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薇薇安·周来到哥谭市留学的第三年。
好消息：四肢健全，遵纪守法，暂无任何犯罪记录。
不仅如此，她今天早上终于顺利拿到了哥谭大学神学院的毕业证书，正式成为了一名持证上岗的高学历合法神棍。
坏消息：道心破碎，精神病一触即发。
虽然她远渡重洋，但继承了竟凌派剑修传统优良品质：贫穷。
除了韦恩集团的学生贷款，她目前还背负着利滚利滚利的高额地狱贷款，债主路西法。在生存的压力下濒临走火入魔，坑蒙拐骗偷样样通，人品属实堪忧。
***
不过想当年，在刚刚来到哥谭时，感受着哥大校园里如同竟凌山一般潮湿阴郁的春意，剑修小姐对这里还是充满好感的。
虽然她在御剑飞行赶来的路上历经进阶雷劫，落地后直接被劈到了三十年多前，她之前背熟的《哥谭市旅行指南地图》完全没半点用场，更别提《哥谭犯罪分子图鉴》《哥谭市民求生指南》这些与时俱进的教材了。
但即使回到了三十年前，哥谭的特产是什么？疯子。
哥谭大学里有什么？极品疯子。
和师门反馈后，负责外部联谊合作的青阆只是笑眯眯的说道：
“诶？抱歉，小师妹，我提前忘了说了，掌门担心你找蝙蝠侠单挑引发跨国通缉……”
“不是，掌门担心你在群魔乱舞的哥谭被骗，特意选了古早位面，据说那里民风淳朴。”
民风淳朴吗……？
看着刚落地就被骗空的钱包，剑修小姐陷入了沉默。
***
傍晚时分，哥谭犯罪巷沿街老旧电灯时亮时灭，滋滋作响。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剑修小姐回到了下城区拥挤的闹鬼公寓。
推开门锁早就坏掉的门，玄关处的感应风铃响起了她设定好的 BGM，曲调经典，欢乐，喜庆。
只不过因为买不起正版版权，此处播放的是几十个音律恶魔咬牙切齿即时演唱的跑调版本。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Oh~！礼！多！人！不！怪！
很好，看来今日大家也是干劲满满呢。
望着空气中悬浮的盏盏鬼火，薇薇安感动地点了点头。
啊，看看这贴心的照明服务。
走到客厅，不出意料，湿漉漉的伽椰子小姐又擅自离开了冰箱，在破洞的电视机屏幕来回窜跳，试图越狱。
薇薇安·周叹了口气。
伽椰子桑，这样子是能够强身健体，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在一旁辛苦擦地板的食死徒怨灵呢？
他的扫帚都快挥舞烂了。
啊，她忘了一件事，他们之间好像语言不通。
抱歉，认真听完食死徒先生的告状后，她只好委屈这位新来的女鬼小姐待在浴缸里面壁思过十分钟，直到晾干身上的水再出来了。
把电视机一块搬到浴室后，剑修小姐脱下了完全不合身的二手法师袍，换上了宽松运动服，左右活动了一下筋骨。
看起来她需要重新制定一些人鬼合租守则了。
从冰箱取出食材，走进厨房快速捣鼓几分钟后，她盘腿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棺材沙发上，吃着自己刚煎的辣味草莓炒蛋。
欣赏着悬挂在天花板上若隐若现的诡异人脸，她淡淡地感慨道这显然是不错的新式浮雕壁纸，十分符合哥谭市民的品味。
与此同时，那些怨灵趁机游走在了薇薇安的面前，它们一同向她伸出无数只手，试图将这个黑心租客掐死。
啊，挺舒服的，如果力度再大一点就好了。薇薇安调整了一下坐姿。
对了，届时送这群低阶恶魔回老家之前抽空教会它们人体经络穴位图的辨别吧，或许能够帮助它们在地狱转生后实现再就业。
看，她其实是个好人，只不过由于近日资金周转不灵，欠费断水断电断网线，目前只好合理利用周边厉鬼资源勉强维系正常人的生活标准。
既然已经欠了路西法那么多债，替他收割了那么多死魂灵，破罐子破摔适当压榨一下他的员工也不过分吧？
