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听听沿着痕迹走到这个部落不远处时,耳边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提示音,仍是嘀嘀两声。
她一顿,疑惑怎么在这时候发出声音,但这警示音响完以后却不再有反应。
疑惑的皱眉,现在是深夜,几乎没有亮光。可逐渐的,月亮重新掩在乌云之下,计听听眼睛微眯,觉得最边处有些许光亮,没由来的直觉告诉她那里有问题。可等她赶过去时只剩下了一个燃烧的篝火,四下无人。
耳边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她被这急促又尖锐的声音刺激的头痛。计听听瞬间脸色一变,想到一开始时蒋停松告诉她的话,猜测莫非是因为他可能因为受到致命伤害,意识即将崩溃,所以才会这么急切的警告吗?
可她现在要到哪儿去找人?
她听着不知道是脑袋还是耳边传来的警示音,一瞬间竟有点慌了神。
“啪!”
计听听面无表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现场的痕迹信息。
应该就是他们,脚印几乎一致,她借着火光四处打量,看到旁边一棵树下面散落着几根藤曼,走过去捡起来。
看清楚后,她不由自主的抽了下眼尾,新鲜的刚摘好的藤曼,上面全是血迹。从树下开始的拖拽痕迹指向一处,计听听不敢耽搁,迅速朝着那边飞奔过去。
好痛……
脖子痛,手痛,腿痛,腰背痛,全身都在痛……
脸也痛……
赫普斯逐渐沉入河底,他睁着眼睛,看向透过水面展现在他眼前的月亮,刚刚被乌云遮住,他只觉得黑沉沉的,现在乌云突然散开,竟然是这么大、这么亮的样子。
亮堂堂的,好像小芳啊。
心头一阵酸痛,他四肢不能用力,只能任凭自己沉落,可即便没有受到伤害,他也不想求生了。
他闭上眼,被水压挤出来的空气从口中溢出,窒息的黑暗朝他袭来,他脑海里映出计听听的脸,只能用“她会有更好的兽的”这么安慰自己。
可在失去意识前,一阵大力突然从头顶袭来,他被人揪住头发,直接提着往水面上冲,被扯住头皮的感觉瞬间让他倒吸了两口河水,旋即直接被呛死过去。
什么、是谁……
计听听跳到河里,借着光,一眼就看到逐渐沉底的人影,急急忙忙的游到他附近,伸手一够,就拽住了水中飘扬的长发,她也顾不得抓的是什么,赶紧把人从水里带上去才是最要紧的。
计听听腰部用力,带着赫普斯两人瞬间冲出水面扯着他游向岸边。
“呸呸呸!赫普斯!赫普……”
计听听浑身**的将他拖到岸上,喘了两口气,吐出嘴里的水,赶紧转头想要拍打他,却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的一瞬间声音顿住。
随后眼神上移,在看到他脸上的爪痕后,她沉默了一秒,顾不得一瞬间冒出想法,迅速按压他的胸口开始急救。
“噗……咳、咳咳……”
计听听给他渡了两回气,赫普斯总算是猛地吐出一股水,扭身往地上咳起来,在他主动咳出水有了反应后,脑中那阵急促的警告音才戛然而止。
她扶着他上身,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把水吐出来就没事了……”
赫普斯缓了一下,猛然意识到救他的是谁,浑身僵住,可是他的双手无法抬起,他只能拼命的低头,让自己的脸往旁边转:“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小芳……”
计听听心里直冒火,但不是对他,而是对那些伤害他的人。
她才没在他身边不到一天,人就被搞成这个样子,她再晚来几秒,兴许人就没了。这次任务才刚开始就迎来失败,这对计听听这个任务强迫症来说,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她没好气的将他脸扭过来,但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做什么?不就被抓了两道伤嘛,做这副样子干什么?”
