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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劫银

次日天亮,段怀容方才差人将药方送与秦玥澜,秦独便来敲了门。

他们在侯府里,着实不便同居一室。

“我出去一趟。”秦独立在门口,一身黑色的长衣简约肃静。

段怀容扫量一眼,觉着如此穿着不像进宫,于是问了句:“去哪儿?”

“去给我墓前看看我爹娘,今天是我爹的忌日。”秦独如实答着。

段怀容心脏收紧一瞬,一时无言没了下句。

可秦独好似偏在等一句话。

“我随你一起吧。”段怀容看得出,秦独想他一起的。

果然,秦独松了一口气,欣然点了点头。

秦家的陵园在京郊一处视野很好的山上,可眺望京城方向。仿佛那些故去的人,依然在日夜不息地守望。

秦独的父亲母亲葬在了一处,四周干净整洁,只有零星的新落的黄叶。

“你时常来吧。”段怀容问着。

“嗯。”秦独在这里格外缄默沉静:“其实,我每次出征前都会来,因为不知道哪一回便是最后一次了。”

段怀容呼吸滞了一瞬。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秦独的生命是如此的朝不保夕。今日可能在这里祭拜,明日可能便也在这里了。

“这里葬着开国以来秦家二十七位先祖,其中有九位都是战死在战场上的。”秦独说着。

段怀容放眼看去。

要知道这里还葬着妻妾女眷,合算下来秦家有一大半男丁都是战死在疆场上的。

他身上因震撼不住地升起寒意,但心底却热血沸腾。

秦独细细清理着墓前地落叶,低头自顾道:“后来时局不好,自我祖父开始便常年奔走于战场,无暇顾及封妻荫子。直到年过三十,才遇良人诞子嗣。”

“其实我有个伯父的。”秦独示意了一旁的另一个墓碑:“不过说是我还未出生时便战死在了荆州,我未曾见过。”

段怀容目光跟随,眼眶和鼻腔一起酸热。

秦独起身正立在父母碑前:“秦家虽然人丁不如之前兴旺,但好在还有人活着。”

说罢他端正跪下去,向自己父母拜礼。

还有人活着…段怀容不觉得这是什么幸运的事,反倒是个凄凉的悲剧。

一代代忠勇无双的人,都将鲜血性命献与这片土地,如今在天有灵会不会痛心疾首。

他心生悲怆,同秦独一并跪着,拢袖颔首。是拜秦独的父母,也是拜这里所有的忠魂。

秦独在父母的碑前呆了一刻钟,什么都没说,或许是陵园肃穆,令他说不出太过思念的言语。

……

九月二十九,已经是秋末了。秋风一起金黄的叶子便哗啦啦地铺洒,在阳光里闪烁纷飞。

段怀容披了件天苍色的暗纹的白绒斗篷,面庞笼罩一层光辉,扯动缰绳转身时,被风卷动起发丝。

旁边的秦独与他并肩,一身束腰紧身的暗色锦衣,文武袖下有薄甲护身。

两人乘马离开京城,去往豫州最南边与荆楚交界之地,在那里筑起一道防线,防止南蛮攻破荆楚后直入中原。

段怀容很清楚,现在的魏朝已经力不从心,正在暗中放弃边缘的州县。就像冀州往北的三州战火横生,庆州岌岌可危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次让秦独坐守豫州,恐怕就是想放弃荆楚了。

着重守住京城四周的临近州土,免得被外敌直捣皇城。

两人到豫州时,赶上了十月的第一场雨,而后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凉。

北燕不肯善罢甘休,经过半个月的休整卷土重来,十月中旬已经在北面大肆铺开兵线,并州、冀州以及岭州边界皆燃战火。

东西海两州见状已不能安坐,三五日便纠集了兵力,似有趁乱而起的意思。好在驻守的北安军压制,段怀容又令樊无镇游说,这才勉强压下。

但也安定不了太久。

西边的游族一直未停了袭扰,尤其是在京中交易军事信息被戳破后,大有一不做二不休之意。

加之近些时候燕北气势正盛,他们狐假虎威竟一口气对庆州发起了四次进攻。

荆楚那边南蛮还在往前线调兵,未有什么大动作。

唯一令段怀容能安心的,是庆州、岭州及江南一带的岭州义军愈发壮大。尤其是在庆州,经过数月发展已经重新举旗,初具当年规模。

岭州一带,樊无镇也在重新召集当地义士,名声大噪。

十月底时魏土内外已经一片动荡,天下初有分裂之势。

十一月初,豫州下了雪。不大,只是纷纷扬扬地给万物盖了一层白色。

军帐的帘子掀开,冷风吹透了炭盆的温暖,扑到案前段怀容的脸上。

他们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北安军对荆楚严防死守,秦独时常要巡营。而他则以清晏楼和户部乔谨为眼线,一直关注着京城的动向。

