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的铜鹤香炉里飘着檀香。
凌晏柏踩着小凳趴在案前,手里的狼毫笔比他手腕还粗。林太傅捻着胡须念《三字经》,他的小脑袋却跟着窗外的麻雀一点一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嗤”的一声。
“这阿雀,是饿了吗?”
回头见沈知砚正用帕子捂嘴,石青色锦袍的袖口沾着点墨渍,那是昨日抢他砚台时蹭的。“三岁小儿也来占座位,”沈知砚的声音像淬了冰,“怕是连人之初三个字都认不全吧?”
凌晏柏:“你不也狗眼看人低吗。”
凌晏柏攥紧了笔,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成个黑团。他想起昨日沈知砚把他的琉璃弹珠扔进水池,还说“皇子又怎样?将来未必坐得稳龙椅。”
气得小胸脯鼓鼓的:“我会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背得跟蚊子哼似的,”沈知砚把自己的书往桌上一拍,封面上的烫金麒麟晃眼得很,“我五岁就能默《论语》了,你呢?怕是连笔都握不稳。”
凌晏柏:“……”
林太傅转过身,戒尺在掌心敲得啪啪响:“沈知砚,上课不得喧哗!”沈知砚悻悻地别过脸,却趁太傅转身时,冲凌晏柏做了个鬼脸。
凌晏柏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偷偷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那是他清晨在假山后捉的青头蟋蟀“看我的。”
正“瞿瞿”叫得欢。他瞅准沈知砚低头研墨的空当,指尖一弹,蟋蟀“噌”地蹦进了沈知砚摊开的《孟子》里。
“啊——!”沈知砚猛地跳起来,锦袍下摆扫翻了砚台,墨汁泼了满桌。他抖着书本尖叫,蟋蟀却顺着书页爬,眼看就要钻进他的衣襟。
周围的小公子们都笑起来,凌晏柏赶紧低下头,肩膀却抖得像筛糠。
“这沈知砚在干嘛。”
“成何体统!”林太傅的胡子都竖了起来,沈知砚指着凌晏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他!是他放的虫子!”
凌晏柏眨巴着大眼睛,泪珠“吧嗒”掉在宣纸上:“我没有……我一直在听太傅讲课……”他抽噎着举起自己的书,“你看,我的书都没翻开呢。”
林太傅瞪了沈知砚一眼:“小小年纪便学会诬陷,罚抄《论语》三遍!”沈知砚气得脸发紫,抓起蟋蟀往地上一摔,却被凌晏柏扑过去抱住:“别踩!它是活的!”
“都说了,别踩……”
这一扑没收住力,两人滚作一团,墨汁溅了满脸。林太傅气得戒尺都掉了,正要发作,忽听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太傅这是在开染坊吗?”
沈知砚:“……”
凌明曦披着银狐斗篷站在门口,发间还别着支刚摘的红梅。她看见地上的两个“小墨猴”,弯腰把凌晏柏捞起来,用帕子擦他脸上的墨:“我的小殿下,这是跟墨锭打架了?”
凌晏柏:“阿姐。”
“阿姐,你来了。”凌晏柏搂着她的脖子告状,“沈知砚骂我!还摔我的虫子!”
沈知砚梗着脖子喊:“是他先放虫子吓我!”
“哦?”凌挑了挑眉,忽然指着沈知砚的衣襟,“那是什么?”沈知砚低头,见一只绿蚂蚱正从他领口爬出来,吓得差点蹦到房梁上。
“这是我刚从演武场捉的,”大公主慢悠悠地说,“许是方才进门时蹦到沈小公子身上了。看来沈小公子天生招虫子,倒不是旁人放的。”
她转头对林太傅福了福身,“太傅莫怪,小孩子顽劣,我带柏儿去洗洗就来。”
沈知砚看着蚂蚱蹦到窗外,再看看大公主眼底的笑,突然明白自己又被算计了,跺着脚喊:“她胡说!那是凌晏柏的蚂蚱”可大公主已经抱着凌晏柏走远了,廊下传来凌晏柏咯咯的笑,混着“阿姐你好厉害”的嘟囔。
“小事小事。”
凌晏柏被大公主抱回寝殿时,怀里还揣着那只绿蚂蚱。
刚沾到床榻就挣着要下地,缎面小靴子在金砖地上踩出哒哒的响,非要把蚂蚱放进鎏金小笼子里。
“阿姐你看,它有六条腿呢。”他踮着脚扒着笼栏杆,鼻尖快贴到蚂蚱触须上,忽然被那小东西蹦跶的力道惊得后退半步,又立刻凑回去,“它会不会想娘亲?”
