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恣意灿烂的笑容僵住。
沈黎憋笑抢回手机,生怕这人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
“弟弟,你看看着我。”陆恣意将手机连同沈黎的手一起握住,举到面前,面容严肃异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配合,总算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沈宴脑袋耷拉下来,“真有那么好笑啊?”
如果不承认好笑,那刚才的解释就不成立。
沈黎有心安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宴:“呜呜。”
“好了,文言文本身就不容易学,你把习题拿出来,咱俩一起做。”
窗外风声一阵大过一阵,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外面气温骤降。
刚握住沈黎手的时候,陆恣意就察觉他手指微微发凉。
他又伸手去碰碰,小馄饨的作用过劲,沈黎的手冰冰凉。
陆恣意怕他感冒,“你去泡个热水澡,洗完进被窝,或者多穿点再出来,我来辅导弟弟写作业。”
“好啊!好啊!陆哥你教我!”沈宴倒是非常高兴。
沈黎眼中的惊奇一闪而过,没说什么,依言去洗澡。
陆恣意看他的背影,觉得这人听话的可爱,很想逗他,比如大声问:要不要帮忙放洗澡水,到底顾忌沈宴在跟前,没有问出来。
陆恣意改用IPAD,重新连上沈宴。
沈宴一脸兴高采烈,劲头满满。
陆恣意看着好笑,“怕你哥训你?”
沈宴:“不是,我哥从来不训我,他都是鼓励我。”
陆恣意看他的表情,明明很怕他哥辅导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哥总能在不经意间对我进行降维打击,而且打击完,他自己都不知道,嗯......,怎么跟你说呢。”沈宴皱起眉头,组织措辞,“就类似于,他认认真真的给我这只菜狗讲解量子力学和相对论,讲完才发现,哦,原来我弟弟是个草履虫,原来草履虫是这样的,于是我哥终于摸清我的水平所在,蹭蹭蹭的倒退一万步,从一加一等于二开始讲起。”
陆恣意被他的话逗笑,“有这么夸张么?”
“有!关键在于我哥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很小心了。”说这话的时候,沈宴眼睛晶亮,小表情很是骄傲,没有一点被打击的样子。
两人边聊边写作业。
陆恣意发现这小孩非常聪明,知识点看过两三遍就能记住,苦恼了一会儿,文言文作业很快写完了。
沈宴也发现,他陆哥非常能懂他的点。
小话痨从校外课程,说到校内和同学的相处,“我同学说华夏的鬼打不过吸血鬼,吸血鬼才是最强王者,我就给他看《山海经》,里面有记载‘形同人,目赤而生獠牙,昼伏夜出,好食人血,食之延年益寿’,我说吸血鬼在我们那儿都吃绝了,战五渣,根本排不上号。”(*注)
陆恣意大笑,“好样的!没给你哥丢人!”
这一针见血,直击痛处的劲儿,像极了沈黎,
这话说到了沈宴心坎里,比得到什么夸奖都高兴。
小鬼头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事,想到哪说到哪,讲学习、讲爱好......
陆恣意一直安静的听着。
他从高中起就在国外上学,见过很多移民自不同国、家的孩子,有些会拒绝父辈的食物、文化习俗、传统服饰,甚至自己的种族,拼命的迎合,想要融入周围的圈子。
这些孩子终其一生都在与自身的文化冲击与认同感做斗争。
沈宴虽然从小生活在国外,但他对华夏的历史文化有种痴迷的热爱与崇拜,对自己的民族有强烈的认同感,热切的期盼回到父母曾经长大的土地。
他是一颗在强大爱意里茁壮成长的小树,开朗、自信、阳光,与自己自洽,与世界快乐的相处。
陆恣意与这个孩子投缘,也讲了些他在国外上学的事情。
*
“什么!陆哥,你居然是S大的?!”
沈黎泡完澡出来,就听见他弟的大喊,擦头发的手一顿,“什么S大?”
沈宴哇哇乱叫,“S大啊!就是你想的那个S大!”
S大是世界级老牌知名学府,这人居然是S大的!
他看着陆恣意那张又拽又帅的脸,心里话脱口而出,“S大的你还......!”
陆恣意在心里替他补充完整:S大的你还当鸭!