“回来了?”他只听脚步声,便知道是秦独。

秦独没言语,只把被风雪冻得发冷得手往段怀容耳后脖颈处贴了下,看人一个激灵后得逞地笑了笑。

“多大的人了…”段怀容无奈嘟囔一句。

明明他才是小几岁的人,怎么性子反倒是反过来的。

秦独顺势坐在人身边,不甘心道:“哪像你啊,比太师还稳如泰山。”

说着,他又要将凉手伸去,不顾阻拦地逗闹,直到把段怀容逗得终于笑起来才算作罢。

段怀容笑起来,清朗的脸上便多了些十九、二十岁该有的少年气,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你快别闹了,赶紧看看这个。”他把秦独的手压下,迎面递过去一张信纸。

秦独定神看了看,慢慢蹙起了眉:“曹重挪用银子了?”

“嗯。”段怀容答着:“乔谨送来的消息,朝中拨了十万两赈灾银给冀州修缮房屋、兴修水利,曹重做假账,多支了两万两出来。”

“等到这十二万两银子被运向冀州,他在半途让人做手脚把两万两分出昧下。”

“如此一来,抵达冀州的依然是十万两赈灾银,不会有人发现端倪。”

秦独痛心,却又无可奈何,骂了句:“老匹夫。”

“劫来充军资可好?”段怀容盯着生闷气的人,说得饶有意味。

秦独以为听错了,迟疑地抬头,思索了半晌:“什么?”

段怀容笑笑:“等到曹重的人在冀州拿到两万两银子,我们半路截胡。”

“这些钱用于充盈军资,或者买些衣食救助百姓,比供他声色犬马好得多。”

秦独眨了眨眼睛,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一时不知道该同意或是不同意。

他没做过劫官银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这笔钱确实不该被挥霍。

“那…”他一时疑惑:“那可是官银,银饼带着官印的,就算拿到了也很难流通。”

段怀容说得轻松:“融个银子还不简单?”

又不是开矿冶金,成型的银子融了,看着成色加些银屑或铜屑,重新打成银饼银锭,官印全无。

秦独并不否认这个想法,只是无从下手。

“银子我来劫,也由我来融。”段怀容道,一派算无遗漏的神色。

秦独沉默,看不透地将人望了会儿:“你如何做得了?”

对此,段怀容不答。

虽然秦独迟早要知道他便是岭州义军的幕后之人,但却不是现在。

秦独以前觉着段怀容对他有所保留,不过是在自保。可现在,他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有什么理由需要隐瞒。

“我究竟什么时候能知道你的全部?”他忧心忡忡。

段怀容贴近人低语:“在你决心帮我把小皇帝拉下龙位的时候。”

他借用了秦独在启程去冀州时说的话。

当然,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秦独与魏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祖辈亲手创造了魏朝,又为这个朝代牺牲流血。

哪怕此刻的他再怨恨,再心灰意冷,也不可否认如果皇城遇难,他仍会千里救主。

这是几代忠诚铸起的信仰,早成了融进血液的本能。现在,这个信仰在崩塌在破碎,却还没有化为灰烬。

但段怀容丝毫不能指责。

因为一个国家,便是由秦独这样心怀信仰的人撑起的。

而且,秦独已经在反抗挣扎了。他在反抗压迫他的朝廷,更在同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良知斗争。

秦独怔着,因为那句话忐忑、慌张,却又心潮涌动。

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这句话不再是玩笑,而是段怀容要做的事情。

并且,段怀容希望,他能和他一起。

他想做,可又好似不敢做。

段怀容并不在这件事上逼迫秦独,这会儿宛若无事笑了笑:“事情我来做,便不能白做,我要扣下五千两的酬金。”

这笔钱,或许能成为岭州义军站稳根基的关键。

秦独虽自己还未决心,但却愿意纵容段怀容做这件事情。

“五千两有点少,一半吧。”他扯出个笑容。

段怀容握住秦独还发凉的手,徐徐笃定道:“我知道你在乎我,偏爱我,所以才不告诉你很多事情。”

“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用手托住秦独的下颌:“我想你完全认同我,不是因为你偏爱我的私心。而是你也彻底看透,真心想扬起一把火,把这腐烂的朝廷焚成灰烬。”

他知道,秦独从始至终助他,都是因为有偏爱。秦独认同的不是他做的事情,而是自己的情感。

秦独一直在以感情为美化,看他所做的一切。

试问如果换了旁人来做这些事情,秦独会不会以奸佞贼子相称。

过往的信任,可以通过感情建立。但感情,是世间最经不起变迁的东西。

段怀容要秦独真心地,毫不为难地站在他这一边。

秦独承认,段怀容将他看得太透了,甚至为他留出了足够远、可以反悔的道路。

他无法预知自己的将来,只知道现在,他现在爱段怀容爱得彻底。

这次是段怀容先吻的秦独,安抚、宽慰,以及提前预支的信任。

今日更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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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劫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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