凌明曦正用银签挑着葡萄喂他,闻言笑出声:“或许在想沈知砚呢。”
“你还真别说,有可能是哟。”
这话像点了他的小马达,蹬蹬跑到妆台前抓起支玉簪,非要往笼子顶上插:“给它当玉如意,这样就不气沈大哥了。”
玉簪没放稳滚到地上,他蹲下去捡,忽然发现蚂蚱正顺着笼缝往外钻,吓得手忙脚乱去捂,反倒把笼子扣翻了。
凌晏柏:“……”
绿蚂蚱在锦被上蹦得欢实,凌晏柏扑过去想抓,却一头栽进被褥里,闷出满鼻尖的龙涎香。等他顶着乱糟糟的发髻爬起来,那蚂蚱早蹦到屏风后去了。
“捉住它!捉住它!”他挥着小拳头追过去,没留神被屏风底座绊了个趔趄,正好撞在闻声进来的内侍身上。
小内侍手里的点心盘子晃了晃,两块芙蓉糕掉在地上,正落在蚂蚱跟前。
“啊呀,小殿下没事吧。”
凌晏柏:“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不伤大雅,只要小殿下没事就行了。”
奇妙的是,那蚂蚱竟停在糕点旁不动了。凌晏柏也忘了要抓它,蹲在地上看蚂蚱小口啃着糕饼碎屑,忽然拍手笑:“它爱吃这个!比沈大哥的草叶子好吃!”
说着就从盘子里又捏了块递过去,指尖被蚂蚱的后腿轻轻蹬了下,痒得他直缩脖子。
掌灯时分,凌晏柏非要把蚂蚱放在枕边一起睡。大公主拗不过他,只好找了个细纱袋把蚂蚱装进去,系在床柱上。
可刚熄了灯,就听见帐子里窸窸窣窣响,原来是他偷偷解开纱袋,正和蚂蚱“说悄悄话”。
“我明日把父皇的蜜饯分你半盒,”他的小奶音压得极低,“但你要答应我,见了沈大哥就跳他靴上,好不好?”
凌明曦:“…好”
话音刚落,纱袋里的蚂蚱突然蹦了下,惊得他猛地捂住嘴,过了会儿又忍不住笑,把脸埋进枕头里闷笑。
床板都跟着轻轻晃。守在外间的宫女听见动静,刚要进来查看,就被大公主摆手拦住了。
三更天的时候,大公主起夜路过他的寝殿,借着窗缝往里看,只见凌晏柏蜷缩着身子,纱袋被他搂在怀里,袋口松松系着,那只绿蚂蚱正安安稳稳趴在他手背上,像块翠玉坠子。
“你这孩子。”
次日天刚亮,凌晏柏就攥着纱袋冲进御书房。彼时皇帝正和沈知砚议事,见他跑进来,忙招手让他过去。他却绕过龙椅直奔沈知砚,突然把纱袋往桌上一放:“你看谁来了!”
绿蚂蚱在袋里一蹦,沈知砚的脸色顿时黑了半截。凌晏柏却得意地挺起小胸脯,指着纱袋说:“它说不气你了,还夸你草叶子晒得香,很香哦。”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块压得扁扁的芙蓉糕,硬塞进沈知砚手里,“给你,和它和好嘛。”
沈知砚捏着那块沾了点草屑的糕点,看了看凌晏柏亮晶晶的眼睛,又瞥了眼窗外憋着笑的大公主,忽然把糕点递回给凌晏柏:“还是你留着,和它一起吃吧。”
凌晏柏立刻眉开眼笑,捧着纱袋跑到廊下晒太阳,嘴里哼着新学的童谣,时不时低头对纱袋说几句,阳光把他的小影子拉得长长的,和蹦跳的蚂蚱影子叠在一起,惹得廊下的海棠花都簌簌落了几片。
沈知砚:“我要先走了有事。”
“怎么走了?”
凌晏柏进尚书房后,沈知砚正趴在桌上练字,侧脸绷得像块铁板。他刚把包放下,就见沈知砚“啪”地合上本子,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倒像被狗啃过。
“你在写什么呀,沈知砚”凌晏柏踮脚去看,被沈知砚一把推开:“滚开!”