“不是......”意识到这话伤人自尊,沈黎改口,“我是说,S大的你还这么会做饭。”
“......”陆恣意将镜头拨到一边,站起身,走到沈黎跟前,低头看他,“你拿我当沈宴。”
沈宴贼耳朵,隔这么老远还能听见,热情回应,“哎!陆哥你叫我吗?”
沈黎穿着柔软的灰蓝色德绒睡衣,布料垂坠,有微微的光感,脸色被蒸腾像春日里的桃花,连眼尾都带上一抹旖旎的粉色。
陆恣意突然把人抱起来,又很快放下,目光直直看向沈黎的眼底,“看看我的好朋友吃胖没有。”
沈黎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愣了,听见他的话,笑出两排漂亮的贝齿,“那胖了没有?”
陆恣意的语气变得老气横秋,“沈黎小同学,任重道远,你还要继续努力吃。”
沈黎:“以后我要一顿吃五十个小馄饨。”
“有志气!”陆恣意竖起大拇指,“君子一言!”
沈黎:“拿命保证!”
陆恣意被回旋镖扎了个稳准狠,扬声问贼耳朵的沈宴,“弟弟,你听见了吧?”
沈宴果然支棱着耳朵听呢,立马回答:“听见了!”
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沈黎白了陆恣意一眼,坐到桌前,“我可以从第五十个馄饨开始吃,然后再吃其他的。”
被回旋镖扎了第二次的陆恣意:“......”
挂电话前,沈宴那小子一定要沈黎承诺必须十二点前睡觉,沈黎嗯嗯嗯的答应,明显没放在心上。
沈宴又去求陆恣意,陆恣意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弟弟,一定照顾好你哥,我看着他十二点前睡觉。”
吃过饭,洗完澡,时间还早,外面风势减小,秋雨依旧绵密,秋天的夜晚清冷寂静。
两人裹在云朵一样柔软的毯子里,窝在沙发上看书。
沈黎看的还是青春期教育方面的书,陆恣意百无聊赖,也跟着一起看。
他个子大,沈黎要把书举得比平时高一点,陆恣意则始终窝着。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挨挨蹭蹭,每过一会儿就要调整姿势。
也不知道哪个瞬间,沈黎蹭到了陆恣意怀里。
陆恣意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沈黎,宽大的毯子同时盖住两个人,他伸手接过沈黎手里的书。
沈黎倚在他怀里,自然的将有些冷的手缩进毯子,目光始终落在书上。
窗外雨声绵绵,客厅只余一盏落日余晖灯,耳边是彼此清浅的呼吸和沙沙的翻书声。
陆恣意翻书的频率与沈黎阅读的速度完美契合,无声中自有一种默契。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沈黎把头靠在身后人的胸口,舒服的喟叹,“要是有智能加热翻书机就好了。”
陆恣意将书又翻过去一页,“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这不有现成的。”
“S大的智能加热翻书机。”沈黎微微侧头,仰起脸看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陆恣意:“你今天想说的是‘S大的还去当鸭’吧?”
沈黎把手按到陆恣意膝头,看人时的目光清凌凌的漂亮,“好朋友,你想说就说。”
当初陆恣意偷偷跑到荣港,被误会成酒吧少爷,然后被沈黎领回家。
期间有无数解释的机会,但陆恣意始终没解释。
也许是觉得两个人日后不会有交集,也就不必做什么解释。
但陆恣意隐约感觉,他内心深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长,潜意识不想解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究竟在期待什么。
究竟为什么呢......?
“陆恣意啊,陆恣意,你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钟巡的话突然闯入脑海。
难道真是见色起意!!!
陆恣意被这朴实无华的原因震得七荤八素,对自我男德的缺失感到羞愧震惊,忽然觉得很有必要维护自己的形象,“我就接了你这一单!”
沈黎笑倒在他怀里。
陆恣意:“????”
陆恣意:“!!!!”
等等!
他刚刚说的什么玩意?!!
就在这时,沈黎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看到来电人,沈黎笑容一敛,掀开毯子,向外面走去。
“不是!不是不是!”陆恣意三联否认,朝离开的人伸出尔康手。
沈黎步履匆忙,已经拿着电话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陆恣意恨不得左右开弓,给自己十个大嘴巴子,并分出五个给他亲爱的发小钟巡。
这小子一天到晚,张口闭口不离“下海”“当鸭”,陆恣意受到的荼毒太深,俨然被洗脑,居然能顺嘴秃噜出那种话!
