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们进入了资料室。这里果然藏了历朝历代的秘密记录，直接略过其他的，在资料室最深处，找到了唐代留下的大事记。虽然并不详细，但靠着她们两个已有的基础知识，大约也能看懂。
合上记录，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种惆怅弥漫开来。
云思琦抬手拍了拍柳安安，“咱也算是把老祖宗打下的江山抢回来了。”
“嗯。”柳安安这一次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拂过斑驳的古籍。
看着在发呆的安安，云思琦突然起了顽皮劲，“柳大教主，在想什么？”
柳安安回过神来，看了云思琦一眼，“如果我是教主，那你就是云副教主。”
“嘿嘿，好呀。反正我家千年老二，当初仙姑给我看过的梦里，我家老祖宗幽昙建立了清幽阁，也是当老二的。”云思琦嬉皮笑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不是说，神女从没输给圣童过吗？”柳安安也站起来，将册子放回原位。
“我这不是已经当众输给你了嘛，那就没办法喽。”云思琦笑得有些顽皮，一边上楼回地面，一边说，“咱们要不要让研究所搞个课题，研究一下灵体怎么和人繁衍后代？我觉得我们挺有需要的。”
柳安安跟了上来，无奈地骂了句，“你就不能站在国家需求的高度思考一下研究方向吗？你要做这么低级趣味的研究，一开始就别把副局长头衔让给我。”
“哈哈哈。”云思琦傻笑，萌混过关。
其实，周局在培养柳安安，云思琦又何尝不是在钓鱼呢？
她故意顺了周局的意思，让安安坐上了负责人的位置。
果然，周局很快就派人拿来了几个档案袋，说是一些多年来积压的悬案，以前的人能力不行，让安安试试。
这些案子很怪，不过悬案大多是因为奇形怪状，所以难查。
但云思琦却从案子之外，感觉到了奇怪之处。周局并没有说这些案子不能让下属一起查，那以前难道他没有让别人查过吗？为什么他们从没见赵局查过这些事？
赵局自从输给了云思琦，就被周局调到行政岗去了，所以她们也无法再去求证。
不过，这些案子有一个共同点：死了很多人。虽然死法不一，但根据线索可以判断与术士有关。
这么一想，这些案子和山无尽制造的事件也挺像的。会不会之前这些悬案之中也有山无尽的一份？所以她们解决了那件事后，才会被周局看中？
安安也果然不负所托，一年之内连破三件悬案。
云思琦却在又一批新人入职的那天，当众反水，偷袭柳安安，不过被花铭拦下了。
柳安安平静地问，“你后悔让位给我了？”
云思琦哼了一声，“这无聊的地方，我是玩够了。兄弟姐妹们，有愿意跟我去闯荡的，咱们今天就一起杀出去！”
倒也是有几个跟着云思琦走的。
本来有人要阻拦，柳安安却说，“别管，让他们走。就算开除，汇报给周局。”
离开了术士局，云思琦带着小满、秦缪烟等几个忠心的小伙伴，去了老艾那里。
正在老艾办公室里的韩瑰意，有些惊讶，“琦琦，你，你们怎么这时候来这边？”
“阿意，我不想给术士局打工了。”云思琦说着，笑嘻嘻地贴了过去，抱抱韩瑰意，“还记不记得，以前安安说过，哪天我回来的话，就让我当‘又一村’的主理人？”
“柳教主深谋远虑。”韩瑰意笑着叹息一声，然后直接交出了又一村的印章，“艾老，你可听到了，你的会长接班人回来了。”
桌后的老艾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只不停说：“好好好。”
当晚，躺在床上，韩瑰意认真提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干了？”
云思琦翻身抱住他，“就不能是因为想你了吗？”
“好好说话。”韩瑰意搬开缠在自己身上的腿。
“唉！”云思琦看向天花板，“为了养一支奇兵。”
“什么的奇兵。”韩瑰意察觉到了云思琦突然严肃起来，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云思琦侧过身，看向韩瑰意，“如果说，周局想毁灭世界，你信不信？”
“有这么夸张？”韩瑰意有些不信，但只是尴尬地笑着，没有直接说不信。
云思琦又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师父吧。师父被抓了之后，公开的说法是已经被执行了死刑。但如果他其实还活着呢？这几年，我和安安破了很多大案，但直到前几天，我才偶然发现，有些重犯在牢里被人掉包了。有人在聚集这些重案犯人，而且是通过我们这些破案之人的手，把罪人带到了他可以轻易接触的地方。”
