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抽了新芽，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切进教室，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时间来到了四月份。
沈嘉言一直期待的温晚柠的生日要到了。
没错，她比本人还要期待。
过年的时候，她就想着要送温晚柠一双鞋，所以默默把压岁钱攒起来。
送鞋的寓意很多，有的说，可能会导致对方离开，也有的说，代表着两人会一起走下去。
显然，沈嘉言选择相信后者。她希望能和温晚柠一直走下去，哪怕只是友情。
距离温晚柠四月二十六日的生日还有二十五天，沈嘉言想着，仅仅送一双鞋好像有些单薄，还想再送点其他的更用心的东西。
晚间的自习课上，沈嘉言蹙眉盯着历史书，手里拿着笔，在本上不自觉地写了很多“送什么”。
夏语昕做题的间隙瞥了沈嘉言的本子一眼。
随后递给她一张小纸条。见她没反应，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沈嘉言敛神，眼神问她，“什么事？”
夏语昕下巴冲着小纸条扬了扬。
沈嘉言顺势看向小纸条，“要送人礼物？”
她立马看回自己的本子。
本子上数不清的“送什么”让她无法掩饰。
她在夏语昕的问题下面写了一个“嗯”，便把纸条推了回去。
夏语昕看了纸条，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写下了，“送谁？”
沈嘉言看到后，什么也没写，继续假装看书。
纸条上许久没有落下新的文字，夏语昕面露狡黠，写下，“让我猜猜，是不是，那谁？”
沈嘉言看到她写的内容，轻轻“嘶”了一声，看向她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地在小纸条上问她，“谁？”
她，看出来了？看出自己对温晚柠的特别了？很明显吗？
高中时期对人产生好感是青春期再正常不过的悸动。那些藏在课本堆后偷看的眼神，走廊擦肩而过时加速的心跳，都是成长路上闪着微光的印记。
只是，沈嘉言的这份喜欢有些特别，她喜欢上了一个跟自己性别相同的人，一个特别美好的女孩。
这份喜欢，清澈，纯净。
但她不确定身边的人能否正确地看待她的这份感情，能否接受自己的朋友在感情方面跟大部分人的不同，即便这并没有错。
所以她一直犹豫着没有说出自己的喜欢。
夏语昕在纸上写下，“就是---”
下了铃声响起。
沈嘉言没有等她写完，拿起早就收好的书包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温晚柠跟她打过招呼，今天有点事，放学不跟她一起走了。
夏语昕小跑追上她，“还没说完呢，怎么走了呢？”她抻着书包带往身上背。
“说什么。”沈嘉言语气平淡。
夏语昕拉着她站定，严肃道：“沈嘉言，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话都到嘴边了，你还藏着掖着。”
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回身看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的话，以后万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也别找我。”
说罢就要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嘉言拉住她的书包带，轻叹一口气，“好，我说。”
夏语昕忍住笑意，走回到她身边，“这还差不多，有什么事说出来，好朋友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对了，今晚禹霏和楚烨都有事回家了，不在宿舍，你今晚干脆住校吧。”随后挑眉道：“咱俩好好聊聊。”
沈嘉言想了想，“好吧，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两人回到宿舍。沈嘉言先告知了江静今晚陪同学在学校住一晚，然后给接她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回去。
她虽然爱玩，调皮了一些，但是从没让父母操过心，没做过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所以她说晚上不回家住校，江静也没有怀疑和阻止，放心地同意了。
一个小时后，她们洗完澡躺在各自的床上。
关了灯，准备悄声夜聊。
夏语昕先开口，“嘉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感觉得出来，沈嘉言对温晚柠的不一样。
虽然她嘴上说，温晚柠是她最好的同桌，可她和沈嘉言朝夕相处，了解她，知道她那不是对普通同学或者关系特别好的同学的样子。
她隐约猜测沈嘉言可能介意两人的性别，才一直没有说出来，但是作为她的朋友，她想告诉她，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她说，她不介意同性之间的喜欢，相反，还有点儿喜欢磕。
主要还是，有些八卦。
宿舍内安静了几秒。
沈嘉言看着纯白的天花板，轻声道：“是。”
果然。
夏语昕眼睛一亮，转身看她，试探道：“是---温晚柠吗？”
沈嘉言握在一起的手指一僵，她的喉头动了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虽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句话真的被问出来时，还是像被人突然按了暂停键。
