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案桌高台上，宋羽擦拭着宋母的遗像。宋尚文待在宋羽身边，问：“要带走吗？”
“不带。”
宋羽放下手里的布，拿起桌上的一本相册。
“带这个。”
宋尚文翻开，里面是家人的合照，还有单人照。
“也是，带遗像去别人家不太好，我们还会回来吗？”
“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人都不在了，回来也只是回忆回忆从前，清明过来。”
宋尚文肯定的点了点头，问：“楚徊姐什么时候到？”
宋羽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九点了。
“九点多吧，应该快了。”
想到楚徊，宋羽忍不出去院子里等着，宋尚文也跟着宋羽。半小时后，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宋羽立刻站了起来，没多久，楚徊到了，笑着看着她，一步步朝她走来。楚徊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形高大，西服穿得很合身，显得身材健硕，背了一个黑色背包。
宋羽快步走向楚徊，站在楚徊面前停顿了一会，楚徊站在原地，眉眼含笑，没有再走近，是特意等着她动作，宋羽想到楚徊上次说的话，主动抱住了楚徊。
楚徊顺势揽住宋羽，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你不让带生活用品，我也收拾不出什么东西，就带了身份证，卡，存折，一本相册，还有你给我买的书。”
宋羽看向楚徊身后的人，楚徊向宋羽解释：“他叫郑柏，我的司机，让他帮你装。”
宋羽退开楚徊的怀抱，走在前面，楚徊看了眼身后的男人，郑柏会意跟上，到了客厅，宋羽弯腰要收拾桌上的东西，郑柏打开背包，说：“宋小姐，我来吧，桌上的这些都是吗？”
宋羽看到里面有一沓现金，想来是楚徊帮她还给陈力的钱。
她点点头，站起来，头发在身前滑动，露出了快红色破了一点皮的肌肤，楚徊皱了皱眉，走近宋羽。
宋羽立马猜到楚徊看到了，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楚徊察觉不对劲，立马拉住宋羽的手腕，却听到一声抽气声。
楚徊感到奇怪，撩起宋羽的衣袖，看到她的手腕有一圈红色的印记，换另一只手，也有，她撩开宋羽的头发，看到了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被抓过的伤。
“还有没有别的伤？”
“没有。”宋羽摇摇头。
“是谁伤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
宋羽不敢直视楚徊，沉默着不愿意说。
“陈力是不是？他对你做什么了？”楚徊顿时紧张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她看向宋羽，难怪昨天宋羽忽然说想听她的声音，她为什么没有多问一点，明明宋羽已经告诉过她村里有流言，为什么她不能多想一点，陈力知道的话会怎么样，为什么她不在宋羽身边。
“什么也没发生，真的。”宋羽抓住楚徊的衣袖，解释道。
楚徊不理会宋羽，打开手机，打通陈力的电话。
“你在哪儿？”
“茶厂，你有什么事？”
“郑柏，去茶厂。”
“是，老板。”
楚徊立刻往外面走，宋羽拉住楚徊。
“你要做什么？”
“你留在家，我一会就回来。”楚徊想拉开宋羽的手，宋羽不肯松手：“我要一起。”
楚徊眼神从犹豫到妥协，牵起宋羽的手，同时让宋尚文也一起，等会直接在外面吃午饭，宋尚文坐在副驾驶。
车上，楚徊升起隔板，又打通另一个电话：“现在，收网。”
楚徊一直不说话，宋羽心里忐忑极了，努力解释道。
“昨天他听说了村里的流言，跑过来问我是不是要走，他说了许多，我告诉他我要取消订婚，他很生气，想让我留下来，所以……但最后，他走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你看到的一点点伤而已。对不起。”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我气了是不是？”
楚徊忽然紧紧抱住宋羽：“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气我自己，是我该抱歉，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我应该要想到陈力为了留下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信。”
宋羽靠在楚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倾诉出来，所有的紧张忐忑消失。
“你刚刚吓到我了，我好害怕。”
宋羽没有说出后半句，她好怕楚徊会不要她，嫌弃她。
“对不起。”
“你要去做什么？”
“出气。”
