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穿过山林的时候，云思琦着实没想到，术士管理总局并不在市区。
今天一早她就和柳安安、花铭一起去了公安部的大楼，然后被带到了周局长办公室边的会议室里，与其他7人一起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被周局长带着上了车。
坐车穿过早晨的北京城，不知道七拐八弯开到了哪里，等车停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山里了。
“难怪集训的时候要越野跑，咱们这堪比戍边战士啊。”云思琦小声吐槽。
柳安安瞥了她一眼，“报考的时候不就说了，术士局属于保密单位，就像军事基地那样，藏在哪里外人不知道的。”
“现在不流行大隐隐于市吗？到地方上去的人不都和公安同志们在一起办公吗……”云思琦大大叹了口气，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以为他们总局干的就是像宋警官做的那些工作，毕竟宋警官其实就是上海分局的负责人。
“等你当上局长，就可以坐周局现在那个办公室了。”柳安安偷偷笑着回答。
“那还是别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云思琦用了摇头，说到底她还真是就喜欢当老二，天塌下来有老大顶着，平时可以点兵点将。
穿过山间小路，他们终于看到了建筑物。隐藏在山中的楼房并不高，最高只有三层。不过透过树林，隐隐约约能看到后边还有不少小楼。
周局长将新人们交给了驻地的总负责人，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这位负责人，是术士管理总局的副局长之一，姓赵，这位赵局的主要工作就是管理这个秘密基地。
此外，听赵局介绍，总局一共有三位副局长。另两位，一位负责研究所，一位管行政。研究所隐藏在其他地方，现阶段，他们这些新人还没有资格知道。不过，行政岗倒是都在公安部的楼里，赵局还说，干得好的能提拔，想要环境好，就得努力。
在冗长的迎新讲话中，唯一让云思琦觉得有趣的，是这里有挑战机制。允许工作人员向负责人发起挑战，如果能够在三个考验项目中全面获胜，就能被提拔为负责人。
当然，这三项考验并不简单。云思琦目测，要想全胜，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一项，考业绩。在总局可以通过侦破案件、解决恶灵、抓捕违法的术士等等来提升业绩分。如果你想挑战负责人的职位，从你发起挑战开始，一个季度内，必须每个月都是业绩第一。
第二项，考战力。就是擂台赛，打败现任负责人。这是看起来最好赢的一项。
第三项，考民心。由总局的全体人员无记名投票，如果支持票大于三分之二，就算获胜。这其实才是最难的一关。
要想三项全胜，实在是太难了。因此，据赵局介绍，自建国后至今，还没有挑战成功的人，他们这些负责人都是普普通通被组织提拔上来的。
云思琦觉得，前两项还是有希望赢的，但投票这一关，考验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实力了。毕竟，如果现任干的不错，下属们肯定是尊敬负责人的，别人再厉害，要想拿到三分之二的票数也是不可能的。要想赢得投票，必然需要现任干得不好，已经失去人心，挑战者才有机可乘。但如果真的干得不好，或许上级早就会想好换谁来干了，也轮不到走挑战流程。
所以，这个机制虽然存在，但其实并没有实际作用。不过，既然存在，便是件很有趣的事。
迎新讲话结束后，赵局将大家带到了“局史馆”。这间并不大的小房子，展览着总局的历史。
跟着讲解员走入馆中，看过了从建国后至今，总局的一些大事记。然后穿过了一条繁星点点的长廊，讲解员说，这是带大家穿过了时空隧道。
进入长廊另一侧的展馆，讲解员介绍说，“这里展示的是，这座秘密基地在建国前的历史。虽然术士局是建国后才成立的，但历朝历代都有类似的机构，特别是距今比较近的一些朝代，会将此地作为术士们的秘密基地。但更远一些的年代，这里与术士并没有直接联系，但山里的建筑，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唐代。”
顺着时间线倒着走，云思琦看到了明清钦天监的观星记录，还有清朝那并不清晰的黑白照片。讲解员说，大家现在所在的这间小屋子，就是修复过的清朝秘密基地。