虽然他自己也没少说,但沈黎知道他是S大出来当鸭的会有什么反应吗?
陆恣意直起腰板,表情严肃无比。
不对!沈黎的重点不是当鸭,而是S大。
陆恣意泄气的皮球一样,摊到沙发靠背上,顿觉世界了无生趣。
*
隔壁,沈黎正听电话。
“老东西,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一个月吃一次斋饭就以为自己是大善人了,那点股份坐地起价,价格翻上去五倍不止,当我活阎王是吃素的!”王霍岩在那头大骂,显然被人渣气得不轻。
沈黎安静的听着。
他这位老友身上匪气重,做事比较莽,但粗中有细,重情重义,甚至有一种现在难以得见的江湖侠义。
王霍岩在暗中帮沈黎收购黎辉的股份有一段时间了,气归气,总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汇报完正事儿,和沈黎聊起家常,“我奶奶这边一切都好,沈总,我能忙过来,你非不让我过去,买的那些东西都吃没吃?”
“没吃,都是陆妄做的,他会做火锅,还会包馄饨。”
“是嘛?!”王霍岩笑得相当豪迈,“哇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看那小子顺眼。”
沈黎问:“你查过陆妄吧?”
王霍岩一愣,“沈总,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黎心说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对陆妄那么热情,你拿他当我的小老婆!
“我和陆妄不是那种关系?”
“啊呀!”王霍岩的语气异常可惜,沈黎甚至听到了他拍大腿的声音。
沈黎:“你在可惜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王霍岩尴尬的嘿嘿两声,“我当您换口了呢,小陆这样的多好,比那些油头粉面的香面条好多了。”
沈黎:“......”
王霍岩开始讲他查到的东西。
陆妄是酒吧孟老板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据孟老板描述,那朋友第一次见到陆妄就惊为天人,觉得此人天赋异禀,拥有鸭王之姿,脱衣舞台才是他这种猛男该大放异彩的地方。
结果带去面试的第一天,孟老板还没来得及看到人,他就被沈黎带走了。
王霍岩笑的非常损,“沈总,你不知道啊,姓孟的老小子肠子都悔青了,他一心想把酒吧做大做强,天天盼着你玩腻了,好让他的鸭王归位,暗戳戳的想让我给陆妄带话,意思是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上班。”
“什么叫早点回去?陆妄不是没入职么,又不是他酒吧的员工!”沈黎不太愿意听孟老板这话,又问:“他想让你带话给陆妄,有没有说可以给到多少钱?”
王霍岩报了个数字,在电话里啧啧感叹,语气夹杂微妙的羡慕和嫉妒,“全荣港不可能有工资比这更高的少爷了,当之无愧的荣港鸭王啊!”
孟老板果然出手大方,怪不得能把酒吧做的那么大。
钱多归多,但沈黎认为陆妄值这个价。
王霍岩继续说道:“那老小子还想套我的话,打听你和陆妄怎么样了,我说人俩蜜里调油,好着呢!”
沈黎勾起嘴角,“陆妄就是从我这里离开,也不会去酒吧上班。”
“那是!”王霍岩坚决赞同,继续替陆妄说好话,“年轻人虚荣,都有糊涂的时候,但是陆妄兄弟的毅力不一般,听孟老板那朋友说,两人遇见的时候,陆妄已经来荣港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奔波在不同的酒吧面试,但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听说当时他住的地方偏僻,每天要走十多公里才到市中心,你看这毅力!让人佩服!”
沈黎想起那人大早上起来,步行五六公里,就为去买德福楼的包子,步行十公里去面试,对他也不是什么难事,“陆妄体力很好,每天早上都要锻炼,吃的穿的也不挑。”
王霍岩在社会上混迹这么多年,一耳朵就听说来,沈黎前面的都不是重点,最后那句“吃的穿的也不挑”才是。
他说陆妄虚荣,这位不爱听,搁这反驳呢!
