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珠靠在南木风怀里,一点没躲她妈的责问,撒娇三连,打消她妈的顾虑。
陆珠家庭情况不复杂,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但她十岁突然单亲,父亲因病去世。她妈就变了,对她很严厉,寄予厚望,因为父亲是物理老师,所以要她学物理。在旁人看来,她妈妈对她掌控欲极强,但陆珠知道怎么回事,挺心疼,有点听之任之。
她妈教了快三十年书,现在是初中教导主任,本来她既不古板严肃,也不事事以陆珠为先。只怪丈夫去世的打击太大,她受不住,却不能崩溃,满腔对亡夫的思念转为对唯一女儿的关注,就有些过火。整个初中,定门禁,查作业,从衣食住行到交友都在管。
其实陆珠性子受到父亲的很大影响,很温婉有条理,一直跟她妈妥协,好朋友生日会让九点回就九点回,奶茶不健康不让喝就不喝,衣服要穿舒适的,不要以外貌为重……陆珠觉得都行,奶茶不是非喝不可,牛奶也一样,丑衣服也不丑,能穿就行,好朋友天天在学校见面,生日会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吧。
然而,导火索是她青春期实在出落得漂亮,丑衣服也挡不住,被人告白,正好她妈还撞见了。看得就更紧,还要带她去医院检查□□,解释也不听。这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是莫大的信任危机和羞耻。
那次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跟妈妈第一次吵架:“爸爸在天上看着呢,他最信我,肯定不这样管我!”
这句给了梁秀丽当头一棒,她哭了一夜。自那以后,就改变了很多自己对女儿管教的行为。唯有一点,陆珠的成绩,一点都不能退,特别是物理。陆珠也慢慢摸到跟妈妈相处的窍门,一切以诚实为重。不管她要干什么,只管和她妈妈说,然后给出整个计划,她妈就会同意。不同意就搬出爸爸,屡试不爽。
升到高一去住校,陆珠就有了一张专门的卡,里面余额充足,实际上还是妈妈的掌控,通过消费记录查看女儿的生活。不过陆珠不在意,她清楚妈妈很爱她,自己聪明地通过反向主动来掌控妈妈。干什么都给她妈说,成绩次次汇报,食堂吃到难吃的饭也会打电话说,后来妈妈免疫了一些,她成绩又不曾掉过,基本上干什么都行。
她的消费观也是在这样的生活里养成的,因为卡里余额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真的很多,她就有时候可以一直穿校服不追求外貌,有时候则花妈妈的卡去买上千的鞋追赶潮流。总之,在限度内,想要就买,物欲有时高有时低。
陆珠跟南木风的事情,没瞒着她妈。第一次晚上在外面逛街,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如实告知是和男朋友。她妈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还愣了一下。陆珠捡重点说:“他是国家羽毛球队的,拿过很多奖,很优秀很帅。”
这个重点直击要害,她妈妈无话可说,对她交男朋友的行为便不加干涉。只是最近,感觉陆珠在被带偏,才又打电话频繁了些。这已经是夜不归宿第三次了,更不要说喝酒的次数。但陆珠一长串的安抚,已经让她妥协一半,母女关系第一次反置。
最后,梁秀丽说:“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信息。还有,我第一天就提醒你了,安全措施要做好,记得吗?”
陆珠态度端正:“好的。记得。妈妈晚安。”
南木风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心底隐隐生出羡慕的情绪,为这样的亲情。
回到汀山公馆已接近十二点半,司机按南木风的要求送那些球友回队里,所以他们是打车回来的。出租车开得快,急刹好几个红绿灯,陆珠被晃得想吐。一进门就直奔卫生间,吐酸水。晚上吃得少,而喝得又有点多,很难受。
南木风拍着她背,等她吐完,把刚拿来的水给她漱口。吐完饿得慌,她冲南木风要吃的。南木风便热粥,阿姨常做好一些成品,放在冰箱,让他自己想吃的时候热就行。
两个人一通折腾,等躺上床,已经一点半。都不舍得睡,就着夜灯讲小话。
土土的窝就在床边,陆珠下楼抱来的,她每次来都恨不得跟狗儿子一块睡。南木风已经妥协到允许撘窝床边了,再来两次,土土指定能睡到他旁边。
“今天跟萧箪说什么啊?笑得那么开心。”
“没说什么,说你很帅,打球很厉害。”
南木风笑:“哦哦,你跟你妈妈也是这么介绍我的?”
