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暮盯着紧闭的家门，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看着它一点点被打开，妈妈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随即她看到了两个熟悉却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暮暮，你老师来看你了。”妈妈招呼老师们坐下，忙去给他们倒茶。
直到方岚和程宥两人分别坐在她身旁，虞暮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张了张嘴，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听你妈妈说，你不想上学了？”方岚摸了摸虞暮的脑袋，温柔的问到。
虞暮有些抵触方岚如此温柔的触碰，她微微侧了侧头，只轻声回了句个“嗯”。
“能和老师说说发生什么了吗？”方岚又问。
虞暮却只是皱着眉紧咬着唇，不发一声。
“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吗？”一旁的程宥开口了。
“是因为这个吗？”方岚问。
虞暮仍是没有说话。
“虞暮，你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一个人扛，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的不是吗？”方岚凑近了些，语气仍是温和如水。“你妈妈因为关心你，到学校来问是不是有学生欺负你，我和程老师也是关心你的，所以才想来看看你。有些事情，一个人扛着终究太难受，这样不好。”
虞暮原本止住的眼泪，因为方岚这席话，又涌了出来。眼前是程宥递过来的纸巾，虞暮缓缓伸手接过，一旁的方岚见状抚了抚她的后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暮暮，老师也和我说了些事，你是不是因为同学的离开感到害怕了？”妈妈担心的问，她怕孩子被这件事吓到了，回想自己的丈夫刚离世那会儿，她也是有这样的逃避心理。那会子她不想去上班，不想出门，甚至都不想待在这间曾经有他存在过的屋子里。死亡这件事，终究还是太沉重，令她无法接受。
虞暮听到妈妈说的话，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极力辩解着：“不是的，我不害怕……”
程宥见她这副模样，隐隐约约也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这几天学生间的议论他也是听到过的，在走廊、操场、食堂，哪里都有人在议论着这件事，而虞暮这个名字也经常会出现。有些字眼程宥听了都会皱眉头，更何况是她？这些天程宥眼见着虞暮一天天消沉下去，她眼里不再有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郁。程宥很心疼这个女孩，不只是他，办公室里每一个知道发生什么的老师都很心疼她。方岚也是。身为班主任，她本应对班里的每一位学生负责，可是唯独虞暮，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今天在午自习时，她见到虞暮的座位空无一人，心真的咯噔一下。她知道这个女孩很痛苦，她真的害怕这个班里又会失去一个天真烂漫的学生。直到虞暮的妈妈来到办公室里，她才略微安心下来。方岚看见这位母亲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她心里也不太好受，她提出要去虞暮家里看看她，劝说她回学校来。程宥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与方岚一起，他也很担心他的这位课代表。
虞暮大概不知道，至少在那个时刻，还是有很多真心关心她的人在的。
“你是因为学生说你的那些话吗？”方岚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嗯……”虞暮没有否认。“我不敢再去学校了，我不敢听到那些话了……”
“他们说你什么，妈妈把他们一个个拉出来训一顿。”妈妈很是焦急，原来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过得并不好。
“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在学校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但是终会过去的，已经一个礼拜了，他们一定不会再谈论这件事了。”方岚向她保证。
“隔了一个礼拜，早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他们很快就会厌倦的。但是你现在这么做，就造成了一个供他们讨论的新话题，你愿意这样吗？”程宥适时开口，语重心长的对虞暮说。
虞暮紧咬着牙，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帮学生的嘴脸。她摇摇头，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
“是啊，我来之前只是告诉学生们说你感冒了，他们不会多想的。但是你毕竟还是学生，以后肯定还是要去学校的，到时候他们又会讨论你了。虞暮，相信老师，学生们不会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的，没准这个礼拜他们就忘了，你回去上课好吗？难道要因为他们的一些话，放弃自己的学业吗？”方岚劝到。一旁的妈妈也跟着劝了起来。
虞暮紧握着拳，终究还是妥协了。是啊，现在已经高三了，曾经她规划过的美好的人生，难道要因为他们的闲言碎语而放弃吗？她不能，也不愿意这么便宜了他们。
妈妈见虞暮同意回学校，最终舒心的笑了，她对这两位老师表示了莫大的感激。
虞暮最终还是背上书包与两位老师一同下了楼。程宥开车，方岚与虞暮一同坐在后座，在妈妈的再三叮嘱下，虞暮放下了心结，取而代之的是对妈妈以及对关心自己的老师们的愧疚感。在车里方岚一直在与虞暮谈心，她真的希望这个学生能好好的。还有十几分钟午休时间就算结束了，想来驾车回去也用不了这么久，方岚便建议下车去买奶茶，尽管虞暮再三拒绝，她还是去了。虞暮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在等待奶茶的方岚，她知道老师这么做是想安慰自己，她很欣慰，但也很愧疚。
“我知道你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是你这样消沉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回去后好好上课，不要再多想了。”程宥回头看着坐在右后方的她。
虞暮抬眼与他对视，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指谁，便轻轻点点头。
“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老师说，关心学生也是老师应该做的。”程宥说。
虞暮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充满了关心与认真。虞暮不敢再看他，只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老师……”
程宥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如受伤的小猫一般的模样，想起了早先年自己养的那只容易受惊、喜欢蜷缩在角落的幼猫，那时候他总会将它抱在怀里抚摸它的小脑袋，神使鬼差之间，他抬起手，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时，程宥忙收回了手，回过身去。程宥瞥了一眼后视镜，好在虞暮并没有看到刚刚的一幕，他也算是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自己这般做贼心虚的样子是要干什么，他顺了顺呼吸，全当刚刚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车里陷入了沉默，虞暮只是低着脑袋。程宥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的透过车前镜看看她。
方岚很快就回来了，虞暮接过她递来的奶茶，一时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整个人显得极为拘谨。
程宥注意到了，他动作迅速的开了杯奶茶，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递给虞暮，说到：“我开车不方便喝，都打开了就给你喝吧。”
“好……”虞暮愣愣的接过这杯开好的奶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便将自己手中这杯未开杯的奶茶递给他，说“那老师，我这杯还没有开，给你吧。”
程宥微微侧头，接过虞暮的那杯奶茶，发动了车子。行进途中，程宥透过车前镜看了看虞暮，对方低着头小口小口吸着奶茶，像只乖巧的小兔子。程宥收回视线，看似反应不大，却是在开车途中，嘴角幅度渐渐上扬了起来。
到达校门口时，后座的方岚看了眼手机，诶了声。“诶，时间刚刚好。”
说话间午休结束的铃声在校园中响了起来。
“虞暮，待会儿你到班里好好准备上课就好，不要考虑太多。学生们说什么你就当没听到，或者你来告诉我，我替你给他们多罚点作业。”方岚摸了摸虞暮的脑袋说。
她很担心虞暮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这个女孩先前是挺乐观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她看在眼里也很是心疼。
“谢谢老师……”虞暮点点头，顿时觉得心头一暖。
程宥将两人送到教学楼下就自己开车回停车场了。虞暮和方岚一起上楼时，方岚仍然对她说这些关心的话，虞暮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不能再像先前一般让身边人担心了。
让我想起了以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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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师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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