王霍岩自觉有义务如实相告,假装没听出沈黎的言外之意,“嗨!我这是听他同事说的,那天他同事把酒撒到他身上,正好看见他带块假表......”
此时陆恣意在沈黎心目中,俨然是因为缺钱,很可能是为凑学费,加上交友不慎,导致一时失足,在下海边缘徘徊挣扎的小可怜。
挂掉电话,沈黎内心庆幸,好在遇到的是他。
他没把陆恣意是S大学生的事情告诉王霍岩,怕他大嘴巴说漏了,被孟老板知道,那位更要天天惦记鸭王归位,不把人往好道上领。
沈黎“包养”陆恣意的决心更坚定了。
这人就是套路,他也要先套路到手,省得他被不三不四的人骗去。
*
陆恣意并不知道他曾登上鸭王宝座,又在一夜之间陨落,看沈黎出来,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用毯子把人裹住,“沈黎,当鸭的事情......”
“你没当过。”沈黎在毯子下拍他结实的小臂,止住他的话头,“所以哪来当鸭的事?”
陆恣意美得恨不得飞到天上去。
原来他在沈黎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好!
夜色渐深,陆恣意11点睡觉,作息规律的雷打不动。
耳边的呼吸渐渐绵长,沈黎睁开眼睛,里面睡意全无。
他放轻脚步,走出卧室,偷偷来到茶水间。
外面风雨交加,天边亮起银色的闪电。
沈黎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风雨交加的夜晚。
这样的天气会让他失眠,失眠会引起偏头痛,医生说偏头痛可以用咖啡缓解,所以对于沈黎来说,雨天失眠的半夜可以喝咖啡。
他站在咖啡机前,手里端着咖啡杯,把一套逻辑道理理得清清楚楚,却犹豫着不敢按下磨豆键。
甚至站在这里——自己家里,他都要偷偷摸摸,光着脚拖鞋都不敢穿。
这简直诡异!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沈黎后退几步,看向卧室方向,门关的严严实实,陆妄应该没起来。
他轻轻握住门把手,准备把茶水间的门也关上。
关到一半的门却莫名其妙的卡住。
沈黎用力,门纹丝不动。
再用力,还是不动。
沈黎皱起眉头,探身向门后查看。
“Bingo!”陆恣意贴在门后的墙上,一手铁钳一样,箍着门把手,一字一顿,唱歌一样拉长调子,“被~我~抓~到~啦~”
沈黎下意识想把咖啡杯往身后藏,沉着脸,“抓到什么了?”
“别想抵赖!”陆恣意指向自己,又指向他手里的杯子,和悄悄跟上来的奶糖,“人证、物证、猫证具在,已经十二点了,沈总这是干什么?咱们说长胖点好看,也不能食言而肥呀~~”
沈黎狡辩,“没到十二点。”
“啊~~!”陆恣意做恍然大悟状,调出手机上时钟。
沈黎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APP,怎么还有倒计时?”
陆恣意开始死亡倒数,“15、14、13......”
沈黎憋着笑往卧室跑。
陆恣意跟在后面魔鬼报时,“9,8,7......”
沈黎加快脚步,眼看要到卧室,就听后面一声大喊:“0!”
话音刚落,腰间传来一股大力,沈黎被人拦腰抱起,陆恣意居然用一只胳膊夹着他往前跑。
沈黎笑着挣扎,“还有5,4,3,2,1,你都没数,你直接跳到零!你耍赖!”
“哼哼!”陆恣意一脸看穿一切的模样,“你刚才想用跑的是吧,跑到地方,就可以耍赖,说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
他身高腿长,几步来到床前,把沈黎扔到大床上。
沈黎被柔软的大床弹的上下颠动。
陆恣意爬上来,不由分说的按住沈黎,拉过被子,把两人盖到一床被子里,“赶紧睡!”
*
沈黎被他闹得出汗,“你起来!”
