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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莎罗娜的自述(六)[番外]

转眼,又到了一年圣诞,不过因为这里离街区太远,今年的圣诞莎罗娜只能在家里度过了。

但萝拉似乎不怎么在意。在新家的人比起以前旧宅时少了许多,克里特因为要处理工作的事所以家里只有莎罗娜、萝拉和卡森先生。

莎罗娜拿着小提琴在大厅演奏了一曲圣诞颂歌,萝拉拿出了很多她从那些魔法商贩处买来的小玩意。

几个会跳舞、唱歌的木偶小人,一堆会飞来飞去的小蝴蝶结……她们玩够了,卡森先生就帮我们一起收拾残局。

晚上,莎罗娜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每次到圣诞她都会想起那个第一次和萝拉偷溜出去玩的圣诞夜,虽然那时不像现在这样自在,但那时卡尔女士还在。这次圣诞节,她早上也去拜访了那户收养了艾拉的人家。

但这次也和之前每一次一样,那个叫艾拉的女孩始终不愿意出来见她。

或许她一直没有从卡尔女士离开的那个雪夜中走出来,也没有原谅莎罗娜。

莎罗娜从床上坐起来望向窗外。

下雪了……

又是这样的雪天。她正沉浸在回忆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果然是萝拉。

“我睡不着所以就来找你了。”萝拉非常自然的坐到我的床上,和小时候一样

“不过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莎罗娜坐到床上靠着萝拉,“我想到卡尔女士了。” 一向开朗的萝拉这时也变得安静了,“以前她总会在圣诞这天送贺卡给我。”

“嗯。”

两个人都沉默着,最终,萝拉开口:“太晚了,先睡吧。”

她们一起躺下,萝拉很快就睡着了。她呼吸声均匀,莎罗娜看着她的睡脸,用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良久,莎罗娜叹了口气。平静又安定的时光要是能一直延续就好了,虽然她不知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资格享受这种平静。

这些日子里她还是会时不时梦到卡尔女士,梦到那个噩梦般的圣诞节……

她也曾一度想过我的生命本就短暂,为何不早点结束呢?她也想过逃走,逃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可身体的缺陷却像一片笼罩在她生命中的阴影。

模糊中,莎罗娜渐渐睡去,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第一次去集市的美好的圣诞夜。

圣诞节过后,下一个节日也很快来临——圣烛节。人们熬过寒冬,庆祝春天的节日,也是萝拉的生日。

不过莎罗娜今天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看见萝拉。她坐在书房,向下面的花园望去,却不见萝拉踪影。

大概是去码头了吧……

下午,萝拉终于敲响了莎罗娜的房门。

她开心地说,她在码头听水手们说8月份会有一艘游轮通往日落群岛。她到时候准备一起去,而且已经攒够了船票的钱。

萝拉开心的幻想着去到落日群岛后的风景。

莎罗娜在此刻终于忍不住了问她:“不是说好不会离开的吗?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走远了?

萝拉解释说:“不是的,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半年而已……”

听到她这句话,莎罗娜的眼泪直往外涌。好像多年前站在后花园,看见那株枯死玫瑰苗时那个哭闹的孩子又一次出现。

萝拉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而莎罗娜也不说话了只是让她出去。

半年……

要是萝拉去看过更精彩、美丽的地方,真的还会回到阿尔维斯吗?

她知道也应该允许离别的发生,但是当真正的离别之际到来时还是无法释然。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莎罗娜都没有和莎罗娜说话。萝拉一开始想主动找莎罗娜聊聊,但莎罗娜拒绝了。萝拉不会再从花园望向莎罗娜的书房,莎罗娜也没再和萝拉分享我的新画。

渐渐的萝拉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不管何时称呼莎罗娜都会带上'小姐'这样的后缀。也会在其他人面前叫她奥森小姐,而不是莎罗娜。

这天卡森先生找到莎罗娜,“小姐……”

“如果是萝拉的事,那就恕我先行离开了。”

“不是的。”卡森先生拿出一本书,“这个给小姐,是萝拉让我给你的。”

莎罗娜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本书,书封上漂亮的斜体字刻出这本书的书名——《海上圆舞曲的轮回》后来的几天她无聊时便会翻开这本书。

原本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莎罗娜看过很多这样推理类型的书。

凶案——调查——找出凶手,中间还会有一些反转,很有意思,所以她对这本书的期待也就只是在反转时能给予她更多惊喜。

这本书讲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侦探在海上的轮船上遇到的凶案,死的是一个老妇人的养女。

案件本身的内容莎罗娜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最后故事的最后一章的侦探的独白她后来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一开始不帮助她们登上这艘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呢?