“嗯······这么明显吗？”她轻声问，尾音有点飘。
“还，挺明显的。”
“那······”沈嘉言顿了顿，问道：“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布料被捻出细小的褶皱。
她的的脚趾在被子里蜷缩起来，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各种可能的反应和应对方案。
夏语昕故意逗她，“怎么看呢？这个吗---”随即眉眼上扬，笑道：“挺好磕的。”
沈嘉言愣了一秒，然后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放松下来，把微微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笑了，“你逗我。”
夏语昕回身躺平，“谁让你一直瞒着我。”
“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夏语昕打断她，“但，其实你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别人没有权利干涉，况且，两个小姐姐在一起多养眼。”语气里带着点小激动。
沈嘉言的目光柔和下来，嘴角上扬，“没有在一起。”
“懂，懂，懂，高中么，学业为重。何况她还是实验班的，肯定一心扑在学习上。”
沈嘉言望着窗外，看着对面宿舍楼星星点点的灯光，低声道：“她很努力，从平行班考进了实验班，一定是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我不能影响她。”
“而且，我暂时也没有别的想法，能像现在这样默默地对她好就够了。”
温晚柠一直以来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对自己的人生有着自己的规划，也在朝着那个方向全力以赴。
有些事，一定不在她现阶段的考虑范围内，沈嘉言知道。
她也不能冒着失去她的风险表明自己的感情，所以，她做好自己能做的就可以了。
夏语昕眉毛扬起，一脸佩服地看着她，“还是个纯爱战士。”
沈嘉言轻笑着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好吧，尊重你。”夏语昕想了想又说道：“那你在本子上写的‘送什么’是什么意思？”
“晚柠要过生日了，我想送她一个用心一些的礼物，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哦~~~”夏语昕语调上扬，揶揄道：“需要帮忙吗？”
沈嘉言一改平淡的态度，笑着看向她，柔声道：“需要。”
夏语昕被她的态度取悦，笑了笑，看着天花板思考，“用心么······”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悄声道：“自己动手折小星星怎么样，听说有一千个小星星就可以许下一个愿望。”
“嗯······”沈嘉言闻言想了想。
折星星和千纸鹤什么的虽然是很早之前盛行的，但是，一千小星星个能许下一个愿望的寓意还是不错的，算是她送给温晚柠一个许愿的机会。
“挺好的，就是，我不会折，折纸之类的动手活动是我的弱项。”
“是吗，看你在校庆表演的时候，手指转动鼓棒很灵活啊。”夏语昕打趣她。
沈嘉言皱眉，“那是两码事。”
夏语昕敛了敛情绪，正经道：“不会没关系，学习一下呗，这不是更能体现出你的诚意。”
也是。自己更用心一些，晚柠愿望实现的几率就会越大一些吧。
“好，明天我就去买材料，你教我。”言简意赅。
“诶？”夏语昕转身，连带着床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你怎么说的这么自然，一点求人办事的样子都没有。”
沈嘉言嘴角噙笑，“好，夏老师，麻烦您教我折小星星，条件随便提。”
夏语昕满意地“嗯”了声，“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
第二天中午放学，沈嘉言就立马去买了材料。
虚心请教了夏语昕后，便开始了温晚柠的生日准备。
沈嘉言在这方面的动手能力的确相对差一些，虽然小星星很好折，但是对于她这种做手工很笨的人来说，也不算简单。
好在离温晚柠的生日还有接近一个月，可以允许她慢慢来。
几乎每个课间的十分钟，沈嘉言都伏在教室角落的课桌上。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张张彩纸，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切进来，在她的手边投下一道明亮的线，照亮那些细小的折痕。
每折完一颗星星，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放进准备好的透明玻璃瓶中。有时折到一半上课铃就响了，她只好匆忙地把半成品塞进课本夹层，等下个课间再继续。
渐渐地，她课桌的抽屉和玻璃瓶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星星纸。
终于要折到一千个了。
晚柠的生日也要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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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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