陆恣意非但不起来,还变本加厉,搂得更紧,连腿都缠到沈黎身上,树袋熊一样抱着他,“你骗人,说话不算话,要有惩罚吧。”
沈黎刚要反驳,陆恣意说:“晚睡一分钟,早起五分钟,明早掐着点叫你起来。”
早起是沈黎的死穴,听说陆恣意要叫他早起,立马闭上眼睛,听话的不能再听话。
陆恣意满意的哼哼,在被窝里毛毛虫一样蛄蛹,抱着沈黎远离床头柜,然后一个翻身,和沈黎调了位置,“别想偷偷起来看书玩手机。”
说完把人按到胸口,“快睡!熬夜等于慢性自杀”
埋胸当然是一种幸福,前提是可以熬夜。
沈黎从他胸口挣出来,“熬夜是一种自杀,更是一种快活,我天天都要快活!死了也开心,你不让我快活,我死都不瞑目!”
陆恣意抓起他的手腕看表。
沈黎立马闭上眼睛。
他平时两三点睡觉很正常,晚上打雷下雨的话,他更是彻夜不睡。
现在才十二点正是清醒的时候,被陆恣意这么一闹,简直能用精神来形容。
然而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和书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沈黎被严防死守,实在没有办法,无聊的细听耳边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渐渐绵长,沈黎睁开眼睛,结果被对面同样睁着眼睛的人抓了个现行。
陆恣意又抓他的手腕看表,“我算算啊,明天你得几点起来。”
沈黎不干了,“你这是钓鱼执法!”
两人打打闹闹,沈黎趁机讨饶,“7:50起床也太残忍了,我一定愁的睡不着。”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软软的尾音,陆恣意听前一句已经投降,后半句直接缴械,“那就还9:30。”
说完他才反省,这水为什么要放得这么大,想来想去是因为沈黎没有带语气助词的原因,因而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陆恣意一本正经的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今天放水是因为我钓鱼执法,你作为鱼呢,睁眼的几秒钟也算睡觉,以后可不行。”
沈黎问:“鱼是睁眼睡觉的啊?”
陆恣意:“嗯。”
沈黎好像对鱼很感兴趣,好奇宝宝一样,问了好多问题。
“有闭眼睡觉的鱼吗?”
“鱼要睡多长时间?”
“鱼一般几点起来?”
......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聊了一堆。
“嗯?”陆恣意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用拖延战术!”
才几句话,床上的俩人又打闹起来。
陆恣意在沈黎额头上抹了一把,“全是汗,别一会儿蹬被子。”
说完把人搂得更紧,“我劲儿大,勒得慌跟我说。”
沈黎最喜欢大力的拥抱,甚至希望他搂得更紧一点。
这样带有力量的怀抱让他感到安全。
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沈黎眼皮渐渐沉重,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自己说:“再紧一点......”
*
第二天早上,沈黎被陆恣意卷吧卷吧,裹在被子里,抱到餐桌前喂饭。
沈黎坚决抗议,“把老鸡菌菇汤说成是变体火锅,这就是一场诈骗!”
沈黎越挣扎,陆恣意笑得越缺德,“火锅不都是麻辣的,粤式火锅都是白汤底,一样鲜美!”
“我不准你这样侮辱粤式火锅,你这样说也是对老鸡菌菇汤的不尊重!”
“哈哈哈哈哈......”陆恣意不能更欢乐,盛起一勺鸡汤喂到人嘴边,“尝尝,变体火锅。”
卷在被子里的沈黎却突然不动了,转过脸来看陆恣意。
陆恣意:“这么不想喝啊?”
沈黎:“你硌到我了。”
“......”陆恣意放开他,“对不住。”
沈黎自己坐到一边吃早餐。
陆恣意看着他冷淡的侧颜,觉得沈黎那方面很冷淡,虽然持久是种可贵的优点。
“好朋友。”陆恣意靠近他,“你那什么一次,可以管那么久吗?”
沈黎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不能。”
他神色淡淡的,有种不染世俗的冷感。
“咳!”陆恣意觉得他没听懂自己意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沈黎朝他裤、裆瞥了一眼,视线向上,将一对白眼送给他。
陆恣意脸皮厚如城墙,还有脸继续请教,“你有什么特别的排解方法吗?”
沈黎头也不抬的回答:“练瑜伽,瑜伽可以清心。”
“真假的?”沈黎侧颜是那么好看,陆恣意不太相信,“那你那天在二楼是......”
