好了就不特别了。他这样坐在轮椅上,还怪招人怜爱的。”
雁羽:......
李襦衣在一群侍女侍卫簇拥着离开。
三日后
白时离派人来接雁羽。
陶淘依依不舍,还给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放在包袱里。
左清明这样寡言的人,也都开口说了两句半。
“照顾好自己,早日回来,我...我们等你。”
前来接雁羽的人曾与左清明共过事,二人都认出了对方。
左清明之所以不再劝雁羽放弃,是知道雇主就是白时离。
他用双手推着轮椅滚到那暗卫身边。
“她对我来说很重要,请帮我照顾好她。”左清明请求曾经的同僚。
“我会尽力的。”
雁羽带着大包小包上了马车,离开了她亲手建立的小家。
马车上,她朝着院内的人疯狂摇手告别。
左清明和陶淘早已成了她的亲人,她自小就亲缘浅薄,但是亡国后,她却靠着自己的力量拥有了亲人,得到了亲情。
她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城外
白时离的马车已经等了一会儿。
汇合之后,雁羽特意上前见了个礼。
她实在不知李襦衣的表哥叫什么,但也不能上去就,喂,或者哎。
雁羽亲切地唤了一声:“表哥,我来了。”
时值五月,天气早已不冷,但马车里的白时离却还抱着一个暖手炉,琉璃面具下没有遮挡的脸也十分惨白。
果然如李襦衣所言,表哥身子骨不好。
今日这一身白袍,却格外耀眼,有种遗世独立的美好,
长发束了一半在玉冠中,清贵端庄又极具攻击性。
雁羽又看走了神。
白时离说:“上车。”
雁羽二话不说,直接爬上了白时离的马车。
莫说白时离,就连旁边的侍卫都吓一跳。
“你干什么?”白时离看着突然钻进来的雁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暖手炉紧张问。
“你叫我上车啊。”雁羽还弓着身子不敢找地方坐下来,表哥这么问肯定是她上来的时间或者姿势不对。
还得是旁边的侍卫好心提醒:“雁姑娘,你的马车是刚刚坐来的那一辆。”
雁羽讪笑着滚下去,临走时说:“衣衣让我照顾你,我以为要同你一起,实在冒犯了,不好意思啊。”
雁羽灰溜溜地爬到自己的马车里。
马车缓缓行驶,雁羽看看城外的风景,又看看走在前面的马车。
一个人坐在马里很无聊,雁羽拿出陶淘给自己准备的干粮,使劲咬了几口,咬累了便靠着马车睡了一觉。
突然有个声音在叫雁羽。
她猛地睁开眼睛,前去接她的侍卫过来叫她:“雁姑娘,下来吃点东西。”
雁羽在马车里睡觉的姿势太凌乱,手臂都麻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只见草坪上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精致的饭菜。
她吞了吞唾液,准备狂奔而去大快朵颐,白时离突然坐下,拿起了唯一的一副碗筷。
雁羽飞快的步伐连忙刹住。
这时,侍卫给了她一袋干粮和水:“雁姑娘,你的食物和水。”
雁羽接过她的食物,再看看‘表哥’的精细食物。
她不知道的是,白时离的饭是飞鸽传书给附近的联络处,暗卫亲自打包送来的。
雁羽随便吃了几口,便坐在不远处,欣赏贵公子用膳。
直到白时离吃饱,她才慢慢挪过去。
“表哥......”这称呼挺别扭,表哥应该是亲人,叫着亲切,她和白时离分明就是雇佣关系,这声表哥实在叫的难为情。
白时离嗯了一声。
雁羽此刻的内心十分纠结。
她到底要不要问一问他姓谁名谁?
但又怕问得唐突。
顿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衣衣说我负责照顾你,我具体要做些什么?”
看着坐立不安的雁羽,大概是觉得这钱太多拿得不踏实。白时离指着那一碟还没有动过的糕点:“把它吃光,别浪费了。”
就这么简单。
白时离起身上了马车,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不必有负担,我需要你时,自会传唤。”
侍卫已将那碟没有动过的糕点送到雁羽的面前。
雁羽看向白时离:这人还怪好嘞。
因为白时离的身子骨不好,马车行驶的很慢。
足足三个时辰才到一个小镇落脚,找了个顶好的客栈住下。
雁羽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好,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是老掌柜弄错了。
她找掌柜确认过后,是她‘表哥’特意交代的。
雁羽又又又感慨了一遍:表哥这人怪好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