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巨响和子弹的尖啸几乎撕裂了空气！
秦骁反应快得惊人，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就已猛地扑倒在地，同时大吼：“找掩护！”
他带来的手下都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几乎同时翻滚躲闪，或依托房间内有限的掩体——厚重的武器箱、焊死的金属桌——迅速开火还击！
子弹砰砰砰地打在扭曲的铁门框和墙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水泥碎屑。硝烟和尘土弥漫，瞬间让视线变得模糊。
739猛地将顾璟扑向一个巨大的金属货箱后面，子弹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打在货箱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操！是专业团队！”秦骁的一个手下在换弹间隙嘶吼着判断。对方的火力配合和进攻节奏极有章法，绝非普通打手。
顾璟在货箱后迅速探身，冷静地扣动扳机。
“砰！”
一个刚从门口烟雾中突入的黑影应声倒地。
他的枪法精准得可怕，没有丝毫犹豫，每一枪都冲着致命部位而去。这不是顾家少爷该有的身手，这是在秦聿那座扭曲炼狱里被逼出的生存本能。
秦骁躲在另一侧，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压制着门口的火力，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周黎光这老狐狸！下手真他妈黑！”
交火激烈而短暂。袭击者试图强行突入，但秦骁的人凭借掩体和精准反击暂时挡住了这波攻势。门口已经倒下了三四具黑衣尸体。
然而，对方的人数似乎占优，而且显然有备而来。
突然，一阵奇怪的、高频的嗡鸣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小罐子从门外扔了进来，落地后瞬间爆开，释放出大量刺鼻的、灰白色的烟雾！
“催泪瓦斯！”有人惊呼！
烟雾迅速弥漫，强烈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喉咙和呼吸道！剧烈的咳嗽声顿时响成一片，视线彻底被剥夺！
“捂住口鼻！冲出去！”秦骁的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扭曲，他显然经验丰富，知道被困在密闭空间里就是死路一条！
混乱中，枪声再次响起，但已经失去了准头，更多的是盲目的扫射。
顾璟用衣袖死死捂住口鼻，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肺部火辣辣地疼。他凭着记忆和感觉，猛地扯了一下旁边的739，低吼道：“跟着我！向左！”
他记得左边有一个可能是通风口或者后门的方向！
两人跌跌撞撞地在浓烟中移动，不时有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
“砰！”又是一声枪响，但声音极其沉闷，似乎加了消音器。
紧接着，角落里传来蝮蛇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顾璟心头一凛！他们的目标是灭口！
他猛地朝惨叫的方向开了两枪，但烟雾太浓，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击中。
“走！”秦骁不知何时也摸到了附近，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咳嗽和怒火，“妈的，棋差一着！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一边朝着记忆中的后门方向盲射，一边招呼手下，“从后门撤！快！”
剧烈的咳嗽声、杂乱的脚步声、零星的枪声在浓烟中混作一团。
顾璟和739紧跟着秦骁模糊的身影，艰难地冲破弥漫的瓦斯烟雾，猛地撞开一扇之前被货箱半遮掩的、不那么起眼的金属小门！
门外是仓库后方更黑暗、更杂乱的小巷！堆满了废弃的建材和垃圾。
冷冽的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但也让他们暂时摆脱了那致命的瓦斯。
“这边！”秦骁的一名手下在前面引路，几人沿着小巷发足狂奔！身后仓库里依旧传来零星的交火声和喊叫声，显然秦骁留下的断后人员还在苦苦支撑。
跑了不知道几条街，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枪声，几人才在一个堆满腐烂木箱的死角里停下来，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咳嗽，眼泪鼻涕横流，狼狈不堪。
秦骁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他自己、顾璟、739，只剩下四个人逃了出来。另外两名手下和蝮蛇，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周黎光……”秦骁抹了一把脸，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好，很好！这梁子结下了！”
他看向顾璟，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顾璟的眼神依旧冷得吓人，仿佛刚才经历的生死一线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看来你叔叔不想给你这个‘惊喜’的机会。”秦骁喘着气，冷笑道，“他先下手为强了。”
顾璟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冷静地问：“备用计划？”
秦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快速道：“安全屋不止一个。跟我来。妈的，幸好老子留了一手。”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剩余的三人，再次潜入雷德梅恩迷宫般复杂阴暗的街巷之中。
夜色浓稠，如同化不开的墨。
第一次交锋，他们损失惨重，差点全军覆没。
周黎光的狠辣和果决，远超预期。
但顾璟的眼底，冰冷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这场狩猎，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第二个安全屋藏得更深，位于雷德梅恩老城区的地下，入口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客人寥寥的洗衣房后间的冷库暗门。空气潮湿阴冷，混合着漂白剂、陈旧布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空间比上一个更狭小，但结构似乎更坚固。