虽然钦天监是正史留名的官署，但在光鲜的背后，一直有那么一小群人藏在阴影中，铲除每个时代的污垢。
直到如今，术士局也并不是能够被大众知道的存在。光明面，他们都是公安部的工作人员。只有到了背面，他们才拥有“术士局”这样一个专属的名字。
再往前走，云思琦看到了宋元时期的司天监设的秘密基地，那个年代没有照片，只有画像。
讲解员说，这里与术士产生紧密联系，其实是到了元朝之后了。虽然北宋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些术士在此聚集的痕迹，但终究随着朝代更替被荒废了一段时间。
还有一个有趣的节点。讲解员说，根据目前出土的文物和资料显示，术士开始大量出现，也是宋代之后的事。从五代十国开始，有零星的术士出现在人们眼前，但再往前，几乎找不到关于术士的记录。
云思琦偷偷戳了戳柳安安，“你说，这个零星的术士，不会名字恰好叫‘芳菲’吧。”
柳安安小声回敬，“比起我家小祖宗，我觉得是你家先祖们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小蝶说过，四神里最喜欢掺和中原人事情的，就是你们神女。”
“啊，这样的吗？”云思琦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过，也可能都不是。”柳安安继续小声说，“根据小蝶的说法，以前术士数量很少，大部分术士家族都藏在南疆隐世而居。是自从她的师父，也就是当时的神女，死前用灵力祭天地开始，世间才慢慢多出来很多会术法的人。被记录到的，应该是后来的那些人。”
“神女为什么要那么做？”云思琦有些不解。
柳安安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小蝶只说，当时他们遇到了强敌，是外神。她的师父重伤濒死，为了不被敌人抢走属于神女的力量，她师父选择把自己献祭给天地，为神舟大地培育更多术士。后来当时的尊艾也做了相同的选择，于是世界上的术士就越来越多了。”
如果说，灵力的总量是固定的，那么，术士人数多了，不就说明每一个的强度都不如曾经的神女吗？
云思琦认同地点头，难怪她这么弱鸡，被小蝶说一代不如一代。下次见到，一定要教教她什么叫能量守恒。
展厅的最后，也是秘密基地能追溯的最早年代。没有任何资料留下，只有一副画能证明这里在唐代时也有建筑。考古人员认为，这里从唐代开始就是秘密组织的基地，后世发现了此地便延用至今。
讲解员说，不论哪个朝代，组织都是为了忠君爱国而存在的。如今的术士局也肩负着保家卫国、守护社会和谐的职责。
云思琦轻触玻璃橱窗，看着里边的几幅画卷，总觉得历史有些太厚重了。
柳安安也站在橱窗前，自言自语地念出画作上的一个名字，“凌光？”
“在说什么？”云思琦不解，凑过去，可她根本不认识画卷上的文字。
柳安安指着唐代那一幅，“落款的名字是‘凌光’，用的是楷书，已经算是很好认的古代汉字了。只是……这个笔迹，和师父父有些像。”
“哇哦，那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云思琦兴奋地捂嘴。
柳安安却摇摇头，“我猜，这个作者是师父父认识的人，但并不是他自己。因为……有一次，我发现师父父其实是左撇子。虽然他在我面前一直用右手写字，但我偶然发现过他左手写的字，字迹是不一样的。”
云思琦想了想，也明白了，“那就是说，你家师父父右手的字迹，是照着这位学的？如果是可以学习写字的关系，那年龄差应该很大了，这位会不会是你师爷？”
柳安安看着画卷沉默，轻轻叹息，总觉得，从很久很久以前，从遇到小蝶的那天开始，其实不论他们怎么回避，她都已经踏入了这条宿命的河流，被推着走到了这里。
结束了局史馆的参观，大家终于被分到了不同科室，开始普通的上班日常。
这边还有职工宿舍，而且原则上大家都应该住在宿舍里。不然的话，上下班路会很远，而且万一被跟踪还有暴露的风险。于是云思琦他们只好妥协了。
工作内容倒是显得很普通，似乎和警察差不多，有案子的时候忙着破案，没案子的时候写写报告。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去走访社区，少了一桩工作任务。
试用期结束，转正后赵局告诉他们，他们的外勤任务将要增加了。往后随时可能被派遣去危险的一线，很有可能会受伤，甚至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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