沈黎回答的干脆:“练瑜伽,你可以查一下瑜伽的是视频,从基础的开始。”
吃完饭,陆恣意去练瑜伽,沈黎美美补觉。
终于没有人拉他做男友力俯卧撑了。
他倒不是不愿意陪陆恣意,而是因为这货早上起来惩罚他,在9:25分就叫他起床。
早了整整五分钟!
客厅,陆恣意躺在垫子上,手机里正播放瑜伽教学视频。
“将手放在腹腔最底部,呼吸,使空气进入你的身体,让脊柱底部到胸腔都充满空气,尽可能长时间保持吸气,尽最大努力扩张你的腹腔......”(*注2)
陆恣意跟着一顿呼气、吸气,脸色隐隐发黑。
“下一个动作,收紧你的腹肌,膝盖曲起,将脚压在地板上,向上,将你的背部从地板上顶起,挤压臀部,将尾锤骨拉到膝盖的方向,保持......”(*注2)
陆恣意心里长草一样,沈黎真靠这玩意儿排解?
“下一个动作,让我们趴在地板上,下半身紧贴地面,肩膀抬起,向上,想象你是一条眼镜蛇,将你的腿使劲儿向后伸,让他们能到达最远的地方,脚背下压,感觉你的腹肌在工作......”(*注2)
都开始日地板了!这东西管用才怪!
陆恣意蹭的爬起来,一把拉开卧室的门。
沈黎抬起头,笑得比晌午金灿灿的阳光还灿烂,两排洁白的牙齿反射出贝母一样的光泽。
陆恣意指着手机视频,“你骗我,你就是骗我,这东西越练越想!”
沈黎一边笑着往后躲,一边看他手机上的视频。
定格的画面里,那人正趴在地板上,抬起上身,动作很是怪异。
沈黎又凑近一点,抬手把手机推到陆恣意眼前,“看看你练的什么?”
“我练的瑜伽啊......!诶?”
视频下方的标题是:给你的爱人一份持久的礼物——改善性、爱的瑜伽动作。
陆恣意急了,给他看自己的搜索,“不是!我一搜瑜伽,这个视频就出来了。”
沈黎看向搜索框:“你需要改善?”
陆恣意更急了,“你什么意思?!我不需要练这个!”
沈黎:“那你搜性、冷淡是什么意思?”
陆恣意立刻收回手机。
大爷的!
搜索框下面的搜索记录忘记删了。
原来陆恣意怀疑沈黎性、冷淡,于是手贱的搜了一下,后来沈黎让他练瑜伽。
他没删完“性、冷淡”三个字,又输入“瑜伽”二字,于是搜索词变成了“性瑜伽”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瞥开目光,安静几秒,又同时大笑起来。
*
今天天气格外好,天空瓦蓝,微风送来阵阵丹桂的香气,小院儿里各色花朵随风摇曳。
陆恣意连哄带骗,半搂半抱把沈黎带到院子里。
又是盖毯子,又是洗水果,最后把奶糖和三花两只胖猫压到沈黎怀里,拄着膝盖凑近看他,“我得出去一趟,你在家别睡啊,晒晒太阳,看会书,陪大黄、毛毛它们玩一会儿。”
昨天刚听王霍岩说孟老板想找他,今天这人就要出去,沈黎微微拧眉,“你干什么去?”
“一朋友过来找我。”陆恣意看他的神情,好像挺舍不得似的,那感觉就像你讨好了多日的猫咪,终于肯主动过来蹭你,他心里美滋滋,语气不自觉的宠溺起来,“我很快回来。”
陆恣意起身准备走。
沈黎却一把抓住他手腕,“什么朋友啊?”
他语气有些急,说完才意识到不妥,脸看向别处,生硬的说:“快点回来。”
走出老远,陆恣意的嘴角还是翘着的。
撒娇的男人就该命好!
别墅区大门对面,钟巡的库里南正停在那里。
陆恣意拉开车门,看见钟巡的脸色,作势要脱鞋。
钟巡没好气的问:“你干什么?”
陆恣意嬉皮笑脸的:“我比量比量,看你脸拉的有没有我鞋底长。”
“拿去!拿去 !”钟巡一秒破功,笑着把几分文件一股脑塞到他怀里,“黎辉的股份收购合同,真会使唤人,你不知道从章家俩老家伙手里扣出这些股份有多难!”