“会不会只是你发现的那个人，他自己在狱外有同伙把人救出去了？”韩瑰意也觉得这事很诡异，却并不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云思琦摇摇头，“不是个案。我是认真的，师父恐怕还活着。你记得的吧，咒术在施法者死后会自行解除。制作鬼降的降头也是咒术的一种，如果师父真的死了，当初刻在你灵魂中的咒应该会自己消失。但事实上，是安安和叶雨一起，利用圣蛊与琥珀珠才清除了你体内的咒术。所以说，师父还活着。”
“为什么是周局？”韩瑰意也不再觉得这只是巧合，但如果是能进出监狱的人，应该不止周局一个才对。
“其一，我曾问过宋警官，他说总局的人把师父带走了，说是师父太强，地方上监狱恐怕关不住，怕他越狱逃走，所以关在总局的监狱里。所以我怀疑，这个人在北京。”云思琦沉声解说，“其二，将那些案件的档案交给安安的，是周局的人。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人不是周局，那就只能是比周局更大，能假借他名义行事的人。但是，其三，安安是周局自己想培养的，看中的就是破解事件的能力。所以，没有别人，就是他。”
“还有更明确的证据吗？”韩瑰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云思琦看了一眼窗外，“等。今晚，柳安安会用朋友背叛、心情不好为由，去外面兜风，然后会‘恰好’去牢里骂她抓到的犯人撒气。她会发现犯人被掉包了，然后就看周局是什么反应了。”
“如果他假装不知道呢？”韩瑰意有些不解。
云思琦却轻笑一声，“他不敢。除非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不然他不敢让柳安安去查。只要他表现出回避，我们就能确定，他就是坏分子。”
“所以你们是商量好的？”韩瑰意大致明白了。
云思琦点头，“嗯，我跟安安说了。我们决定先让我带一部分人逃出来，只要我们在老艾的庇护下，周局也不敢太早和我们硬碰硬。然后安安自己去试探周局，如果周局没问题，就算我们白忙活。如果周局有问题，安安必定会受制于人，就只能靠我们从外部破局了。”
“花铭和柳安安会有危险吗？”韩瑰意有些担心。
云思琦沉默半晌，只道，“我只能相信他们。但是，那几个案子还有一个相同点，犯人都想通过杀人取魂的方式‘造神’，而他们的罪行也从旁验证了，献祭足够多的生命，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所以，一旦安安与周局翻脸，术士总局恐怕都不会好过。我只能尽快找到破局的办法，不能辜负安安的信任。”
“她不会真的毕业前就算到了今天吧？”韩瑰意还记得，那天在空中餐厅里的对话。
云思琦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未必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只是习惯性留了一手。她知道，如果有一天需要里应外合，那么，能跑出来的只有我。因为我们都知道，她注定会登上高位，而花铭是一定会陪在她身边的。”
“说到这个，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周局要的是柳安安，而不是你？如果论破案能力，你的直觉显然更好用。”韩瑰意摸到了手机，打开了社交软件搜索了什么。
云思琦则是微微有些发愣，她们真的没想过为什么，“为何？”
“我猜，因为柳安安有软肋。而你的软肋，已经被提前保护在艾老身边。”韩瑰意还在翻翻翻，似乎在找有段时间前的东西。
云思琦却是更加愣住了，如果让韩瑰意做“又一村”的主理人，不仅仅是为了她可以随时取走权力，还有保护他的目的。那么，柳安安是真的从很久以前，就为了让她能全身而退做足了准备。所以，她在周局眼里，只是一个强大，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甚至可能还巴不得她这个刺头赶紧离开。
这些成熟的人之间的博弈，她曾经是不懂的。但今夜，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那次挑战会如此轻松。因为周局知道她无意于此，知道她一定会让位给别人，所以故意帮了她，然后推柳安安上位。
她可能，一直都是两位棋手手中的棋子。可她却在棋盘上玩得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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