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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客栈

运煤船的缆绳解开时,凌晏柏正蹲在甲板角落,用布巾擦拭那枚雪虎玉佩。

江水带着潮湿的凉意漫上来,混着煤屑的气息扑在脸上,倒比客栈后窗的猪圈味更让人清醒。

“后生,往里头挪挪。”掌舵的老船夫扔过来件粗麻蓑衣,“夜里起风,别冻着。”老人的手布满老茧,指节处还沾着未洗尽的煤黑,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江雾的白。

“多谢阿伯。”

“没事,你是我的客人也是个孩子,别冻着了。”

凌晏柏接过蓑衣披上,指尖触到布料上粗糙的针脚——想来是家里妇人缝补过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宫里的云锦更挡寒。

他望着岸边渐远的灯火,贫民区的方向还亮着零星微光,像被打翻的星子落进了人间。

“那客栈的张婶,是您家亲戚?”他忽然开口,见老船夫愣了愣,便补充道,“她托您多照拂。”

老船夫哈哈笑起来,烟杆在船舷上磕了磕:“张老婆子的面子,谁敢不给?”他往炉膛里添了铲煤,火星子溅在水面上,瞬间灭成细碎的银,“她男人当年跟我跑过船,可惜……”话没说完便咽了回去,只指着江心的月影,“你看这月亮,到了望川渡,会比这亮三倍。”

“望川渡…”

凌晏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江面浮着轮碎月,被船尾的浪搅成片银鳞。他摸出怀里的《西棠禁地志》,借着船头的油灯翻看,“望川渡”三个字旁画着株简笔海棠树,墨迹已有些褪色。

“孩儿去西棠走亲戚?”老船夫忽然问,手里的橹摇得吱呀响。

“算是吧。”凌晏柏合上书,指尖在“莲台秘境”四个字上轻轻叩着——方志上说,秘境藏在望川渡以西的云雾山里,需得秋分前夜的月华照过莲台,才能显出入口。

船行至三更,江雾忽然浓起来,能见度不足三尺。老船夫将橹交给副手,从舱里摸出个陶瓮,倒出两碗浑浊的酒:“抿一口,驱驱寒。”酒液入喉时带着火烧似的辣,凌晏柏强忍着没咳嗽,却见老人已自顾自喝了大半碗,眼角泛起红。

“三更起,江雾落,无尺船月入喉酒!”凌晏柏自创了诗句。

“孩儿,你还会说诗啊,真厉害。”

“因为…”凌晏柏停了下下望向前方“阿伯那是!”

“前头就是断云崖,”老船夫抹了把嘴,声音压得极低,“过了崖口,就到西棠地界了。只是……”他往上游瞥了眼,江雾里隐约传来船桨声,“夜里行船的,不止我们。”

凌晏柏瞬间警觉,将短剑往靴筒里塞了塞。他认出那船桨声是官船特有的节奏——宫里的巡逻船用的是檀木桨,划水时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与民船的杉木桨截然不同。

“是官船,官船出现在此定非好事!”

“不过孩子,也不用急。”

“别慌。”老船夫将他往煤堆后推了推,用煤屑往他脸上抹了两把,“就说你是我帮工的,给煤堆翻料的。”他自己也往脸上抹了把黑,转身对着船头喊,“小五子,把舱里的煤搬些到甲板,佯装晾晒!”

“好!”

官船的灯光越来越近,晃得人睁不开眼。凌晏柏蹲在煤堆后,听着官差的呵斥声从头顶传来,靴底踩在甲板上的声音离他只有三尺远。

“船上装的什么?”一个尖利的声音问,像是刚入行的小吏,语气里满是拿捏的傲慢。

“回官爷,都是上好的无烟煤,送往西棠窑厂的。”老船夫的声音透着谦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窑厂的路引,您过目。”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后,是小吏不耐烦的嘟囔:“怎么还有个后生?”

