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夜的篝火仍在记忆中熊熊燃烧。
墨叙牵着谢清嘉的手许下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相视而笑的面庞,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灼得墨叙心口发疼。
“我要陪殿下走遍万界江山。”谢清嘉高兴地说道“不负辛苦,只看墨叙。”
“好,不负。”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回城的路上悄然转动,碾碎了所有关于未来的憧憬。
回城的队伍踏着暮色前行,马蹄声与车轮的吱呀声交织成单调的节奏。本以为能顺利回到京城,在红绸铺就的长街上完成那场期待已久的婚礼,可谁也没想到,平静表象下早已暗流涌动。
墨叙:“等下我用这张白虎皮,为你做个披风,可好。”
谢清嘉:“嗯,多谢陛下。”
“不必谢,这是我应该的。”
“走吧。”
回到寝宫时,宫灯在夜风中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邻国送来的战书裹着寒气落在案上,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墨叙心头“什么,战书。”
“边境狼烟四起,邻国大军压境,意图趁虚而入,抢夺领土。”锦衣卫说道。
谢清嘉:“所以你要去吗。”
墨叙捏着战书的指节发白,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冰冷刺骨他深知,墨叙说道“这一战无可避免,朕必须亲自出征,以帝王之姿守护这万里江山与万千子民。”
谢清嘉:“那……”
“我要随你一同去。”谢清嘉得知消息时,指尖正抚过案上摊开的兵书。他抬眼望向墨叙,目光坚定如寒星。
墨叙皱起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眼中满是担忧:“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我怎能让你涉险?你留在京城,等我凯旋。”
“等我凯旋归来与你大婚。”
谢清嘉却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执着:“你我曾在篝火前许诺携手一生,共说要守护这江山。如今你要奔赴战场,我又怎能独自留下?”谢清嘉有点微微的生气。
谢清嘉:“……”
“更何况,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我都要与你并肩作战。”两人对视良久,墨叙最终叹了口气,将人揽入怀中他太清楚谢清嘉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墨叙:“……”
“你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墨叙最终还是妥协了。
“放心,我可是殿下的摄政王。”
“定会安全回来。”
“还殿下呢,我现在是陛下。”墨叙笑道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着他。
在御风殿,本来要坐下歇息的六皇子,墨子淞就听闻墨叙要去参战,立马就跑出殿“叁战可不能,落下我。”
六皇子听闻此事,主动请缨随军出征。出发那日清晨,他特意揣着一串糖葫芦,在马队即将启程时,将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递给谢清嘉,眉眼弯弯说道:“听闻你喜欢吃这个,路上解解馋。”
谢清嘉接过糖葫芦,糖霜在阳光中泛着细碎的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微微颔首道谢:“多谢六皇子。”
“……”
“好了,要去就赶紧走,不要多闲聊。”墨叙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皇弟。
马蹄扬起漫天尘土,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边境进发。墨叙身披玄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如青松,腰间佩剑折射出冷冽的光。谢清嘉一袭白衣猎猎作响,手持折扇立于墨叙身侧,宛如月下出鞘的剑。
六皇子握紧缰绳,意气风发的眼神中透着少年人的表情。
三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引得沿途百姓驻足仰望,赞叹声此起彼伏,却不知这看似威风的队伍,正朝着九死一生的战场疾驰而去。
“快看,是六皇子!”
“六殿下,也太帅了吧。”
“我觉得皇帝也不错,身姿挺拔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药女痴情眼神看着。
“你是想被杀头吗,皇帝你也想,还是好好的采你的药吧。”药女朋友说道。
“不想不想,我只是随口一说。”
抵达战场时,寒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敌方将领骑在战马上,看着墨叙带来的一万兵力,脸上的轻蔑几乎凝成实质。
他挥鞭指向墨叙,笑声刺耳:“听闻墨叙你为爱冲昏了头脑,不理朝政,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就你这区区一万兵力,也敢来应战?简直是自不量力!”