在宋羽看不见的地方，楚徊心疼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楚徊捧起宋羽的脸，拿出车里的纸巾，替宋羽擦掉眼泪。
“你在车上等我。”
“我要和你一起去。”
楚徊想了想，答应的宋羽的要求。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楚徊和宋羽一起下了车，很快就到了陈力办公室，门是关着的，郑柏打开门，将门反锁，窗户反锁，拉上窗帘。
陈力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紧张的问：“你要做什么？”
楚徊反客为主，牵着宋羽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语气轻飘飘地，对郑柏说：“动手。”
郑柏挪开办公桌，一手拉出陈力，一拳挥了过去。陈力显然不是郑柏的对手，脸上鼻青脸肿，被打到吐血，牙也掉了一颗，狼狈的靠在墙上。郑柏依旧不放过，将人拉起来，又挥了一拳。
宋羽有些不忍心了，抓住楚徊手臂，想楚徊求情：“已经打够了，再打下去，会出事的，你让他别打了，怎么他也帮过我很多。”
“不会死人，他应该付出代价。”
宋羽意外楚徊的回答，不会死人，冷酷、狠厉，她看到了不一样的楚徊，有些陌生。
楚徊转过宋羽的脸，让她只看着自己。
“我让你留在车上，你不听，现在，怕我了？”
“不怕。”
楚徊浅浅的笑了，叫停了郑柏。
陈力也清醒了，明白了为什么楚徊让人打他。
“是，我该打。”
陈力强撑着站起来，看向宋羽，神色坚定又偏执。
“我只是想和我的未婚妻顺利结婚而已，我做错了吗？”
说完，陈力愤怒地指着楚徊：“如果不是你，我们就要结婚了，为什么你要回来，明明我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宋羽：“你帮了我我很感谢，直到昨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做再多也没用。”
楚徊：“郑柏，把钱给他。”
陈力一下推开包：“我不要，我不同意退婚，宋羽，你要是退婚，只要我想，村里人都能知道，你不顾母亲遗愿，和一个女人跑了，你奶奶，你妈，你爸，都在这里，你要他们听到什么话。你要是退婚，清明扫墓，忌日，你能受得了村里的闲话，回到这里扫墓吗？还是你要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不顾。”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你。”
“意义是个什么东西，我只要你留下。”
“你疯了。”
楚徊安慰宋羽：“别担心。”
房门在这时候被敲响，楚徊也收到了电话，让郑柏开门。宋羽好奇的看过去。
门刚开，两个男人冲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手里拿着一份合同，脸色着急宋羽认识，是茶厂的另一个老板，金远才。后面的人穿着蓝色衬衣，灰色外套，西装裤，皮鞋。一进门，立刻向楚徊问好。
金远才来不及关心陈力的伤，将人扶起来，边解释：“我们之前的大单被人坑了，现在不能按时出货，要三倍违约金一共六百多万，但现在工厂钱被套出，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陈力仔细看着合同，又看了眼站在楚徊旁边的人，甩掉合同，大笑。
“楚徊，是你在背后耍手段，合同是你来的第一天就找上了，你早就打算这么做了，等到今天，是想羞辱我吗？”
金远才也明白了，这场骗局是冲陈力来的，保持安静，看着事情怎么发展。
楚徊看了眼金远才，对郑柏说：“把他请出去。”
郑柏做了个请的手势，金远才很有眼力见的离开，关上门。
宋羽看向楚徊，原来这就是楚徊说的办法。第一天，那岂不是在她答应楚徊离开前，楚徊就决定带她走，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却还是同意自己的想法，就算失败，也会有她撑在自己身后。
楚徊朝宋羽笑了一下，看向陈力时神情淡淡，不怒不喜：“只要你主动退婚，所有事情保密，不造谣生事，工厂就是安全的。”
新进来的男人递给陈力一份合同，一支笔。
楚徊：“二选一。”
宋羽观察着楚徊，上位者运筹帷幄的模样，在云淡风轻之间，决定人的命运，甚至都不亲自动手，只是说几句话，便让对方没了挣扎的力气。
陈力继续大笑，笑够了，拿过那份合同，大笔一挥签上他的名字。
楚徊摸了摸宋羽的头发，牵着她站起来。“好了，我们走。”
陈力喊住宋羽，宋羽没有回头，却停了下来。
“小羽，你看到了，她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来，你会后悔的。”
宋羽：“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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