凌晏柏:“……”

“家里小子,跟着学跑船的。”老船夫笑着打哈哈,烟杆往凌晏柏这边指了指,“笨手笨脚的,让他多晒晒煤,磨磨性子。”

靴底的声音停在煤堆旁,凌晏柏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龙涎香——是宫里特供的香料,寻常官差用不起。他屏住呼吸,指尖扣住煤块的棱角,只要对方伸手来掀煤堆,他便用煤屑迷眼,再借机跳入江中。

“行了,走吧。”那香味的气息忽然远去,小吏的声音带着敷衍,“西棠那边最近不太平,你们也当心些。”

“我们走了。”

官船的灯光渐远后,凌晏柏才松了口气,抹掉脸上的煤屑,掌心已被汗浸湿。

老船夫递过来块干粮,饼子上还带着炉膛的温度:“那小吏是内务府的人,鼻子比狗还灵。”他往江雾深处啐了口,“怕是冲着你来的。”

“你日后要多加小心,未去京城周围。”

凌晏柏咬了口饼子,粗粝的口感剌得喉咙发疼:“多谢阿伯。”

“谢什么。”老船夫重新摇起橹,“张老婆子托我时,塞了块银锭,说你是她家远房侄子,要去西棠寻亲。

我虽不知你究竟是谁,但能让她这么上心的,定不是坏人。”

天快亮时,船行至断云崖。

崖壁如刀削般直插江面,崖顶的树垂下来,将花瓣撒了满江。凌晏柏站在船头,看着那些金黄的花瓣在浪里打旋,忽然想起墨叙说过,望川渡的桂花能顺着江水漂到皇城根。

西棠现除了海棠树,挂花树也多。

“到望川渡还有三个时辰。”老船夫递过来件干净的粗布衫,“换了吧,煤屑沾在身上,进镇会被盘查。”他指了指舱底,“我给你备了套窑厂的衣裳,虽旧了些,总比这煤渣衫强。”

凌晏柏换衣裳时,在衣领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几块桂花糖,用棉线捆得整整齐齐。想来是张婶塞进去的,糖块上还印着模糊的老虎纹样,像极了墨叙曾许诺教他画的糖画。

“这糖不知能放多久。”

船进望川渡码头时,正赶上早市。挑着担子的小贩穿梭在石阶间,喊卖声混着桂花香漫了满街。凌晏柏跟着老船夫走下船,脚刚踏上青石板,就被浓郁的甜香裹住——街旁的桂树遮天蔽日,花瓣落得石板缝里都填了层金。

“往前第三个巷口,有个‘棠香客栈’。”老船夫帮他拎着小包袱,往街里指了指,“掌柜的是我内弟,你报我的名字,他会给你安排住处。”他忽然压低声音,“窑厂的王管事是自己人,若有人盘查,就说在他那里帮工。”

“多谢。”

凌晏柏接过包袱,指尖触到里面的《西棠禁地志》,忽然对着老船夫深深鞠了一躬。老人摆摆手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张老婆子让我给你带句话,说那锦囊里的花瓣,用望川渡的泉水泡,才管用。”

棠香客栈比“迎客来”更简陋些,却干净得发亮。掌柜的是个瘸腿汉子,见了凌晏柏便往柜台后缩了缩,眼神里闪过警惕,直到听见老船夫的名字,才松了口气:“二楼最里头的房,没人住。”

“你可以去那。”

客房的窗正对着后山,漫山的桂树在风里摇晃,像翻涌的金浪。凌晏柏将包袱放在桌上,刚解开系带,就见掌柜的端着碗桂花茶进来,青瓷碗上印着西棠特有的云纹,与沈知砚那只茶杯很像。

“看不了西棠的西府海棠花开,能看见桂花也不错。”凌晏柏心满意足的样子。

“王管事今晚会来。”掌柜的放下茶碗就要走,被凌晏柏叫住——他指着碗底的云纹,“这碗……”

“前几年宫里赏赐的。”掌柜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瘸腿,“我哥当年在宫里当差,后来……”他没再说下去,转身时跛脚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响。

凌晏柏端起茶碗,桂花的甜香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竟与记忆里墨叙书房的味道如出一辙“这味道是!”