仅存的四人或坐或站，气氛压抑。损失人手和关键证人蝮蛇的挫败感，像一层看不见的油污，蒙在每个人心头。
秦骁检查着唯一带出来的一把□□的弹药，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他的一名手下正在给自己手臂上一处不算深的擦伤包扎，另一个则警惕地守在通往洗衣房的暗门旁。
739递给顾璟一瓶水，低声道：“顾先生，您没事吧？”
顾璟摇摇头，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滑过被催泪瓦斯刺激得依旧火辣的喉咙。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堆看似废弃的杂物上，眼神锐利如初，不见半点慌乱，仿佛刚才那场死里逃生的遭遇战只是计划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周黎光怎么会这么快？”秦骁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就算有追踪器，他的反应和调动人手的速度也快得离谱。就像……就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去那个仓库，早就准备好了刀等着。”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顾璟和739，最后落在自己两名手下身上，眼神变得有些莫测：“除非，他不仅知道蝮蛇在我们手里，还大致猜到了我们会从蝮蛇嘴里撬出什么，甚至……猜到了我们第一个落脚点。”
这话里的暗示让空气瞬间凝固。
有内鬼？
或者，他们的行踪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739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秦骁的两名手下也停下了动作，互相对视一眼，眼神警惕。
顾璟却缓缓放下了水瓶。
“不是内鬼。”他的声音平静，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猜疑，“是那封匿名信。”
秦骁皱眉：“什么意思？”
“第一封匿名信引来了国际刑警，目标明确，是想借刀杀人，将我们和抗体一并清除。第二封匿名信却在关键时刻搅乱了局势，看似帮我们解围，实则……”顾璟的目光冷冽如冰，“是把水搅得更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更快地吸引到我们身上，吸引到雷德梅恩。”
他看向秦骁：“发信人很清楚，国际刑警的介入，只会迫使你更快地动用雷德梅恩的据点，更快地审讯蝮蛇，更快地……去找周黎光。”
“而周黎光，或者他背后的人，很可能也收到了某种‘提示’。”顾璟继续分析，逻辑清晰得可怕，“他们不需要知道确切地点，只需要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并且带着蝮蛇，就足以让他们提高警惕，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那个追踪器，只是最后确认位置的保险而已。”
秦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慢慢站直身体：“所以，发第二封信的家伙，根本不是想帮我们？他是想……加速碰撞？逼我们和周黎光立刻拼个你死我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顾璟吐出冰冷的八个字。
幕后之人，其心可诛。他不仅要抗体，要秦正峰的遗产，可能还要借着周黎光和秦骁（包括顾璟）的火并，一举清除所有障碍，稳坐钓鱼台。
“妈的！”秦骁一脚踹在旁边一个空铁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被当枪使了！”
他喘了几口粗气，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好，好得很！都想玩是吧？那就玩把大的！”
他猛地看向顾璟：“周黎光现在肯定以为我们损失惨重，成了惊弓之鸟，会躲起来舔伤口。他拿到了蝮蛇的尸体（如果还有尸体的话），自认为消除了直接证据，又会稍微放松警惕，继续他的勾当。”
“老灯塔。”顾璟接口道，明白了秦骁的意思。最危险的时候，也可能是对方最松懈的时候。
“没错！”秦骁脸上露出一抹疯狂而决绝的笑容，“他现在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老灯塔！去确认他的宝贝备份，或者准备转移！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现在就摸过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人手不够。”顾璟指出现实。算上他和739，他们也只剩四个人，还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足够了。”秦骁眼神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又不是去强攻。是去偷家。人多反而碍事。”
他快速走到墙边，拉开一个隐藏的壁板，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储备点，放着几把手枪、备用弹夹、匕首，甚至还有两件轻质的防弹背心和一些特种装备，如钩锁和微型爆破索。
“挑顺手的拿。”秦骁对自己手下和顾璟道，“十分钟后出发。”
他拿起一件防弹背心扔给顾璟：“穿上。你现在可是关键‘道具’，别轻易挂了。”
顾璟接过背心，没有拒绝，利落地穿上。739也默默挑选了一把更趁手的冲锋枪和几个弹夹。
秦骁看着顾璟冷静检查装备的侧脸，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顾少爷，现在我们可是真在同一条破船上了。背后盯着我们的，可不只周黎光一个。等下……可别手软。”
顾璟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深不见底：“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十分钟后，洗衣房后门悄然打开一道缝隙。四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雷德梅恩错综复杂、肮脏昏暗的后巷之中，向着那座伫立在海崖之上、早已废弃的“老灯塔”方向，快速行进。
夜风吹过狭窄的巷道，带着不详的呜咽声。
真正的猎杀，此刻才正式拉开序幕。
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或许在下一秒就会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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