“是的,我这么一说,她就不问了。”陆珠狡黠地笑。
“这么说,你妈妈对我很满意?”
“是的,我妈是绩优主义者,首先喜欢成绩好的人。她是老师,有职业病的,没办法。”
“哈,跟我妈一样,我妈的职业病是全A方案和自愿加班。”南木风哼哼。
陆珠和她妈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情绪外露,感觉还挺好的。
其实算来,酒吧没去多少次,因为陆珠和南木风毕竟难凑出整个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时间,用来玩乐。那个暑假的对于酒吧的探索,是陆珠前二十年人生中最享乐主义的时候,每一次与南木风的□□也是她最真实做自己的时刻。
对**很诚实,对南木风很依恋。但下了床,她又回归独立,南木风着迷的就是她这种反差,暗爽只有自己能窥见她隐秘的一面,掌握了秘密。
如今想来,感觉仍然美好。那时陆珠的毕业论文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有毕业去处,按照期望完成妈妈的愿望,有帅气优秀的男朋友,又青春正好,简直意气风发。
就连整个班级也少有前途迷茫的人,他们都是从各自省市里拔得头筹而来的学生,可谓人中龙凤,万里挑一。毕业在即,或工作或深造,选择总是优于在其之下的其他人,不需要太焦虑。
陆珠甚至因为有学长的帮助,毕业论文已经完成了大纲。有很多很多时间,去跟南木风认真地恋爱。
短短半年,她的微信好友从三百多激增至四百多人,前三百都是十年的同学累积,而近一百人全是通过南木风梁绪认识的,还都是有名有姓的,不是杂七杂八无备注用户。
比如董路,天鸣,南松南柏,童天麓……后来南木风生日前夕,竟然也加上了张朝朝,是她申请的好友。
陆珠盯着申请消息好久,还是通过了。很奇怪,陆珠对于南木风和梁绪,已经不太觉得他们是小孩,但是想起张朝朝,却认为她还小,能理解这是一个小姑娘做的事,无缘无故加上情敌微信。
梁绪生日那一晚他们回汀山公馆以后,第二天南木风叫司机开来一辆黑色奥迪,他让陆珠开,直到他拿到驾照。陆珠接住着他抛来的车钥匙,瞪大了眼睛,“啊?就给我开?”
“可是,好像坐地铁比较不麻烦哎。”京城城区交通总是堵塞,开车哪有地铁好,虽然总是人很多。陆珠不愿意接受,只顾摸狗,不回应。
“哪有,地铁很久,要换乘要走去地铁站,还是开车好。我想你的时候,你就立即开车来,不好吗?”南木风直接打开车门霸占副驾,趴在车窗勾引她:“快快,现在让我们先去兜风。”
土土扒着车门,咔咔作响。
“唉哟忘了,还有咱儿子。”他下车把狗放进后座。一人一狗眼巴巴望着陆珠。土土“汪汪”叫。
“好吧,”陆珠食指转了一圈车钥匙,不忍心他俩失望:“出发!”