他摸出那本《西棠禁地志》,翻到“云雾山”那一页,手绘的地图旁写着行小字:秋分夜,月华注莲台,血脉开秘境。

凌晏柏:“……”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是几个孩子在抢落在地上的桂花。为首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新鲜桂花,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是要给城主大人做桂花糕的!”

“城主大人?”凌晏柏推开窗问,见小姑娘仰起脸,才发现她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像落在脸上的桂花瓣。

“就是墨城主呀!”小姑娘骄傲地扬起下巴,“他每年秋分都要亲自来望川渡,说是要采最香的桂花酿酒呢。”她忽然凑近窗棂,小声说,“不过今年听说城主大人病了,好几天没上朝了。”

“墨哥,生病了!”

凌晏柏的心猛地一沉,握着窗沿的手指紧了紧。梦里墨叙苍白的脸与小姑娘的话重叠,他忽然想起方志里的记载:莲台秘境需至纯皇族血脉为引,若引者心怀杂念,秘境则会化作噬人的沼泽。

“多谢告知。”他摸出块桂花糖递给小姑娘,见她眼睛亮起来,便追问,“云雾山怎么走?”

小姑娘往街尾指了指,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过了那座石桥,沿着桂花溪走,就能看见云雾缭绕的山尖尖啦。不过嬷嬷说,山里有会吃人的雾,小孩子不能去。”

“这位小哥哥,要去嘛。”

凌晏柏:“嗯!”

“那小哥哥,路途小心。”

日头偏西时,凌晏柏换上窑厂的粗布工装,往石桥方向走。桂花溪的水清澈见底,溪底铺着层金桂,水流过便泛起细碎的香。他沿着溪边走,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见是个背着药篓的少年,眉眼间带着股机灵劲儿。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是来窑厂找活的?”少年笑着问,药篓里的艾草晃出清新的苦香,与桂香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嗯。”凌晏柏含糊应着,加快了脚步。

“我叫阿真,就住在山脚下。”少年追上来,热情地指着山路,“前面那段路不好走,我给你带路吧?”他不等凌晏柏回答,便自顾自说起云雾山的事,“山里的雾确实邪乎,去年有个货郎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我看你是新来的,就由我来为你带跳。”少年说话直爽。

凌晏柏默默听着,忽然注意到少年药篓里藏着半截玉簪,簪头刻着西棠的云纹,与掌柜的那只茶碗纹样相同。

他刚要开口问,却见阿桂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雾霭:“你看,那就是莲台峰,只有秋分前夜才会露出峰顶。”

远处的山峰隐在云雾里,只露出半截青灰色的崖壁,崖顶似乎有金光流转,像有人在那里点了盏长明灯。

凌晏柏握紧袖中的短剑,忽然听见阿真压低声音:“王管事让我告诉你,今夜子时,他在山神庙等你。”

少年说完便转身往回走,药篓里的艾草叶掉了几片,落在桂花溪里,跟着水流打着旋往远处漂。凌晏柏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腰间挂着个锦囊,与张婶给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旧些。

回到客栈时,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后算账,见他进来便往楼上指了指:“王管事来了,在你房里。”他的瘸腿似乎更严重了,站着时身体歪得厉害。

客房里坐着个中年汉子,穿着粗布短打,手上满是冻疮,见凌晏柏进来便起身作揖:“小公子一路辛苦。”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底层的谨慎,“老船夫已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凌晏柏反手闩上门:“墨城主的病,究竟如何?”