当摆钟缓缓敲满了二十一下时，薇薇安坐起身来。
亥时到了。阳台上准时传来那只地狱恶犬的狂吠。很好，把它一起关进浴室，很快就有热水泡澡了。
半小时后，披着湿漉漉的及肩长发，薇薇安走出了浴室。
那只地狱来的三头犬倒是难得安静了下来。
它乖乖地趴在了窗台，哈着气，对着对面那扇窗台上粉红草莓樱花蕾丝窗帘欢快地摇着尾巴。
看来是她的新邻居回家了。
太好了！
终于来水来电咯——！
拜托，这可是哥谭。只是偷偷改装一下公寓电路水管，这一点也不过分吧？
只不过这位新搬来的杀手先生显然十分节俭，生活习惯极度良好，出门前总是不忘随手关电闸水闸天然气阀。
还好，最近哥谭广播卫视正在深夜档重映古早经典碟片。
每晚九点，那位冷酷的杀手先生必定会准时回到家中打开电视机，熬夜收看着《史努比》连续剧，并准备好纸巾擦眼泪。
她十分怀疑这只地狱恶犬的前世是只比格犬，不然为何总是那么爱看这个斑点狗动画，还跟着那个杀手一起痛哭流涕。
呃，这明明是个喜剧片啊？
她不理解。
但哥谭怪人也不止他一个。
维克多·萨斯，他可能已经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个。
拿着狙击枪瞄准镜对准了领居家的窗户，在和地狱恶犬一起趴在窗台上观看了一会儿剧情后，薇薇安·周懒懒地回到了沙发上，取出了灵符。
趁着房间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照明条件，剑修小姐难得伏在案前，主动给师门写起了家书。
***
师尊敬启：
弟子近日一切都好。已成功攻下神学院。只是学贷尚未还清，决定在西洋开展食疗业务攒钱，归期未定，勿念。
青雍
***
放下笔后，剑修小姐想了想后，还是取出了那件二手法师袍口袋里的纪念品，将那堆灰烬一同塞进了信封里作为凭证。
至于为什么她的毕业证书变成这样了，没什么，只是在候场颁发证书时，那位哥大神学院院长微笑地沾在台上，整个人忽然自燃了而已。
呵呵，那个样子可真像个真正的殉道者。
接着哥谭特色的人传人发疯现象及时出现，毕业典礼瞬间变成了救火现场，半个钟后，所有在场老登教授的脑袋都爆炸了——
物理意义上的。
这番捡漏下来，路西法的脸都要笑烂了。
说实话，她从未看过这些大腹便便的水课教授露出那么阳光开朗的一面，这些都要感谢那位中途辍学的杰罗姆·瓦勒斯卡先生送来的笑气大礼包，这个毕业派对真是太棒了。
只不过，看，哥谭出品的纸质就是不过关。
剑修小姐再度幽幽地叹了口气。
今天也是淡淡地想从哥谭跑路的一天。
但是她不能。
因为太穷了，根本买不起去隔壁大都会的车票。
当然，她也不能打道回府滚回竟凌山，说来话长，让人心烦。
言简意赅说明结论，因为——她的剑丢了。
游泳技能不行，不能御剑飞行，更买不起回国的船票机票火车票。
事已至此，她决心另谋出路。比如说，开个夜宵摊混口饭吃。
凭借着在竟凌山上人人夸赞的精湛厨艺，剑修小姐对自己即将开创的这项事业充满了乐观精神。
啪，房间的灯灭了。
看来对面那位杀手先生今日难得早睡。
昏暗的公寓内，薇薇安·周将今日摆摊所需要的食材检查了一遍。
嗯……很好，从地狱拉来的恶魔里脊肉尚且新鲜，土豆终于长绿芽了，看来拌沙拉时可以少放两片生菜，番茄有点软烂发霉，不要紧，用来榨汁刚刚好，更具有血浆风味。
清点完毕，她满意地点点头。
临出门前，手持三炷香，剑修小姐站在镜子前，对着面前闪着幽幽红光的混沌倒影拜了拜。
虽然考虑到生存困境，她早就想要改换樽财神爷供奉。笑死，三年来根本赚不到去唐人街请财神的钱，只是在一味地亏本和欠债。
更别提近日天气转凉，配合着那该死的瘸腿企鹅人制定的犯罪新规，至少赶走了她在黑街上的百分之八十的老主顾……经济来源大损，还清韦恩银行的学生贷款遥遥无期。
好消息是：至少不是欠黑|道的钱。
坏消息是：额外还欠了路西法的人情债。