并没去多远,开到郊区,让土土撒欢玩了一上午就回家了。这辆车后来陆珠开了半年,最后一次回汀山公馆拿东西的时候停回了南木风家的停车场,然后不知所踪。
京城紫禁城下,古典庭院展现传统文化的内敛奢华。旁人看来只道古香古色,却不知内里世界与外面的凡尘之别。这个会所吴风有一份股,自然是她的首选晚宴地点。
南木风生日在十月六日,国庆假的第六天。他的同学朋友尽是名流二代,他更甚之。由于父亲工作的性质,以前一般都低调过,今年却是成人之礼,很好的一个举办名利场社交的理由,南木风知道他妈会办慈善晚宴,以的他名义。并且,不会允许他带陆珠,因为没有理由。
哦,“我的女朋友”这个不算,毕竟既不是哪一位集团老总的千金,也不是哪位某厅长某部长的千金,何必带来。就像梁绪也不会让他那些女朋友出现在他家的晚宴上一样。南木风知道他妈就这么想的,辩不过。
南木风穿着高定正装,坐在他妈旁边,看台上拍卖师介绍正在拍卖的文化作品,有些有收藏价值,有些则是完全是沽名钓誉之徒的滥作,被送来送去。用来给吴女士的慈善晚宴添点彩头,拍卖双方再交个情,最好不过。
“没有喜欢的吗?”吴风稍稍侧身问南木风,年过四十五保养得当的脸上没多少岁月的痕迹,看得出来南木风的帅脸是得了谁的遗传。
“在队里还好吗?下个比赛是在加拿大?需不需要妈妈陪你一起去?”
“挺好的,那倒不用。”
母子俩的对话依旧充满生疏,好在南木风从陆珠身上学到些舒缓的处世态度,今天没跟他妈那么呛了。吴风还挺诧异。
她说:“好。明晚去爷爷那里吃饭,我就不去了。你别忘记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给奶奶上香。”
南木风叹了口气,“您现在才想起来教我这些吗?在我已经做了好几年之后?”
“以前也说,你就不乐意听我说话,忘了啊?”吴风笑。
“跟朝朝怎么样?最近有跟她聊天吗?她有打给我,我看她憔悴不少,看来在伦敦不太适应。”
南木风对于他妈特关注张朝朝就不理解,自己儿子都不关注。不过,他可能是记忆错乱,完全忘记以前跟他妈对着干的时候。
“聊什么?留学是她自己要去的,不适应找我有用?我有我的生活要过。”南木风翻看拍卖册,指着一个造型堪称怪异的布偶,说:“待会您拍下这个,我要送人。”
“嗯?送谁?”
“我女朋友。”
吴风倾身看了一眼,拍下来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对儿子的说法不喜。“你女朋友很优秀吗?这么喜欢她啊?我听朝朝说,她让你为她花了不少钱。这我得提醒你了啊,凡事有度。”
陆珠不是拜金女,也不是她要的,这么说,是戳了南木风的怒点,他立刻给张朝朝记了一笔,又对他妈感到不痛快,花点钱也要管?
他其实对他花的钱数没概念,以梁绪为例,他通常都是送包送电子产品,跟过他的人4、5个,每个送五六个包,每个月转账二三万,两年他才为她们花了百万。
而南木风账户里半年就产生二百多万明显不是给自己的消费,照这个架势,难讲以后他得花多少。所以吴风才提了一嘴。不是花不起,是不想他为一个没结果的人毫无节制。
南木风不爽,他妈给相好的一样是花,怎么到他就不行?他嘴又毒,忍了忍,没忍住:“喜欢。她就是优秀。她要是也有个外公这样的爸爸和家庭,您也得低她两级。”
南木风:“智商一级,容貌一级。”
南木风:“再一个,您自己要是这么有数,那就别买迈巴赫给什么李什么章的,再来说我。”南木风真的好不爽。
“臭小子!我赚的钱我不能花?我给谁花不行?我要是低两级,”吴风恼道,她在外雷厉风行,跟儿子就有点情真意切,主要指的是拌嘴的时候。
她哼哼:“那你也得低她两级,你的脸和智商还不是你老娘我给的。”
“那可不一定。我青出于蓝。”
“对吧?不过,就算是。那我能攀上她,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南木风认真看他妈一眼。
吴风就不说话了。
这两句进可攻退可守,赢了,南木风心情大好。
今晚南木风特配合,跟各个长辈问好,回话,就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时候。有人明为关心实为撮合他的情感问题,他只一笑了之,令吴风相当满意,但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入席十分钟,他说上个卫生间,一去不回。吴风想到前半场他表现够好,只能替他兜着,给这些找他的伯叔姨圆场。给他办的慈善晚宴,本人不在场,像什么话。梁绪也是,一块跑了,都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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