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寄予了厚望的迦勒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来到苏格兰场顶楼,向局长秘书求见维克托尔。
维克托尔这两天都快急疯了,为了卡桑德拉的事白头发都冒出不少。
眼下乍一听迦勒来找他,他想都不想就打算拒绝,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
“他有说来找我干嘛的吗?”
“似乎和那位小姐有关。”秘书恭敬地回答。
那位小姐自然指的是卡桑德拉。
维克托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歹是有卡桑德拉的消息了,这个时候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都不得不听。
“让他进来。”
秘书为迦勒打开门,迦勒走了进去,还未站定维克托尔就发问:“诺曼让你来的?”
“是。”迦勒回。
没等维克托尔继续问,他就一股脑地说出了卡桑德拉叮嘱他的话。
他本来以为局长会有别的什么情绪,比如生气或者质问之类的,不曾想局长的表情管理做得比他到位。
一直到他走进来到现在,就算是听到卡桑德拉极为离谱的安排,这位局长连眉毛都没跳一下,极其冷静地反问:“她是这么说的?”
“是。”迦勒有些没底。
“那就听她这么安排吧。”
与其说维克托尔是冷静,不如说他是实在没招了。
除了听卡桑德拉的安排还能怎么做呢?牺牲手底下一个替罪羊把他推上刑场?这是最后的抉择。
在有更好的选择面前,维克托尔自认还是有点良知的。
只是有一点还是要问一下的:“她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说?”
维克托尔看着迦勒有点不解:他们认识还没半年吧,为什么连这种事都会让迦勒掺和进来?
“因为我是里面唯一一个有脑子又好拿捏的?”迦勒迟疑着用卡桑德拉的原话回答。
这个回答非常的卡桑德拉。
维克托尔无奈地挥挥手,把他赶出门去,让他该做什么去做什么。
接下来迦勒要做的就是...约见报社主编。
迦勒之前所在的报社是《每日快报》,主要的稿件就是家长里短,时事热点,偶尔还夹杂一点广告营销。
趁着午休时间,他们约在路边一家咖啡馆见面,等主编到的期间迦勒在座位上表现得坐立难安,仿佛卡座的沙发皮下有根针在刺着他。
昨天晚上他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想该如何编造一个引人眼球的故事。
故事想的很好,但现实是他根本不会撒谎。
“先生,要看菜单吗?”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人站到他的桌前,递给了他一份菜单。
迦勒还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看也没看服务生一眼就接过了菜单。
“多谢。”他打开菜单后却发现里面一道菜也没有,反而是密密麻麻的一页字,字体都是打字机打上去的。
菜单的第一页则是手写的,单独用了一页纸,上面写到:把那一页交上去,不用你编了。还有,表情自然点。
字体是有些眼熟的潇洒。
他如同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一顿一顿地抬头,终于看到了服务生的绿眼睛,以及带点威胁的笑容。
“您点好了吗?”
“呃,呃。”迦勒有些慌张,啪地一下合上菜单,“我还在等人,再等会儿吧?谢谢。”
“好的。”说完这句话服务生还没离开,反倒是摊开手,“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哦。他又手忙脚乱地翻开菜单,把那一页打印的纸抽出来,这才把菜单交回服务生的手中。
服务生拿着菜单远去,然后非常自然地把马甲脱下放回柜台,抽出菜单里的纸揉成一团丢到垃圾篓里,最后穿过厨房从咖啡馆后门离开。
她怎么来了?迦勒还以为这件事上卡桑德拉会全权交给他,还好没有,不然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场面会有多灾难。
诺曼小姐,真是让您费心了。他感激地想。
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好。
目送卡桑德拉离开后,迦勒终于把视线移到了眼前被递上来的纸上,在交给主编之前他得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看了几眼后,他目光呆滞地把纸放下,然后又拿起来凑到跟前确认自己没读错行。
在重复以上步骤几次后,迦勒放下纸感叹:您没去报社当主编真是新闻界的遗憾啊诺曼小姐。
“迦勒。”在另一位服务生的指引下主编终于到了,迦勒连忙起身迎接,握上了他递来的手。
“约瑟夫主编。”
来人一个看着就有些精干的中年男人,鼻根处夹着一副眼镜,穿着格纹西装,他摘下帽子后露出有些稀疏的头顶,闪着智慧的光芒。
“上次一别后我就经常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没想到这时机这么快就到了。又有什么稿件是吗?”
“算...是吧。”迦勒说得有些艰难。
“哦?”