林太傅让众人临帖,凌晏柏握着笔,眼睛却瞟着沈知砚的砚台。
那方端砚是上月沈尚书求来的贡品,砚池里雕着条小鲤鱼,沈知砚宝贝得紧,每日都要用清水养着。
趁林太傅去看别的学生,凌晏柏飞快地从袖袋里摸出个小瓷瓶,往沈知砚的砚台里倒了点东西——那是御花园的园丁给的蓝草汁,说是能染布。
他刚塞回瓶子,就见沈知砚转身,赶紧低头假装写字,笔尖在纸上戳了个窟窿。
沈知砚研墨时,忽然“咦”了一声。砚池里的清水变成了靛蓝色,小鲤鱼像游在蓝海里,好看得紧。他正要夸这颜色特别,却见蓝水慢慢变黑,还浮起层泡沫,像打翻了的药汤。
“啊!我的砚台!”沈知砚的叫声震得房梁落灰,林太傅冲过来,见那方端砚已变成墨黑,气得胡子发抖:“谁干的?”
沈知砚指着凌晏柏,手指都在抖:“是他!我看见他往砚台里倒东西了!”
凌晏柏立刻把瓷瓶往身后藏,小脸上满是慌张:“我没有……那是、是我娘给的止咳糖浆,我怕打翻了……”
“止咳糖浆能把砚台染黑?”沈知砚冷笑,“你当太傅是傻子吗?”
“够了!”
林太傅的戒尺敲在桌上,“沈知砚,你屡教不改,罚去清扫墨池!”沈知砚还想争辩,却被林太傅的眼神吓退,跺着脚往外走,经过凌晏柏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墨汁洒了凌晏柏一袖子。
凌晏柏气得想去追,被林太傅按住:“你也不许动,把《三字经》抄十遍!”他委屈地扁嘴,看着沈知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觉得袖子黏糊糊的——原来沈知砚的墨里掺了胶水。
午时休息,凌晏柏溜到墨池边,见沈知砚正蹲在池边捞毛笔,裤脚沾满了黑泥。池里漂着几片荷叶,上面还沾着墨渍,像块块破布。
“喂,”凌晏柏捡起块小石子,往池里一扔,水花溅了沈知砚一脸,“捞够了没有?”
沈知砚抹了把脸,墨汁顺着下巴滴进衣领:“要你管!”他忽然指着凌晏柏的袖子,“你的衣服怎么也黑了?是不是偷喝墨汁了?”
凌晏柏低头看,才发现袖子上的墨渍晕开了,像只大花猫。“还不是你撞的!”他扑过去想抢沈知砚手里的竹竿,两人拉扯间,“扑通”一声都掉进了墨池。
墨池不深,却够他们喝了好几口墨。凌晏柏呛得咳嗽,看见沈知砚的石青锦袍变成了黑的,头发上还缠着片荷叶,忽然咯咯笑起来。沈知砚本想骂人,见他像只落汤鸡,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们在干什么?”的声音像炸雷,两人吓得赶紧从池里爬出来,墨汁顺着裤腿往下滴,在青石板上踩出串串黑脚印。
凌晏柏:“……”
“太傅,是我不好,”凌晏柏抢先开口,小脸上还挂着墨珠,“我想帮沈公子捞笔,不小心把他拽下去了。”
沈知砚愣了愣,看着凌晏柏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说:“不,是我自己滑下去的,不关他的事。”
“……”
林太傅看着两个“墨人”,突然叹了口气:“罢了,都去洗洗吧。下次再胡闹,定不饶你们。”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笑了。沈知砚把捞上来的毛笔递给凌晏柏:“这个给你,我娘说狼毫笔写起来顺手。”
凌晏柏摸出块桂花糕,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我娘做的,比御膳房的甜。”
沈知砚:“谢谢,你啊小殿下。”
“不用。”
正吃着,凌明曦提着食盒走来,见他们满身墨渍,笑着摇头:“这是从墨池里捞出来的两个小神仙?”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两碟海棠糕,粉白的糕上印着花印,“刚从西府取的,你们尝尝。”
沈知砚咬了口糕,甜香漫开时,忽然小声说:“公主殿下,昨日……对不起。”
大公主挑眉:“哦?对不起什么?”
