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出了门便直奔许斯年的家门口。
路上一个卖包子的女妇人喊她:“小简去哪啊?”
简白不认识她,小跑着跑过了她的摊子,还不忘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忘掉肉包子的味道,这次她记得拿上了方便面,还没有被别人发现。
她出来的很早,胡同里几乎没几个人,几分钟后,她便到了许斯年家门前。
黑色的大铁门紧紧地闭着,她踮起脚往窗户里看,和昨天一样,黑洞洞的。
许斯年还没有起床呀。
简白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一口一口的嚼着小馒头,有点硬,但是甜甜的。
等到太阳都有点晒人了的时候,铁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她一蹦一跳地过去:“年年——”
许斯年左手拎着书包,右手提着一个垃圾袋子,袋子很大,他的身子往□□着。
怪不得他家这么干净的噢,许斯年每天都会倒垃圾呢,她的家就不一样,门口永远堆着纸壳还有瓶罐子。
许斯年越过她丢掉垃圾,他比简白高了半个头,身高在同龄中的孩子们中也是偏高的。
简白跟过去,注意到了他有些红肿的嘴角:“年年,你受伤了呀。”
她手中没有创可贴,一时间有些着急,谁知道会不会在这里感染什么毛病然后不治身亡……
简白越想越害怕,但她身上没有钱,不能去药店,只能干着急。
许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宛如两颗黑曜石,看到了简白的心里去:“简白?”
见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简白不由得弯起了眉眼:“嗯,叫我小简鸭。”
许斯年笑了一下。
“白痴。”
简白的心被刺了一下,她倔强地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生病了,和你一样,我只是生病了。”
许斯年没有再说话,而是撞开她往胡同口走去。
“等等我鸭,年年——你的嘴,嘴还疼不疼?”
两个小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男孩的背挺得很直,步伐很慢,女孩在后面追着他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头,踩在了他的肩膀上,玩的不亦乐乎。
“你是不是去上学鸭?”
“你要好好学习的知不知道?”
“以后考大学,你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要是有不会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的。”
这个简白没有撒谎,她虽然脑子笨,但还是上过小学的,弟弟练习册里的题她都会做的。
胡同有些长,他们身边陆陆续续地路过骑自行车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他们都穿着和许斯年身上一样的校服,几个后座上的孩子大声嚷嚷着:“许斯年和小傻子在一块玩——”
声音传遍了整条胡同。
简白讨厌这两个孩子,昨天就是他们笑自己傻的。
明明那么小,说出来的话却被大人还要恶毒。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继续走着的许斯年,他肯定听见了吧,“年——许斯年。”
眼前的人停下了脚步。
阳光铺了他满身。
简白趁机把手里的方便面塞进他的书包里,笑眯眯地道:“我中午在这等你好不好?”
许斯年的眼睛里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他没有拒绝,反而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好啊,你在这等。”
-
简白从上午等到中午,连午饭都没有回家吃,也没有等到许斯年。
“许斯年,你太坏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胡同口的青石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背着孩子的女人,拎着筐子的男人,驼着背的老人,还有牵着手的年轻人。
她有点想家了。
想冰淇淋。
她盼着机器能出来和她说说话,可是一想自己完不成任务,死掉还会拖累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在这里的家人也并没有出来找她。
这让简白松了口气,拯救许斯年本来就很难了,她不想在有其他的烦恼,她的脑袋里装不下的。
“是你?”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简白回头看见了一个男人,昨天从许斯年家里出来的男人。
她呐呐的点点头,喊了声叔叔,虽然她的真实年龄和她差不了很多。
“你怎么在这?”男人痴迷地盯着她的脸蛋,大手忍不住伸向她的头,却被简白一个闪身躲开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她很熟,是许斯年在地下室释放出来的气息,这气息让她莫名的联想到许斯年红肿的嘴角。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叔叔,我要回家了,奶奶在等我。”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保命最重要鸭,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本能的害怕,但是她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男人贪婪地望着她跑走的背影,他舔了舔嘴唇,眼里满是渴望。
简白并没有跑回家里,她躲到了一个岔路口,藏了好一会后,确定男人没有跟着过来后,才放下心来。
但是……许斯年……
他应该没有事的,在书里活到了二十八岁呢。
可是自己和他有过约定的,要是失了约,他肯定会讨厌自己,然后又变成大坏人的。