赫普斯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看她:“求你了、求你别看……”别看我的脸。
计听听皱着眉头,看他脸色白的吓人,实在是很像应激后的状态,她略微绷紧下颌,没再强求。
检查了一下他四肢的骨头,手臂倒是还能接回去,但双腿是被捏碎膝盖造成,她想起之前他告诉自己的腐植草,应该是随处可见的草,但现在大雨刚冲刷过大陆,之前储备的也不见了,现下她只能等把他安顿好再去找。
计听听先将他的手臂安回原位,站起身,直接拦腰抱住他,见他紧闭着双眼低着头,她安抚道:“等我给你找到腐植草,你身上的伤就能好。”
赫普斯靠在她怀里,心里一阵悲哀,他身上的伤能愈合,但他脸上的爪痕不会恢复原样,他自己清楚,那个兽人在他脸上划下的伤口太深,就算愈合也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
他甚至都不敢触碰到自己的脸,只能虚虚的掩住。
计听听一边沿途寻找药草,没有遮挡的地方基本上找不到腐植草,连普通的植被都很难见到,于是她进了附近的树林寻找,直接朝草木最旺盛的地方去。
幸运的是她果然在一堆植被中找到了几株蔫蔫的腐植草。
她把赫普斯放在一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将那几株拔下来,接着来到他身边蹲下。“吃掉。”
计听听把腐植草递给他,可赫普斯只是闭着眼,声音几不可闻:“没用的。”
“啧,让你吃费那么多话。”她将他一直掩在脸上的手强硬的扒拉下来,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你就老实的给我张嘴吧。”
她将腐植草直接塞到他的口中:“咽下去。”
赫普斯无法,只能在她强硬的动作下随口咀嚼几次咽下去。
身上的伤口瞬间止血,翻开的皮肉也迅速愈合,伤口处只余些浅浅的痕迹,就像被指甲划了的痕迹一样。
可他脸上的爪痕太过严重,既便愈合也留下了十分显眼的痕迹,在他那张被水浸湿后愈发绮丽的脸上,像是被割裂一样突兀。
赫普斯眼睫颤动,仍是不愿意睁眼。
计听听心里叹了一口气,她隐约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看重自己的脸,但她又不是因为他长得好所以才会动心,这个模拟世界中,兽人们就没有长得难看的,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只是因为她一直将兽人当作异兽,除了赫普斯被她明确划为最重要的任务对象以外,令她没办法拒绝的原因,就只是因为他带给她的感觉——像家人一样。
联盟处事法则其二:禁止作战人员在没有经过联盟检测的情况下拥有配偶及亲眷。
她为了自己能够获得量子意识化,早就打算在有限的时间里全身心投入任务当中,即便自己孤身一人惯了,但很奇妙的,在这模拟意识世界中,她竟然能那么自然的和他生活在一起,要知道她一开始可是打算提高十二分精神,只是去监测他的。
计听听将捏住他脸的手放下,无奈道:“你的腿怎么样?”
腐植草一下肚,见效显著,赫普斯膝盖处钻心的疼痛缓解了大半,但仍需更多量的腐植草才能恢复,他蜷起腿,一副又想缩成一团的样子。
计听听强硬的将自己卡在他的身前,拒绝他的逃避:“看来是好一半了。”她又将脸凑近看他:“睁开眼,你不想看我吗?”
赫普斯眼睫又是一颤,计听听放缓了声音:“你答应我说尽快回来,我在那边等的心焦,要不是我出来找你,你就真死了。”
“我很担心你。”
耳边传来雌性温和又轻缓的声音,让他的心忍不住的化成一滩水,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贴近、再贴近一些。
赫普斯缓缓睁开双眼,就见她将脸凑得极近,在月色下透着莹白的光泽,她的眼神依旧是平日里自己常见的那种淡淡的,带着一点笑意,但眼底却透着担忧和愤怒。
“我的脸毁了……你可以,再找其他的……”几个字被他挤出来,透着难言的苦涩。
计听听抬手抚上他脸上的疤,轻哼一声:“赫普斯,你得知道,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什么?
他愣住,什么叫为他而来的?
计听听说完便轻吻上他的伤疤,从额头到下巴,最后看着他呆愣看着自己的眼睛,没忍住又一口亲在他的眼下。
赫普斯最好看的就是这双眼睛,幽蓝幽蓝的透着光,总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在月光下轻颤,她当时接受培训时,教官闲聊被她无意听到,说一部电影中女主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真是太令人怜爱了。
计听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性长着一双异兽的眼睛还会受到怜爱。
她特地找了个机会去信息中心查了查未变异前的鹿图像,那时她才明白,原来他们说的形容词,竟来源于这。
赫普斯在她吻上来的一瞬间,眼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溢出泪水,计听听用指尖抹去划过他脸上的泪珠,郑重道:“所以你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抱住,“很丑对不对,我、我……”
计听听同样回抱住他,轻轻的在他背上拍打,反驳他道:“丑个屁,谁伤的你?”
赫普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只一个劲儿的低泣,计听听森然一笑:“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他以为是在说为他报仇,并不是。
计听听心中燃起的,是对于自己的任务对象差点命丧黄泉,在晚来几秒就导致自己任务失败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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