“我说……说女子不能当皇帝,是错的。”沈知砚的耳朵红了,“我娘说,公主能开疆拓土,比我爹厉害多了。”
凌晏柏立刻挺起小胸脯:“那是!我皇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是吗!”
“是真的,阿姐。”
凌明曦笑着揉了揉两人的头发,墨香混着糕甜,在午后的风里飘得很远。远处传来太监的吆喝,说御花园的荷花开了,邀各位主子去赏“走吧,我们也去。”
凌晏柏拉着沈知砚的手就跑:“我们去看荷花!听说荷花开了能结莲子,能吃的!”
“……嗯,好。”沈知砚也是有点懵。
沈知砚被他拽着跑,裤脚的墨汁滴在石板上,像串黑色的小花。林太傅站在尚书房门口,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忽然对身边的侍书说:“把那方端砚送到御膳房,让他们磨成墨锭,给小殿下练字用。”
“可以。”
自墨池事件后,沈知砚和凌晏柏倒不吵架了,却总在课堂上较劲。
林太傅让背《论语》,两人比着谁背得快,让临摹字帖,就比谁的字好看,连课间喝水,都要比谁的杯子更精致。
时辰过得越来越快。
这日学算术,林太傅在纸上写“三加五等于几”,沈知砚抢先举手:“等于八!”凌晏柏不服气,指着窗外的麻雀:“树上有三只鸟,飞来五只,又飞走两只,还有六只!”
沈知砚:“还能这样说呀,你可真聪明!”
林太傅点头:“柏儿说得对,算术要活学活用。”沈知砚的脸有点红,低头在算筹上拨弄,忽然眼睛一亮:“那十减七呢?”
凌晏柏正要答,见沈知砚偷偷往他的算筹里塞了根小树枝,故意大声说:“等于三!不信你看!”他把算筹摆出来,多出来的小树枝倒像个歪歪扭扭的“三”。
沈知砚气结,又想出个主意:“太傅,我听说小殿下会背《将进酒》,不如让他背来听听?”他知道将进酒字多难认,三岁小儿绝不可能会。
凌晏柏:“……”
凌晏柏的脸白了,他只听过皇姐念过两句。正想找借口,忽听门外传来凌明曦的声音:“《将进酒》有什么难的?我教过柏儿。”她走进来,手里拿着柄长剑,刚从演武场回来,“柏儿,背给太傅听听。”
“阿姐。”
凌晏柏定了定神,奶声奶气地开口:“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虽然有些字咬不清,却背得有模有样。沈知砚听得目瞪口呆,他爹教了他半个月,他还记不住呢。
“凌晏柏,学的也太快了吧。”沈知砚心想也夹杂着羡慕。
背到“会须一饮三百杯”,凌晏柏突然卡壳,沈知砚刚想笑,就见大公主用剑鞘敲了敲桌子,接口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凌晏柏立刻接下去,声音响亮了不少。
林太傅抚着胡须笑:“公主教得好,小殿下学得快。”沈知砚却嘟着嘴,觉得自己输了一局。
“是的看起来很开心,但是我还是输了一局,我也要好好加油。”沈知砚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一定要追上凌晏柏。
下午学骑射,侍卫牵来两匹小马,一匹雪白,一匹枣红。沈知砚抢先选了白马,得意地看凌晏柏:“这匹叫‘飞雪’,跑得最快!”
凌晏柏牵着枣红马,小短腿够不着马镫,却仰头说:“我的马叫‘踏雪’,比你的厉害!”他学着皇姐的样子拽缰绳,小马却调皮地甩了甩尾巴,把他掀了个屁股墩。
“唉呀!”
沈知砚笑得前仰后合,刚想炫耀自己能坐稳,就被“飞雪”颠了下来,摔在凌晏柏旁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狼狈,忽然哈哈大笑。
凌晏柏:“沈哥哥,怎么也颠下来了。”
大公主骑马过来,见他们趴在地上笑,翻身下马把他们扶起:“这点本事还敢炫耀?”她把凌晏柏抱上“踏雪”,牵着缰绳慢慢走,“骑马要用心,不能只看谁快。”
“我知道了。”
沈知砚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爹说,骑射要准,将来才能上战场。”
“那你射得准吗?”凌晏柏回头问,小脸上满是挑衅。
沈知砚:“……”
沈知砚梗着脖子:“当然准!”他拿起小弓,对着远处的靶子射去,箭却落在了草丛里。凌晏柏笑得直不起腰,自己也拿起弓,结果箭掉在了脚边。
大公主捡起草丛里的箭,搭在弓上,手腕轻扬,箭“嗖”地飞出去,正中靶心。“看清了吗?”她笑着说,“力气不在大,在巧。”
两人都看呆了,凌晏柏突然说:“阿姐,我也要学射箭!将来保护你!”沈知砚也跟着点头:“我也要学!将来跟公主一起上战场!”