哈哈，事已至此，只好提前下地狱打工咯。
当市中心的钟楼敲响了零点钟声，薇薇安蹬着三轮小电驴到了哥谭上城区中央广场。
来不及多等一秒钟，她便信心满满地将不久前从黑市内淘来的录音器掏了出来。她将侧边滚轮推到顶端，搭配着她精心改装的喇叭，恶魔特有的低频吆喝声滚滚来袭：
“炒粉，炒面，盖浇饭，易如反掌。”
“沙拉，奶昔，可丽饼，有求必应。”
“占卜，代打，下战书，天下无敌！”
认真听了会儿自己新想的摆摊宣传 Rap，虽然不仅狗屁不通而且完全不押韵，但是剑修小姐还是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好像还是有点怪怪的。
转了两圈后，看着空荡荡的上城区广场，薇薇安从兜里掏出了那本破烂二手的《哥谭市2025年旅行指南地图（经典 plus 版）》，仔细比对着着面前发光机械喷泉和满脸慈祥的天使雕塑，她向身边的地狱恶犬确认道：
「你确定这里今晚会有大单？」
这里可是哥谭的市中心，夜间安全区，上流人士出入地带。
那只地狱恶犬向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它搜寻恶意的能力一向出众。
于是剑修小姐安心地把夜宵摊招牌挂在天使雕塑的手边，端着小马扎安心地坐下来，等待着罪恶降临。
为了打发时间，抬头看着天上那轮难得皎洁的满月，她从怀里掏出了玉简。
由于没有闲钱买哥谭日报了解最新资讯，她只能依靠刷着三界流通处论坛的帖子收集情报，只不过由于时差，以及哥谭并不明媚的月光，导致她的消息总是有点滞后，呃，或许是超前。
目前论坛首页一个新注册账号发起的求助贴正在热议中。
2022/12/22 22:22:02 1L
【本座打遍天下无敌手·逍遥云外】
听说这些年来韦恩集团在哥谭教育事业方面怒斥巨资，各类哥大短期交换项目的福利都十分不错。有没有亲自体验过的道友出来谈谈感受呀？
看着下面顶帖的一堆留学中介广告和商业性质的推销，期间还混杂着几张蝙蝠侠的腹肌照，剑修小姐冷笑了几声，她快速在玉简上敲着字，编辑着回帖。
1991/04/01 04:44:04 4444L
【AAA 专业灵魂切割烹饪师·周】
谢邀，人在哥谭，刚游上岸。
先介绍一下楼主的情况，竟凌派元婴期剑修出身，曾经在哥大主攻机械制造博士学位（现代神学物理研究），满绩提前毕业，目前正在哥谭犯罪巷开夜宵摊，每天过得很快活，也很快死。
夜间入眠白噪音是尖叫和枪击，神经衰竭的道友谨慎考虑。
不要将就！不要将就！不要将就！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傻子才来读哥大！老师都是临聘的三界通缉犯，同学是隔壁阿卡姆疯人院保送生，完全卷不过。
根据我身边的朋友经验来看，建议想要镀金回国考公建议优先考虑霍格沃兹，虽然是英伦水硕，但搏一搏能进国际魔法部；隔壁霓虹炼金学院也不错，虽然校友是笨蛋，但入学即可当上假面骑士*。
当然，假如你是来刷爆率的剑修另说，这里别的特产没有，妖魔鬼怪特别多，实操学分特别好赚，哥谭欢迎你。
特别推荐我导康斯坦丁。对，就那个地狱神探，中外驰名欺诈师。
对了，记得照顾好你的本命剑，千万不
***
只是古人诚不欺，人一旦水逆就会倒霉到底。来不及敲下更多过来人语重心长的叮嘱，一粒硕大的灰尘顺着风势吹进了剑修小姐的右眼。
薇薇安低下了头，眨眼，揉眼，瞪眼，与那颗顽固的灰尘做斗争，但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她忽然很想哭。
无论过了多久，即使她一开始来哥谭就是想要跳槽当厨子，她对于三年前发生的乌龙事件还是依旧耿耿于怀。
一个剑修丢了自己的本命剑，这算什么？
奇耻大辱。
这个消息倘若传回竟凌山，她怕是会被立即逐出师门吧。
