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江子,还没起呢?”
江向阳摁了摁太阳穴,现在眼睛睁开都难受,迷迷瞪瞪“嗯”了声。
“几点了。”
“八点了,赶紧的吧。”
“八点了?!”
江向阳惊诧的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20:00的字样。
“靠,我睡了一天。”
江向阳赶紧翻身下床,结果用力过猛,腿在触地的一刹那,软了。
“咚”一声,结结实实跪了下去。
“没事儿不急,我先打车过去占位置,你整好过来啊。”
江向阳挂了电话,头昏脑涨的,就跟以前通宵打游戏一样,一觉起来身体仿佛被掏空,索性靠在床缘缓了几分钟。
昨晚的梦,像一个个片段强行塞进他脑子里,全是张秀娟的记忆。
靠。
后劲怎么能这么大。
江向阳揉着太阳穴,脑子里全是那些东西,很乱。
梦里,他依稀记得程四郎的母家姓林。
写县志的那位林大人,就是程四郎舅舅,张秀娟还见过。
搞半天,兜来兜去的,全是一家人。
江向阳扶着床,挣扎着起身,随便洗了把脸,出门去了。
夜晚的Q城很是热闹。
特别是夜市,出了名的不天亮不打烊。
整条小吃街,挤得人山人海,出租车师傅在门口排了半天队,车流量愣是不见一点往前挪的。
“师傅,就停这儿吧。”
江向阳扫了二十块钱,顺手在街边的小超市里,拎了两瓶冰啤,慢慢走进去。
胖大海说的那家烤吧,是新开的,估计团购力度大,大伙儿都冲着八八折噱头来尝鲜。
等江向阳到时,连店门口都坐满了人。
胖大海找了处正对空调的风水宝地,见江子进门,连忙站起身招呼:
“江子!这儿呢!”
江向阳把冰啤一放,落了座。
“我靠江子我跟你说,昨天哥们儿去看的那个演出,我靠,是这个!”胖大海把瓶盖放嘴里一咬,咔嚓一声两瓶啤酒还冒着冷气,说话间比了个大拇指。
“哪个乐队的?”
江向阳接过,问老板要了俩杯子,啤酒刚倒下去,杯壁立马泛起冰霜。
“怪核的。”胖大海拿起一串鸡爪,啃了起来,“昨天临时加场,我看你在直播,就没喊你。”
“唱那首没?”江向阳也拿起串鸡爪开始啃。
“肯定啊,包唱的啊。”胖大海放下烤串,咳了两嗓子,闭着眼睛酝酿酝酿,随即撕心裂肺吼起来,“怪——就怪天气——”
胖大海那破锣嗓子,甭管再好听的歌,只要经他嘴一唱,包找不着调。
“有病啊哈哈哈哈,赶紧吃你的。”江向阳乐了,往胖大海嘴里塞了根烤肠。
心情到这时候,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从昨晚到现在,终于有了点人气儿。
周围人声鼎沸,有喝酒划拳的,喝多了吆五喝六的,老板在小小店内来回穿梭,手里的烤串还在滋滋冒油,这股子烟火气,让人很有安全感。
“不过说真的哥们儿,问你个事儿。”江向阳扯了张餐巾纸,擦擦嘴。
胖大海吧唧吧唧嘴,咽了两口嘴里的串儿。
“问呗,咱俩还谁跟谁啊,搞这么客气干啥玩意儿。”
“就是吧。”江向阳在脑中斟酌起措辞,小心翼翼开口,“你知道判官在地府是干啥的不?”
“咋的,你地府人脉啊?”胖大海整乐了,吐了两口鸡骨头,调侃起来,“昨儿个地府判官找你连麦来了?”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江向阳现在吧,还真笑不出来,只能扯起嘴角干巴巴应和两下,继续埋头啃起了鸡爪。
要搁平时,这小子绝对要呛自己两句,现在跟个鹌鹑似的。
反常,非常反常。
知心顾问胖大海,在此刻也把手里的串儿放下了,擦擦手,表情严肃。
“江子,你老实说,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
“没有。”江向阳一口否决,可表情,随即又不确定了起来。
“就我直播的时候吧,遇到个人,看着像做阴阳买卖的,但我发现,他好像是地府判官……”
“直播认识的?”
江向阳点点头。
“网友?”
江向阳再次点头。
“他说话做事啥的,是不是特神秘?特让你摸不着头脑。”
江向阳点头如捣蒜。
“江子,我有个秘密,一直找不着机会跟你说。”胖大海招招手,示意哥们儿往这边靠靠。
江向阳连忙把脑袋凑过去。
“其实我是秦始皇。”
“你大爷!”
“哈哈哈哈哈哈!!!”