迦勒喝了一口咖啡馆友情提供的水,勉强压下自己的不自在。
“那就是有什么新闻要告诉我了?”约瑟夫猜,毕竟苏格兰场嘛,名声在外。
约瑟夫对迦勒这个小伙的印象很不错,因为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做主编助理,而是一点点凭借优秀的工作能力升上去的。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伙勤劳肯干,却总带着点理想主义的天真,不然也不会在事业正好的时候辞职做了如今这个薪水低廉的警察。
不过即使做了警察也依旧是个理想主义者,上次那篇关于东区劳工的调查报道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这样一个人难道也要和他现在的同事一样同流合污了吗?成为和报社合作的大漏勺。
不知为何约瑟夫有些惋惜。
可能是因为见证了一个理想的坠落。
但迦勒接下来说的话做的事却出乎他的意料。
“您还记得那个被杀的机械师吗?亚德利·韦斯特。”
“当然。怎么,你们抓到凶手了?”
“还没有,但是...有人希望我能联系到您和您聊聊。”迦勒压低了嗓音,“这件事不方便说出来,您看看这个吧。”
他将手里的稿纸递了过去。
约瑟夫接过,一开始还是漫不经心地看,看了两行之后突然坐直了身子仔细看。然后脸上露出了五彩缤纷的表情。
他一改之前一目十行的习惯,开始逐字逐句查看这一页纸,仿佛纸上有什么魔力,令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约瑟夫故作严肃地盯着迦勒,想从这个一向不会撒谎的年轻人脸上看出点破绽。
这要是真的,那他的报纸又要打破销量记录了。
迦勒取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是那位知情人士透露给我的。”
因为这也不算谎话,所以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表情。
约瑟夫又低头细细品味了一番这张纸上的内容。
上面的内容非常的吸引眼球。
比如说这位知情人透露,亚德利·韦斯特其实是死于他侄子之手。而他侄子杀了他并不是什么要阻止亚德利做错事。相反的,是亚德利要阻止他的侄子做一件错事。
他的侄子,欧文,和一位落魄的贵族少爷,搞到一起了。
这一行为放到以前一旦被抓住是要被架到木架子上面烧的,现在好点,改成十年及以上监禁了。
而那位贵族少爷也不是真心想和欧文在一起的,他纯纯是为了韦斯特家的分析机图纸。
为此他甚至愿意当下面那个。
但是亚德利满心满眼只有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并不会把这个宝贵的财富交给欧文。于是欧文选择剑走偏锋,在某天夜晚忍无可忍杀了亚德利,还逼问亚德利分析机图纸在哪。
但是亚德利对这一切守口如瓶,只是不小心暴露了分析机图纸与他最得意的那个人偶有关。
带着人偶离开的欧文想和那位贵族少爷私奔,谁知道目的得逞的贵族少爷也忍无可忍,在那个夜晚杀了欧文并抛尸河里。
虽然愚蠢的贵族少爷至今仍未勘破人偶的秘密。但要尽快将此人捉拿归案,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出卖身体换取更大的利益。
文章最后写到:
请一字不落地刊登此信。另请尽快出版,不然我就将此信寄给别的报社。——from“好心眼的N”
约瑟夫摸着下巴思索良久,主要是在想该取个怎样的标题才配得上这份稿件。
但为人谨慎的他还是又确认了一遍:“保真?”
迦勒逼迫自己用最诚恳地眼神直视他,试图通过有力的眼神交流让对方相信自己:“保真。”
卡桑德拉这招非常的阴,绝对能把幕后真凶气得吱哇乱叫。
就是有点对不起欧文先生,毕竟玷污了他的名誉。
等抓到真凶之后我会替欧文先生澄清的,迦勒想,约瑟夫先生到时候还能再用澄清帖再出一版,应该不会拒绝。
约瑟夫先生当然不会拒绝,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销量。
不过这也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谈拢了,约瑟夫带着那张稿纸匆匆离去,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还得回去写稿校准文字。
伦敦,等着我的小报吧!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消失几天没有消息的卡桑德拉悄悄回到了莫里斯街,而在附近负责盯梢的警员们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很快就闯进那栋小楼里,从里面逮捕了卡桑德拉。其中一位手里拿着关键的定罪证据——那个自动机械人偶。
而发生在这附近的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他还有些沾沾自喜:看来这人也不怎么样,父亲凭什么念叨她这么多年。
但他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每日快报》的主编在催促手底下的印刷厂加急刊印第二天的报纸。
很快,随着第二天的到来,这座城市的新闻界迎来了空前的**。
而看到报纸的人彻底坐不住了,他一把撕碎了手里的报纸。
“我要!杀了她!”
他已经等不及卡桑德拉被送到刑场的那一天了,什么“好心眼的N”,完全是在挑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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