但就像一场雨不是只由某片云造成的。

世界不是提线木偶剧,没有人能完全控制他人的命运轨迹。

所以当一只鸟想要飞向天空,最好的爱护就是让其飞去。”

莎罗娜知道,大概这就是萝拉想告诉我的,萝拉在书的尾页里夹了一张给我的字条。

字条上写着:“之前莎罗娜也问过,什么是爱对吧?真正的爱是让对方成为对方自己。就像当初,我也会鼓励莎罗娜把画放到画展上一样。所以莎罗娜也会理解现在的我,对吗?”

看到这张字条时,莎罗娜愣了很久。但她还是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而且莎罗娜本身也不是一个擅长道歉、擅长说话的人。

那时已经是6月中旬,离萝拉说的8月还有一段时间。莎罗娜做了个决定,在萝拉旅行前为她饯行吧。但实话莎罗娜不知道该为她准备些什么。

莎罗娜思考了一会儿后,觉得还是先写回信给萝拉吧。她用了一整个下午将信写好。

当她站在萝拉房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房门被打开了。

二人四目相对,莎罗娜没敢直视萝拉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过了一阵后,她看莎罗娜什么都没说,生气的转身离开了。莎罗娜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房间,一下栽倒在床上

怎么办呢?算了,反正时间还长,到时候再说吧。

六月末,夏木葱茏,蝉鸣阵阵。

炎热的夏日又来临,但即便是酷暑难当,莎罗娜也还是最喜欢夏季。

这段时间里,克里特在二楼书房里安了一个魔法装置,它散发的安神香甚至可以覆盖整栋楼。

或许是因为这个,莎罗娜这段时间里睡得不错,医生也说她的病情在逐步稳定了。不过莎罗娜本人对此却有些五味杂陈,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无力。

就在那天的下午

“奥森小姐好,我是丽莎。”黑发蓝瞳的女仆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个礼。

丽莎是到我们家工作的新女佣,那是她们第一次会面,但莎罗娜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新女仆低头擦拭花瓶时,一缕黑发滑落,露出冰川般的蓝瞳。莎罗娜心头一跳,这双眼睛……和当年躲在养母身后的女孩太过相似。但对比当年已经大有不同,若不是她细观察并不会注意到。

莎罗娜曾几度想向她提起,但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如果是那该作何表情呢?又要怎样化解她心中的怨恨?

所以莎罗娜主动关照丽莎,问她生活近况,但她貌似不太喜欢莎罗娜的这种关心,总是避重就轻的回答着。

莎罗娜看得出她的不耐,但也没办法只好识趣地与她保持距离,让卡森先生平时多多照顾下她。

七月份来了,莎罗娜生日也快到了。这个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个叫艾弗·德布伦的魔女去世了。报纸上都是关于她离世的新闻。我听过她的传说,她几乎是第一批因地核泄露变成魔女的人类。

当时圣洛斯的统治权还在前任统治者手里,她创办了魔女协会,与卢纳萝联合众多势力才将旧势力铲除。最后圣洛斯新任统治者才得以上位。

在这次战争中,德布伦一家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没有一个生还。后来都对她十分敬重。

还有那个《海上圆舞曲的轮回》的作者要来阿尔维斯港了,莎罗娜很想见那个作者一面。她笔下的故事到底是怎样创作出来的呢?而现实中的她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所以莎罗娜准备举办一场读书沙龙邀请那个阿莱娜·洛尔来参加,届时与她聊上几句。

不过莎罗娜以前并没有举办过读书沙龙这样的活动,所以这次我做了许多准备功课。那天她正写着读书沙龙的拟邀名单。但不知怎么的胸腔处传来一阵剧痛,四肢变得毫无力气。使不上力气,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最终她还是闭上了双眼。

等莎罗娜醒来时,哥哥、萝拉、卡森先生都围在她身边。萝拉离她最近,她下意识想拉住萝拉的手,但是在即将触碰到时又缩了回去。

莎罗娜足足昏睡了三天,但是在医生的救治下她勉强捡回一条命。

“奥森小姐的心脏就像风化的齿轮,每一刻都在磨损。”医生说让我服用一种新型魔药愈心剂,不过他也提醒到:“魔药只能暂时维持身体现状,无法逆转崩坏。”

那是一种刚研发出来不久的高危魔药,可以用来缓解心脏疾病,但是一次只能服用一支的剂量。接下来的几天莎罗娜的精神好了许多。

但是医生还是叮嘱她要好好卧床休息,所以读书沙龙的事只好委托克里特来主持了,她特地让克里特记得邀请阿莱娜·洛尔。

在莎罗娜浏览最终邀请名单时,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格兰妮。传闻中的那个精灵不是只喜欢参加那种名贵人士举办的舞会之类的吗?不过她确实是一位有名的调香师……不知怎么的,莎罗娜想到那时码头上萝拉送我的那瓶香水。

莎罗娜盯着格兰妮这个名字思考了良久,“如果在读书沙龙上遇到格兰妮小姐,可以委托她帮我定制一瓶香水吗?”克里特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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