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阳艰难的咽了咽嗓子,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
我、我靠…….
没这么霉吧,连着两天见鬼?!
那穿着官袍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纹丝不动。
只听他又说话了。
“后生,他们不是为财,他们是看上了我女儿。”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他身侧慢慢浮现。
一个……
两个……
三个……
一家子清朝鬼,连老带小的,就这么在江向阳面前立着,一动不动。
而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在一处。
江向阳全身汗毛炸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安静到宛如哑巴。
可弹幕区,却一下热闹了——
【酆都城管小宋】:七舅姥爷!
【AAA孟婆汤代购】:这不是小张吗,我就说怎么这么久在底下没看见他,原来还在那儿呆着呢
【无敌小阴风】:秀娟!我好想你啊秀娟!
【枉死城第一深情】:秀娟?谁?
【无敌小阴风】:就是那个穿桃花云锦的!天呐,怎么还这么美艳动人啊,秀娟——
【无敌小阴风】: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秀娟——
江向阳默默将视线上扬,放到那个衣服上绣着桃花图案的女鬼身上……
头戴大京祥、脚踩盆底鞋,指甲起码有三十公分长,垂在身侧。
舌头吐得老长,白色领巾都无法遮盖住她脖子上的血窟篓,肉凹陷得只剩一点点皮包着骨,眼睛死死看着江向阳。
等、等一下,美艳动人……
既然弹幕区在疯狂认亲,江向阳死马当活马医了,结结巴巴冲着官袍鬼说话。
“你、你好,你……你是张老爷?”
只见男鬼缓慢点了一下头,与其说他“嗯”了一声,倒不如说像是喉咙里发出的呼气声。
音调空灵诡异,根本不像同一个空间发出来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的“实”感,鬼气森森的。
“你、你是秀娟小姐?”江向阳又跟弹幕,磕磕巴巴认人。
长舌女鬼颔首,双手僵硬的在身前交叉,缓缓对江向阳行了一个礼。
江向阳也跟着鞠躬回礼,目光放到看着稍微年长的女鬼身上,“那您是……张夫人?”
稍长一些的女鬼双手放在胸前,点点头算是行礼了。
剩下那个,看着年纪不大,约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江向阳也对着人家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张公子。”
小鬼乖乖鞠了一躬回礼。
【无敌小阴风】:主播!你快问秀娟想不想我!
江向阳尴尬的冲着鬼家族笑了笑,对着麦吼:“我咋问啊!你叫啥啊!”
【无敌小阴风】:你跟她说!我是程四郎!
江向阳抬起头,对着长舌女鬼道:“秀娟小姐,您有一位故交,让我代为转达对您的思念,他说他叫程四郎。”
刚刚还好好的女鬼,一听这个名字,忽然变了副脸,大张长指甲,嘶叫着就朝江向阳冲来。
“我靠!”江向阳一个哆嗦,迅速拿起手机,拔腿就跑。
江子在前头跑,长舌女鬼就在后头追,一人一鬼围着祠堂跑了三圈。
江向阳慌不择路跑到小鬼身后,借少爷鬼当挡箭牌。
长舌女鬼直接伸长手,只见她往左边伸,江向阳就往少爷鬼的右边躲;她往右边伸,江向阳就赶紧朝左边躲,反正主打一个他逃她追。
少爷鬼也觉得好玩,跟做游戏一样,时不时的还帮着江向阳转移。
长舌女鬼抓空好几次,有些动怒,放下手对着少爷鬼,凶神恶煞地“哈”了一声,小少爷委屈巴巴回头看了一眼江向阳,迫于姐姐威压,还是乖乖飘开,站到母亲身旁。
江向阳调头,又开始了他的绕圈跑。
“我靠!程四郎你大爷!你是不是跟人家有仇啊!”
【无敌小阴风】:嘿嘿嘿,秀娟生起气来,还是那么好看(脸红泡泡)
“我去你的!”
江向阳哀嚎一声,拼了老命往前边蹿。
见闹得差不多了,老爷鬼适时“哈”了一声。
长舌女鬼一听父亲呵斥,默默放下了手,回到了家族队伍中,可视线,却还在狠狠瞪着江向阳。
江子差点没跑背过气去,扶着祠堂顶梁柱,喘得跟头老黄牛一样,半天没缓过劲来。
“后生,你如何得知的往事?”
江向阳看见了,这老鬼根本没有张嘴!
声音到底从哪儿传出来的!
老鬼接着又问道:
“你又如何认得秀娟?”
我靠!总不能说直播间里边,那个无敌小阴风是你闺女的痴汉吧!