胖大海眼泪狂飙,笑得又拍桌又鼓掌的,那叫一个捶胸顿足,险些没给他笑背过气去。
“兄弟哈哈哈哈哈,咱长点脑子行不。”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此时的胖大海,乐得四仰八叉,鹅叫声一阵高过一阵,眼见人都快笑昏厥过去了。
而咱们江子,满脸黑线,周围此刻看戏的不尽其数,喝酒的把酒瓶放下了,撸串的也不嚼了,都竖起耳朵,纷纷往这边听动静。
江向阳尴尬的回头,指着胖大海找补:“不好意思啊,朋友喝多了,喝多了。”
店内这才重新响起划拳声,这种社死感,江向阳抬手就给了胖大海一巴掌。
“死得去不?死不去我帮你。”
胖大海笑累了,抹了抹眼泪花花,重新坐正,“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老实说啊兄弟,你以前是不是加过明星企鹅?那种给我充一月VIP,我带你看明星私生活的。”
“你大爷的!”
江向阳又要动手,胖大海赶紧摆手求饶:“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讲正事儿。”
胖大海喝了一口冰啤润润喉,才慢悠悠开口:
“判官吧,广义上不是指某个人,是一种职位,相当于地府公务员,有编制的,要考的,懂吧。”
“继续。”
胖大海抓了几颗花生米,把盘子往旁边一推,在中心处放下一颗。
“人家底下也是有系统的,看见没,这个就是中枢,就是咱们说的阎罗王,往上那些鬼帝、六天的,咱先不唠。”
胖大海在它下面,又放了三颗。
“轮回司、判官司、阴曹司,分别对应的是泰娼、判官、城隍,你可以这么理解,判官司类似于咱们阳间的司法系统。”
胖大海将剩余的花生,都洒在桌面上。
“判官司一共有四位判官,他们掌管的阴帅、阴差不计其数,挥挥手就能号令十万阴兵。”
“还有这么多门道?”江向阳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然呢。”胖大海随便捡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底下的规矩可比咱们阳间多得多,你以为大街上随便逮个人,都是司法局的啊。”
“所以说兄弟,你被人骗了。”
胖大海给江向阳倒了一杯酒,宽慰式的拍了拍他肩。
十万阴兵……
江向阳琢磨起来,大哥随便画个阵,挥挥手就能召一堆子鬼手鬼影的,难不成那些就是阴兵?
还有那本发着金光的书,那支笔……
开大额头上的莲花,审判老鬼念的词……
“行了哥们儿,咱以后长点心,别啥都信。”胖大海招手,又喊了十串腰子,悲悯的给好兄弟递了一半猪脑花。
江向阳若有所思的接过,脑子里还在一一对应。
在胖大海看来,自家兄弟纯粹给人套了的,吃啥补啥。
“腰子来喽——”
老板端着一盘滋滋冒油的羊腰子,刚放下,门外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死人了!江边死人了!”
门口那几桌一听,纷纷伸长脖子往那边瞧。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都在蜂拥朝江边跑,店里好几个爱看热闹的忍不住了。
“老板结账!”
“得嘞!”
老板刚应和完,另一桌的也站起来要结账。
“大海,走,我们也去看看。”
江向阳从包里摸了几百块钱放到桌上。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胖大海连忙抓起几串还没吃完的腰子,“诶诶”两声,追了过去。
江向阳跑到路边时,人群已经乱成一团,大伙儿都在疯狂往防护栏边挤。
江向阳攥紧手机,也跟着人流往里窜,一米八三的大个儿,居然现在在人群之中,讨不着一点好。
打眼望去,人头叠人头,乌泱泱的。
“这儿能看得见个屁,走,下去。”
胖大海二话不说,拽着江向阳就往小道那边跑。
二人来到江畔时,已经有几个专业人士拉起警戒线。
男人仰面躺在地上,浑身肿胀,已经出现了巨人观,身上衣服泡得发白。
法医也到达现场,警戒线再次扩大。
有几个好事的嫌上边看不清楚,也跟着江向阳他们从小道溜了下来。
“这个月第五个了吧?”
“可不,这次这个。”阿姨在江向阳旁边垫着脚,使劲往里边瞅,嘴里嘟囔起来,“看着年纪也不大啊。”
“就看他们这次咋定案喽。”大叔在旁抿了口茶,还不忘往地上呸呸沫子。
胖大海从兜里摸了包烟,十分自来熟的给人递了一根。
“来,叔,点一根?”
“唷。”大叔赶忙把茶杯拧紧,伸手接过递来的烟,“谢谢啊。”
胖大海轻车熟路的给大叔点火,瞧瞧那边警戒线,攀谈起来。
“咋回事儿啊叔,第五个?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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