“战争何等是数量取胜,未必可能实力趋势呢。”谢清嘉霸道的说道。
墨叙勒住缰绳,面色冷峻如霜,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却并未回应。他抬手示意身后将士列阵,掌心的汗却浸透了缰绳——这场仗,他输不起。
“打战鼓!”军士长说道。
战鼓轰然响起的刹那,天地仿佛都震颤起来。双方军队如两股汹涌的潮水轰然相撞,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如地狱般的轰鸣。墨叙长剑出鞘,身姿矫健地冲入敌群,剑锋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到四射。
“……”
他时而迂回穿插,时而挥剑斩将,精妙的战术指挥让处于劣势的己方军队渐渐稳住阵脚。
谢清嘉与墨子淞被分在左翼,两人背靠背作战,配合默契。谢清嘉的长枪密不透风,枪尖挑飞敌人的头盔,溅起的血珠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上“都快去死。”
可就在战局胶着之时,他突然踉跄了一下,魔丹在体内沸腾般灼烧,剧痛从丹田直冲头顶,眼前的战场开始扭曲。
“不好……”
“我不能……倒下”
六皇子的呼喊声变得遥远而模糊。“你怎么了!”六皇子眼疾手快扶住他摇晃的身躯,谢清嘉咬着牙关涌到喉头的血咽下去:“我没事,继续战斗!”他强撑着举起长枪,却发现连最简单的突刺都使不出力气。
谢清嘉:“嘶!”
“你都伤成这样,怎么能继续。”墨子淞着急的说道“我带你走。”
“……”
墨叙在混战中斩杀了第七个敌将,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六皇子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心头一紧,抬眼望去,瞳孔猛地收缩——谢清嘉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正摇摇欲坠地倒向尘埃。
墨叙:“……”
“清嘉!”墨叙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不顾一切地挥剑劈开重围,铠甲缝隙里渗进了血,模糊了视线。
当他终于冲到谢清嘉身边时,怀中的人已气若游丝。
“殿下!”
“魔族的结局终究还是死亡吗……”谢清嘉望着墨叙,唇角溢出的血滴落在墨叙手背,烫得他浑身发颤。
墨叙:“……”
墨叙紧紧将人搂在怀里,泪水砸在谢清嘉苍白的脸上:“不,我不在意你是不是魔族,你是我的爱人,你的结局是幸福的。”可怀中的体温却在飞速流逝,谢清嘉的手指无力地垂落,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在呼啸的北风中。
“不!”墨叙大吼。
墨叙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轻轻放下谢清嘉的尸体,缓缓站起身,眼中的悲痛如汹涌的潮水,转瞬化作滔天的怒火。“一个都别想活!”他握着染血的长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冲进敌阵,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墨子淞:“他早应该用这劲儿,他就不至于会……”
后背的龙纹突然发烫,墨叙怒吼一声:“于墨!”刹那间,雪龙破体而出,寒气凝成的冰刃在战场上横扫,所到之处,敌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他们便化作满地冰渣。
于墨:“主人。”
墨子淞心想:“主人?,墨叙何时养了一只龙,我怎么不知道。”
战争结束了,墨叙抱着谢清嘉的尸体,独自坐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擦拭着谢清嘉脸上的血迹,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清儿。“你说要陪我看遍万界江山...”墨叙哽咽着将脸埋进对方颈间,已经无力的哭泣。
墨叙:“……”
“骗子...”回程路上,他不言不语,任凭寒风吹拂,怀中的人却再不会为他披上披风。
“殿下,殿下……太子哥哥!”墨叙脑海里一直响着谢清嘉以前的点点滴滴。
京城百姓捧着鲜花迎接凯旋的帝王,却在看清墨叙怀中的尸体时,陷入了死寂。
墨叙一步步走过长街,昔日热闹的欢呼声化作呜咽,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圣上这是?”一个小女孩说的。