江向阳拍着胸口,半天才顺过气来,嘶哑着嗓子答道:“县志有记载,您一家遇害的事,都在县志上头。”
“县志……”老鬼像是在神伤,喃喃自语起来,“为何天下县志,都这般避重就轻……”
江向阳没有说话,他也插不上嘴,就这么扒拉在柱子旁边,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哪有闲工夫陪这帮老鬼伤怀,他恨不得现在赶紧溜溜球。
江向阳已经偷偷瞄好了逃跑路线,只要瞅准时机,他立马撒丫子跑路。
就在他准备慢慢挪到设备旁边时,老鬼开口了:
“后生,你可将后事,原原本本告知于我?”
突然被点名的江向阳,后脊猛然一僵,缓缓转过身去,脸上笑得甚是勉强。
“好说、好说……”
一人,四鬼,还有直播间的三十万观众,就这么窝在一起,听江向阳背县志。
得亏他在来的路上,用手机搜了一下,不然真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本来是想着编点故事骗点打赏,这倒好,不光骗人,还骗上鬼了。
县志他也看得云里雾里的,反正就是很俗套的一个土匪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故事,刚才在直播间已经讲了大半,现在不过就是添油加点醋,把后面的故事继续讲完。
“后来,那帮土匪分赃时,内部出现了分歧,两边大打出手。”
“因为打得太狠,有人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家眷哭着将他送去了镇上医馆,医生……就是郎中,郎中看见这伤不像寻常利器,倒是山匪常用的钩爪一类兵器,就报了官。”
“官府逼问三天三夜,那人最终扛不住,招了供,正好上头有位姓林的大人微服私访,就操办了此事。”
“县志中记载的,您胸无丘壑,露财贾祸……”江向阳偷偷瞟了一眼老鬼,越说声音越小,“就是这位林大人写的结案录。”
老鬼倏地起身,周身骤然腾起一股寒气,透出阵阵冷意。
江向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不知道他家跟记载中这位“林大人”有啥过节,反正林大人写的那些话,也不是啥好话。
通篇都在说老鬼没有城府,很轻浮,不辨是非,假善,随随便便拿钱出来瞎嘚瑟,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当然,原文不是这样写的,但江向阳读下来,就是这个意思,就算他稍微添油加醋了那么一点点,但味道绝对大差不差。
“后生,你可知那位林大人的名讳?”
江向阳摇摇头,“县志中没有记载,只知道是当时下来的钦差。”
老鬼的气压更低了。
这次,连同夫人鬼、少爷鬼,还有那位秀娟小姐,面上都露出了愤怒神色。
也难怪,做好事做到农夫与蛇的地步,还被同事一顿挖苦,死了还要挨骂,搁谁谁不生气啊。
“那个,张老爷,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吧……”
话一出口,四只鬼唰一下齐齐转头。
江向阳噎了一下,他就是想在人家集体神伤,没功夫管他的时候,赶紧找个理由跑来,这怎么还整齐划一了呢。
“可能……另有隐情?”江向阳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闻言,四只鬼把他围得更紧了。
江向阳看着自己深陷包围圈,前后左右都是鬼,还怪平均的,各站一边。
江子硬着头皮,编下去:“那位林大人,或许有难言之隐?”
“此话怎讲。”
老鬼的压迫感最强,关键是他周身那股子冷气,冻得人直打哆嗦。
江向阳道:“是这样啊,因为那个年代嘛,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对吧,那个林大人许是被人威逼利诱了,官场上的那些腌臜事儿,想必张老爷您比我清楚是吧。”
老鬼赞同地点点头,示意继续说。
江向阳佯装为难的笑了笑,往外稍微挤了那么几步,“借过借过,哈哈哈,我喝口水先。”
少爷鬼闻言侧开身子,还真就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还是你乖。”江向阳上手就想摸人家头,男孩子哪能受这憋屈,特别是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儿,正是自我意识独立的时候。
小少爷偏头躲了不说,还恶狠狠地朝江向阳呲了呲牙。
江向阳悻悻收回手,笑得勉强,“不摸不摸,我喝水、喝水……”
在一家子鬼的注视下,江向阳努力克制住自己夺门而出的**,打开瓶盖,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
四只鬼,就这么盯着自己,江向阳本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思,3L的瓶子,硬生生灌了一半下去。
嘴都灌得麻木了,嗓子眼直犯干呕。
“是这样,林大人呢,就是他在当钦差的时候,好不容易当上的嘛,你也知道,天天上朝也不容易,他在钦差这位置坐了半辈子了,这时候就有人贿赂他……”
江向阳实在躲不过去了,脑子也不赶趟,想到啥编啥吧。
秉持着我随便编,客官随便听的理念还想继续胡诌。
可谁知,老鬼却突然上前一步,冷气如旋般,直逼江向阳面门。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
“你、在、骗、我。”
钦差,人家好像是临时的……?
完犊子了!
见人家马上要发飙,江向阳连滚带爬从老鬼袖子底下钻过。
二话不说,冲着门就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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