简白揉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思忖了一会,还是决定偷摸回去,她身子小,小心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所幸男人已经离开了。
这次她选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等在那,下午两点多正是日头晒得时候,简白躲在树荫底下,一张小脸热的通红,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再不来她可就回家了噢。
就再等一会会。
一会会。
……
两个小时以后。
许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树荫下已经睡着了的女孩,女孩绯红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午后阳光的味道。
一个穿着小皮鞋的男孩跑过来,突然推了他一把。
简白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身子一沉,她迷蒙地睁开眼,许斯年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肩上。
他的嘴角怎么更红了。
“两个傻子凑一对,一个不说话,一个装哑巴,啦啦啦——”
简白这才反应过来是有别的男孩子使坏。
虽然这具身子小,虽然她笨,但并不代表她会挨欺负,而且欺负她就算了,还欺负许斯年,就不怕他把你切成片嘛。
简白看了眼许斯年,他没说话,很安静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但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在简白的眼里和给手术刀消毒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小许斯年,一个是大许斯年。
许斯年不会要杀人了叭。
不行,不能让他变坏。
简白从地上爬起来,捡了块石头向哈哈大笑的男孩扔去,奈何一个八岁女孩的身子实在是使不上劲,石头还没过去就掉了下来,惹得其他孩子也纷纷笑起来。
他们太傻了,再笑就要死了知不知道。
“年年。”简白拽住许斯年的手。
他的手很软,很白,凉凉的。
简白忍不住整个手包上去,想让他暖和点,却忘了现在是夏天,根本不会冷。
“你不要理他们,我在这一直等你的,我没有骗你的。”
许斯年没有挣开她的手,宝石般的黑瞳里映出她的模样。
良久,他出声问道:“为什么不回家?”
简白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因为我在等你。”
“蠢。”
好叭,这许斯年骂她怎么都不重复的,这么多词的。
她回他:“明天我还和你一起鸭。”
还没等到他的答话,简白就被许斯年反拉住向刚才推他的小男孩走去。
看得出来,小男孩营养很好,身高体壮的,穿着一个灰色的背带小西裤,脚下踩着一双擦的铮亮的小皮鞋,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两人走过来。
简白只在他的脸上看到两个字:
找死。
许斯年的个头和这个小男孩差不多,但身型更单薄一些,他歪着头,用逗小孩一般的口吻对男孩说道:“你再说一遍呢。”
男孩被他眼中的挑衅激的满脸气愤:“你想打架啊,瘦猴子?”
“好啊。”许斯年用下巴指了指一处拐角:“去那里啊。”
“行。”男孩抬腿往那边走去。
简白被他牵着走过去。
“年年——”别把他打死了吧。
“好好看着。”许斯年突然没头没脑地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手。
看啥,看人偶的具体制作步骤嘛。
许斯年指的拐角尽头是死胡同,没有人家,只有一个小水沟,只不过里面装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垃圾,源源不断地往外散着腐味。
三个人刚走进那里,还没等男孩站稳,就被许斯年一脚踢到了腿窝跌跪在地上。
他疼的叫出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又被许斯年踹到了肚子,这次他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无声的叫着。
简白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下一秒,许斯年的脚碾在他的手上,他弯起眉眼,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说出去的话就杀了你哦。”
男孩一边流泪一边点点头。
简白其实并不同情他,她只是怕许斯年把他打死。
“下次不要乱说了鸭。”
她轻轻道。
回去的时候许斯年的手已经被她焐热了,她很有成就感。
“阿柱——谁把我家阿柱打成这样了?”
“年年你的嘴还疼不疼噢?”
“谁,滚出来,乖,告诉妈妈,谁打你的?”
“我给你上药好不好鸭?”
“怎么了,谁打你,为什么不说话,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我带你上医院,谁家孩子不好好管,真是缺家教!”
简白仍是把许斯年送回了家。
“怕吗?”
她听见许斯年问道。
简白摇摇头:“不怕鸭。”
“为什么?”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女孩。
“因为——”打人算啥,你长大了还杀人呢。不过简白不敢这么说,而是道:“我是来救你的鸭。”
“神经病。”
“哎哎哎——你怎么这么多词语的,在学校老师只教你这个嘛?”
简白委屈的撅起嘴:“我等你等的饭都没吃呢。”
一包方便面递到她手上,是早晨她给许斯年的那包。
“年年没有吃吗?”
“难吃。”
哼,这可是最好吃的方便面哩。本想再还给他,可她太饿了,昨晚吃的干巴巴的白米饭,今天又没吃。
简白小手慢腾腾地撕开袋子,想边吃边回家。
“吃完再走。”
好叭。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嘴巴一鼓一鼓的,真香鸭。
许斯年看着她嘴边的面渣,手指微动,不过并没有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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