“闭嘴。”小女孩阿娘捂住她的嘴巴。
回到宫中,当仙气终于恢复的那一刻,墨叙却只感到无尽的讽刺“如果这力量来得早些,是不是就能救下……”
墨叙:“……”
“就算赔上性命...,也值”墨叙颤抖着画出轮回阵,仙力在笔尖流淌,勾勒出复杂的符文。每画一笔,都像是在剜他的心头肉。蓝光笼罩着整个宫殿“我还能画……”
墨叙的黑发渐渐泛白,衣袂无风自动,显露出仙人本相。当谢清嘉的身影在阵中消散时,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
“清儿,祝您来世是个普通人。”
“不受…苍生阔骂,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哪怕,你我…不再相遇,我也很开心。”
此后的日子,墨叙将自己锁在与谢清嘉同住的寝殿。满地的画纸堆积如山,每一幅都画着谢清嘉不同的模样有笑着吃糖葫芦的,认真批阅奏折的,在月下舞剑的。“清嘉,你看这幅像不像?”他常常对着画像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画中人的眉眼,“下次换你画我可好?”为了谢清嘉的转世,他的仙力早已透支,最终在某个雪夜,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昏迷前一秒还是在想着他。
“清儿”
“我想换你为我画,画像可好。”
雪龙于墨盘卧在他枕边,龙瞳中映着窗外纷飞的大雪。“他一定会回来的。”于墨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它轻轻甩动尾巴,为墨叙拂去落在脸上的雪花——它知道,主人在等一个奇迹。
“主人,我会好好保护你直到……”
“他的出现。”
多年后的养心殿中。
殿门忽然被劲风撞开,鎏金烛台剧烈摇晃,烛火明明灭灭间,于墨看清来人是个青面獠牙的魔将。对方手中锁链哗啦作响,猩红的舌头在獠牙间吞吐:“交出侠诗的山河笔,饶你这小龙一条生路。”
“我是小龙!”于墨邪笑道。
“丑东西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于墨周身腾起凛冽雪雾,龙尾横扫时带着冰棱,瞬间将魔将钉在廊柱上。锁链坠地的声响惊动了隔壁偏殿的宫人,却无人敢探头张望,自从墨叙重伤昏迷,这座曾经绝世的养心殿早已成了禁地。
“那里怎么了呀。”新来的侍女说道。
“那整天发出动静,不过这事我们管不了。”另一个是你回答到“我们早已司空见惯。”
月光爬上蟠龙柱时,又有个身着华丽长袍的仙门长老闯入。他腰间玉牌刻着西棠国徽,目光却贪婪地盯着墨叙的那个方向:“六殿下已登帝位,这神笔理应交还皇室……”话未说完,于墨龙爪已掐住他咽喉,鳞片下渗出的寒气将对方鬓发染成霜白。
“……”
于墨冰冷的看着:“真是聒噪。”
“你们这些觊觎山河笔的嘴脸,比九幽的恶鬼还难看。”于墨甩飞了这长老,龙尾扫过地面,冻出蔓延的冰纹。
它蜷回墨叙身边,用龙翼护住主人冰冷的面容。窗棂外,西棠国新帝的仪仗正穿过长街,宫灯将雪染成妖异的红,恍如墨叙受伤那日,他心口汩汩流出的血。
墨叙沉睡的第1102个日夜,于墨望着窗外新换的宫灯,忽然想起墨叙做太子时说过的话:“山河笔若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这天下便要大乱了。”他收紧环绕墨叙的龙身,他看着雪夜中摇曳的烛火,恍惚间。
“……”
“兄长。”
仿佛又看到墨叙执笔作画的模样,“那时六皇子还会仰着小脸,求兄长画只会飞的白鹤。”于墨笑道。
“谢谢兄长,子淞很喜欢。”
小剧场:
于墨:(用爪子戳了戳自己的龙鳞,一脸嫌弃)这鳞片擦得比镜子还亮,给谁看啊?
于墨:以前主子还会夸我威风,现在就剩自己孤芳自赏了
于墨:(突然对着墙角的冰棱龇牙)每次来抢山河笔的都什么歪瓜裂枣
于墨:上次那个仙门长老,胡子翘得比扫帚还夸张,玉牌上的灰厚得能写毛笔字了,也好意思说为了天下大义?”
于墨:(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都第几天了?数冰棱都数到一千三百五十六根了。
于墨:再没人说话,我怕是要和自己的影子拜把子了。
于墨:(说着突然愣住,盯着影子瞪大眼睛)等等,我不会真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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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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