王管事的脸色暗了暗,往窗外瞟了眼:“自上个月起,城主便开始嗜睡,醒来后常常不认人。太医说……是心病,但属下知道,是那诅咒又犯了。”他从怀里摸出块玉佩,与凌晏柏的雪虎玉佩不同,这块刻着朵莲,“这是开启莲台秘境的信物,需与公子的玉佩合二为一。”

凌晏柏心想:“这玉佩似是信物!”

两块玉佩相触的瞬间,忽然发出温润的光,雪虎与莲的纹样竟在光晕里缓缓交缠,像活过来一般。凌晏柏惊得后退半步,想起梦里墨叙的话:“皇族血脉与莲台灵气相契,方能破咒。”

“秋分前夜,我会带公子进山。”王管事将莲纹玉佩塞进他手里,“但需得瞒着所有人,包括城主身边的近侍——他们中,已有被诅咒侵蚀心智的。”

他忽然起身往门外走,“明日起,公子便随我去窑厂,熟悉下环境,免得被人起疑。”

凌晏柏:“嗯。”

凌晏柏握着两块发烫的玉佩,站在窗前望着云雾山的方向。

夜色中的山峰比白日更显神秘,云雾像流动的纱,遮住了藏在深处的秘密。他摸出张婶给的锦囊,将里面的桂花倒进茶碗,用望川渡的泉水冲泡——果然,甜香里浮起层淡淡的金雾,与玉佩的光晕很像。

楼下忽然传来掌柜的咳嗽声,接着是压低的争执。凌晏柏悄悄推开条门缝,见王管事正与掌柜的说着什么,掌柜的激动地拍着柜台,瘸腿在地板上跺得咚咚响:“我哥就是被那诅咒害的!这次说什么也得成!”

“这诅咒害死人!”

王管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疲惫:“当年若不是你哥舍命把信物送出来,莲纹玉佩早就落入奸人之手了。放心,这次有小公子在,定能成。”

凌晏柏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他忽然想起三公主送他出城时,塞给他的那半块桂花糕,说:“西棠的海棠花,能解百毒。”那时他只当是戏言,如今才明白,有些情谊,原是能跨越千山万水的。

窗外的桂树被风吹得轻晃,花瓣落在窗台上,像谁悄悄写下的信。

凌晏柏将两块玉佩贴身藏好,指尖触到锦囊里的桂花——张婶的心意,老船夫的照拂,掌柜的隐忍,还有那些素未谋面却默默相助的人,都藏在这一路的桂香里了。

“这一路上有如此多人光照我。”

“等我晚醒仙人哥哥后,就来报答你后。”

夜渐深,望川渡的灯笼次第熄灭,只剩下山神庙的方向还亮着盏孤灯。

凌晏柏躺在床上,听着远处窑厂传来的打更声,忽然觉得这趟西棠路,虽布满荆棘,却比皇宫的坦途更让人踏实。

“在皇宫中最信任的人,就只有阿姐与砚哥了。”

“不知他后,过的怎么样了。”

他想起客栈后窗的狸花猫,贫民区孩子的木棍,还有老船夫酒碗里的月光。

这些平凡人用他们的方式,为他铺就了通往西棠的路,就像望川渡的花树,不声不响,却把香气送到了每个角落。

“仙人哥哥,我来了。”凌晏柏对着黑暗轻声说,指尖在胸口的玉佩上轻轻叩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桂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像幅未完成的画,正等着他用接下来的旅程,慢慢填满。

而云雾山深处的莲台峰,此刻正有微光从崖顶渗出,与天上的月华遥遥相对,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秋分已近,秘境将启,那些被诅咒缠绕的过往,终将在花香漫山的西棠。

“仙人哥哥,等着我。”

“此生只为你一人,不为无缘人。”

“因为你就是我万分之一的入缘人。”

O(∩_∩)O:离侠诗大人醒,又近了一步哦。

告白语录:

“此生只为你一人,不为无缘人。”

“因为你就是我万分之一的入缘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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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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