就在此时，一个吹着口哨的男声便从剑修小姐的头顶传来，欢快的童谣，只是语调末梢却夹杂着哥谭的阴郁。
配合着枪械保险栓拉动时的声响，他只说：
“嗨，老板，来个草莓奶昔。”
俨然是道死亡威胁。
匆忙点下帖子发送键，剑修小姐将玉简重新挂回腰带上。她快速抹掉眼泪，抬起了头，露出了商业性质的灿烂微笑。
“啊，稍等一下。”
稍等她拿好菜刀再开打好么？
这样比较公平。
不然赤手空拳地把他打趴在地，太伤对方自尊心了。
只不过，在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后，剑修小姐微微一怔，变得有些犹疑。
不好，来者正是她的冤种新邻居，维克多·萨斯。
可恶啊，他不是已经上床睡觉了吗？所以……他就是今天被魔鬼盯上的人选吗？
还是说，他终于发现了她偷水偷电偷天然气的缺德行径，准备持枪胁迫她偿还账单？
剑修小姐的脑袋里瞬间浮现过一万种逃债方案。
但表面上，剑修小姐依旧努力克制住脸上表情的崩坏，硬着头皮继续扮演着一无所知的普通夜宵摊小贩，微笑着向这位杀手先生推销地说道：
“草莓奶昔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机会难得，您想要尝试煎饼果子吗？这是东方特制的可丽饼，比草莓奶昔更治愈身心喔~”
——其实是因为草莓刚刚被她在家里吃完了。
“如果你今天点这个煎饼果子的话，我保证给你额外添加巨量番茄酱。”
说到这里，薇薇安松开了铁板烧之下的菜刀，转身取出了一张广告宣传单，将它放在了桌案上，热情地为这位忽然闯入的幸运顾客推销起了各类附加服务。
——其实这才是她的主业。
“对了，您需要代写情书吗？请看看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深夜套餐，还附送文书服务喔！”
她抬起眼来，推了推眼镜，认真地打量着维克多·萨斯那颗反光的光头脑袋，诚恳地说道：
“不过呢，我见您印堂发黑，杀气缠身，贪狼星动，似乎血光之灾频发，更建议您把情书替换成驱魔仪式呢。”
然而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似乎在默默思考些什么。
这个时候，就是要迎难而上！
薇薇安暗自握紧了拳头，继续努力劝说着：“或者说，要不要尝试进行一下东方占卜术呢？”
“超级灵验的！我可以精准算出你的姻缘，事业，以及什么时候死翘翘喔！”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方四周的气场终于有些松动的痕迹。
“哦？有点意思。”
耐心听完了摊主小姐一堆并不高明甚至十分直白的推销词后，最后看着摆在他眼前的那张和死亡保险单没有太大区别的灵魂契约书，杀手先生懒洋洋地笑了。
他眼皮一掀，将枪口对准了她，温吞地问道：“那么在我死后，你口中的代写情书……也是你亲自写给『我』吗？”
*此处卡面来打为假面骑士歌查德乱入。
哥谭幽灵夜宵摊不靠谱Slogan：
炒粉烤串麻辣烫鸡蛋仔煎饼果子，奶昔玛芬蛋糕冰淇淋可丽饼，应有尽有。
代写战书，附送诅咒，保证你给对家帮派的邀请函带有正宗花生油味，既挑衅又讲和，一不小心还能促成一段美妙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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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魄剑修，决定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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