凌明曦:“嗯…,那你也要好好加油哦。”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马的蹄子踏在草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远处传来宫人的呼唤,说晚膳备好了,凌晏柏拉着沈知砚的手往回跑,枣红马和白马跟在后面,尾巴甩得欢快。
林太傅站在演武场边,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红墙后,忽然对身边的侍书说:“明日把《孙子兵法》找来,给小殿下和沈小公子各备一本。”侍书愣了愣:“他们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林太傅笑了,“想当年,凌公主三岁时,已经能拉开小弓了。”风拂过他的花白胡须,带着点桂花的甜香,尚书房的灯亮了起来,映着窗纸上两个小小的人影,想来是在偷偷练习写字。
中秋将至月华近,桂子初绽暗香浮。
中秋前几日,御花园的桂花开了,金黄金黄的,香得人头晕。柳溆离让人在桂树下摆了宴,邀了几位娘娘和公子哥,说是让孩子们热闹热闹。
凌晏柏穿着月白小袄,领口绣着桂花,刚走到园子里,就被沈知砚拽住了。“你看!”沈知砚手里拿着个风筝,上面画着只老虎,“我爹给我做的,飞得可高了!”
“你的风筝,真霸气。”
凌晏柏也从袖袋里掏出个风筝,是只蝴蝶,翅膀上镶着彩珠:“我娘给我做的,比你的好看!”
两人跑到空地上放风筝,沈知砚的老虎风筝刚飞起来,就被凌晏柏的蝴蝶风筝缠住了线。“你别动!”沈知砚着急地喊,手忙脚乱地扯线,结果两只风筝“啪”地掉在地上,老虎的尾巴断了,蝴蝶的翅膀也破了。
“都怪你!”凌晏柏捡起蝴蝶风筝,眼眶红了。
“明明是你先撞我的!”沈知砚也急了,把老虎风筝往地上一摔。
正吵着,大公主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风筝:“多大点事?”她从发髻上取下根银簪,把老虎的尾巴缝好,又用彩线把蝴蝶的翅膀补好,“你看,这不就好了?”
两人都低下头,凌晏柏突然说:“我给你桂花糕吃吧。”沈知砚也从袖袋里摸出个小纸包:“我给你带了蜜饯,我娘做的。”
凌明曦:“你们这俩小孩,跟没吵架是的。”
桂花宴开始了,桌上摆满了点心,桂花糕、桂花酿、桂花糖,甜香扑鼻。德妃笑着给凌晏柏夹了块糕:“柏儿,多吃点,补补脑子。”
凌晏柏刚咬了口糕,就听沈知砚说:“太傅说,吃太多甜的会变笨。”他自己却拿起块糕,吃得满嘴都是渣。
凌晏柏不服气:“我才不笨!我会背《望月怀远》”他清清嗓子,奶声奶气地念:“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沈知砚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小剧情:
凌晏柏:(举着半块桂花糕,腮帮子鼓鼓的)
(故意把糕点往沈知砚眼前凑了凑):你闻你闻,我娘做的这糕,桂花香都钻到骨子里了,比你的蜜饯香十倍。
沈知砚:(攥着蜜饯,鼻尖沾着糖渣):香有什么用?
沈知砚:甜得发腻!我这蜜饯是用青梅做的,酸中带甜,吃了脑子都转得快些。
沈知砚:哪像你,吃多了怕是连一加一都算不清。
凌晏柏(立刻把糕点往嘴边送,含糊不清地嘟囔):我才不会!我昨天还算出沈知砚你比我胖三斤呢!
沈知砚气的脸微红(瞪圆了眼睛,手里的蜜饯纸都捏皱了):“你胡说!我那是壮!是将来能扛枪的力气!”
凌明曦:(摇着团扇,轻轻用扇柄敲了敲凌晏柏的脑袋):“再吵,糕和蜜饯都归我了哦。正好我宫里的狸花猫还没加餐呢。”
(两人同时捂住手里的吃食,异口同声):不要!给猫吃太浪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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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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