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视频连线尚未断开，屏幕那头的韩栋，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林启，又看看屏幕上那只抱着萨摩耶爪子哭诉“长得丑”的透明小灵体，大脑显然已经过载，无法处理这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
林启扶住额头，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他预想过各种斗法结束后的场景，或许是疲惫，或许是庆幸，或许是韩栋千恩万谢……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走向！这比他第一次见到龙猫时还要冲击三观。
“那个……韩先生，”林启艰难地开口，试图挽回一点“大师”的尊严，声音干涩，“问题……基本已经解决了。这尊古曼童的怨念和反噬之力已被龙猫教主彻底镇封，不会再侵害你。至于这个灵体……”
他话还没说完，脑海里就响起龙猫没好气的传音：“至于个屁！这小吃货就是被那帮不懂行的，用乱七八糟的阴料、尸油、符咒什么的胡搞瞎搞‘养’，搞得灵智混乱、形体不稳，能量失衡，所以才呈现出这种青面獠牙的丑样子，它自己还觉得委屈呢！本质上就是个缺爱又缺心眼、被炼坏了的小屁孩能量体，现在核心怨念被拔除，就剩下这点懵懂意识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启在心里无力地问。总不能一直让它抱着龙猫的爪子哭吧？这画面太美，他不敢长时间观看。
“能怎么办？先拎回来呗！”龙猫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却又有点无可奈何，仿佛在处理一个烫手山芋，“留在那边，那姓韩的小子也处理不了，这懵懂灵体无依无靠，留在现世，迟早被别的孤魂野鬼吞了，或者慢慢消散于天地间。带回堂口，用温和的香火愿力慢慢温养着，看看能不能让它恢复点正常灵智，洗去戾气，好歹是条性命……呃，灵体。”
它说着，另一只爪子凌空一划，一道柔和纯净、带着安抚意味的白光如同绸缎般裹住那古曼童灵体。那灵体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小声的抽噎，顺从地任由白光包裹，像收卷尺一样，“咻”地一下从屏幕那头被彻底扯了过来，在半空中迅速缩小成一颗珍珠大小的、散发着微弱柔和白光的小光点，然后没入了龙猫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古朴银色铃铛里。
铃铛轻轻响了一声，清脆悦耳，便沉寂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铃铛表面，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泽。
视频那头，韩栋眼睁睁看着那折磨他许久的诡异雕像彻底失去了所有灵异，变得如同一个做工尚可但毫无生气的普通工艺品，而一直萦绕在身边的阴冷感和精神上的重压也彻底消失了。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一个月积压的所有恐惧、焦虑和绝望全部吐出来。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在椅子上，但眼神恢复了清明，一种久违的活力正在慢慢回归。虽然最后那“灵童哭诉”的一幕让他脑子还有点乱，但身体和精神的轻松是做不了假的。
“大师！林大师！还有……狗……呃，龙猫大仙！多谢！太感谢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挣扎着坐直身体，对着镜头连连作揖，声音带着哽咽，“再造之恩！真是再造之恩啊！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通过平台私信，给林启转了一笔远超市场价的、极其丰厚的酬金，后面还附上了一连串的感谢和承诺，表示以后定当多多宣传，但凡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绝不推辞。
林启看着到账信息后面那一长串令人心跳加速的零，心头那点因画风跑偏而产生的无奈和尴尬，瞬间被这实实在在的“创收”冲淡了不少。嗯，这届仙家虽然难带，行事风格也颇为不羁，但解决问题的能力和随之而来的经济效益，似乎……还挺可观的？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堂口经费、仙家供奉，以及他自己的生活费，是完全不用愁了。
“瞧你那点出息。”龙猫似乎精准地感知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财迷”念头，甩了甩尾巴，传音里带着一丝鄙夷，“这点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修行路上，功德与信力才是根本。不过……眼下也确实需要这些阿堵物来维持堂口运转和……采购供奉。”它说到最后，语气稍微弱了一点，用爪子若无其事地挠了挠脖子上的铃铛，那铃铛悄无声息。
林启懒得跟它辩驳，对视频那头的韩栋说道：“韩先生，事情已了，你好生休养，近日多晒晒太阳，去人多阳气旺的地方走走，自然就能恢复。我们就此别过。”
韩栋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依依不舍地断开了连线。
直播间早已黑屏，但林启能想象到此刻论坛和粉丝群里会是何等的沸腾。不过他暂时没心思去管那些了。
他看向龙猫，尤其是它脖子上的那个铃铛，忍不住问道：“它……就这么放在铃铛里，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龙猫趴回垫子，恢复了一贯的懒散，“这铃铛是本尊的一件小法器，内蕴一点清净空间，正好拿来给它当临时幼儿园。慢慢温养着吧，等它灵智清明些，不再执着于自己丑不丑的问题，再考虑是送它去该去的地方，还是留在堂口打个杂。”
“打杂？”林启想象了一下一个古曼童灵体在堂口里端茶送水的画面，感觉更加魔幻了。
“不然呢？白吃白喝啊？”龙猫理直气壮，“堂口不养闲人……闲灵也不行。好了，别杵着了，赶紧去调息恢复，今晚消耗不小。本尊也要歇会儿，安抚这小屁孩也挺费神的。”
林启看着它闭上眼睛，一副“本尊已休眠，勿扰”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他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开始按照龙猫教导的法门调息，引导体内有些紊乱的灵气归位。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能听到那银色铃铛里，传来极其细微、如同梦呓般的啜泣声，渐渐归于平静。
今夜这场跨越空间的斗法，虽然结局有些出乎意料的……跑偏，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而“启缘阁”和林启的名字，必将随着影帝韩栋的“亲身代言”，迎来一个全新的阶段。
只是林启隐隐觉得，这种带着诡异“童怨”气息的事件，或许……仅仅只是个开始。龙猫最后那句“这届仙家和客户都难带”的吐槽，似乎预示着他未来的弟马生涯，注定与“正常”二字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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