陆恣意逐一翻看完这些文件,又笑着递给钟巡,“谢了,兄弟!”
“你别叫我兄弟,我没有你这样色令智昏,见色起意的恋爱脑兄弟!惦记沈黎的人从这儿能排到滨海,到时候你排队在后面哭可别找我!”钟巡拉开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盒,把文件扔进去,又砰的一下关上。
面对见色起意的指控,陆恣意格外心虚,胡扯道:“就算真排队,我也不可能排到后面去。”
钟巡和他掏心掏肺,“我就不明白了,他沈黎要抢黎辉董事长位子,和你陆恣意有什么关系!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上赶子帮他?我看你早晚要搭进去!”
陆恣意盯着路对面的别墅区大门,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你不知道沈黎这人有多好,他就是不长那么好看,我遇到他,也肯定要帮他。”
钟巡的目光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陆恣意在座位上不自在的动动,“再说怎么可能,我是直男。”
“直男?直男又怎么样!”钟巡抻着脖子嚷嚷,“我也是直男,对着沈黎那张脸,照样觉得漂亮的晃眼,你天天对着......”
没等他话说完,陆恣意刷的转过身,嚷嚷的更大声,“你天天盯着人家脸看什么?!流、氓啊你!”
*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从小混在一块,打打闹闹惯了,互相骂几句再正常不过,这次却格外不同。
钟巡张着嘴,吃惊的看陆恣意,半天才开口,“兄弟,要不咱出去玩吧,你不愿意出国,那咱们在国内玩儿,红毛现在自驾到滇云了,拍得照片特别漂亮。”
陆恣意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你不上班啊?”
“嗐!我又不用坐班,电脑带上,在哪里都能办公,你看见保安室门口那条小杂毛狗没?”钟巡伸手,往别墅大门口指,“人家小狗都知道,看门看累了得去撒泡尿,睡一觉,你倒好,出来见兄弟,还要选这么个地方蹲着。”
钟巡拐着弯骂陆恣意是沈黎的看门狗,两人又开始互怼互损起来。
互相骂够了,钟巡说:“找个地儿喝一杯呗。”
陆恣意没答应,心里惦记着回去做午饭。
钟巡要气死了,撵陆恣意下车,“你赶紧滚蛋,我不陪你在这看大门。”
陆恣意笑呵呵的推车门,忽然又想起什么,朝一个方向指,“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钟家的生意涉及房地产,对荣港的地块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伸头看了看,“没印象,肯定不值钱,你问这个干什么?”
钟巡边说边掏出手机开始查询。
这段时间,陆恣意不止一次看见沈黎往那边望,有时是在窗台前,有时是在院子的藤椅上。
他往那边看时,身上好像蔓延着悲伤,陆恣意像被传染一样难受。
陆恣意:“随便问问,白天能听见那边装修的声音。”
“这边的地,谁买谁陪。”钟巡将地图放大查看,“哦,这块,好像是个破园子,荒废好多年了,现在都成鬼屋了,前几年红毛过来,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这地方,非要拉我去探险,听说园子的主人买下这地方,刚装好,没等住上就出的车祸,两大人当场没的,就剩下俩小孩,你说沈黎怎么想的,他买的地好像也在这片......”
钟巡忽然止住话头,手指快速的在地图上缩放,然后一言不发的快速转头,看向窗外。
“沈黎买的就是那块地。”陆恣意心里沉的像压了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还是开口安慰钟巡,“人沈黎现在挺好,你刚刚还帮了他呢。”
钟巡心软,如果是小时候,能当场掉眼泪。
他吸吸鼻子,呼出口气,“他外公一家真不是东西,之前沈黎差点被他舅舅诬陷,送进去蹲监狱,税务问题,也不知道那么大的窟窿他怎么补上的,当时不少人猜测沈黎背后有人。”
陆恣意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钟巡目光躲闪,“我这不跟你讲呢吗,沈黎身上那些离谱的话,一半是他外公那边的人传出来的,说的就跟钻在人床底看见一样。”
陆恣意笑着看他。
“一码归一码,但他这人滥情,花心,爱玩都是真的,你别不当回事。”钟巡表情尴尬,对之前说沈黎的那些话很过意不去,“这次大小候兄弟俩的事情,有听到风声的竖着耳朵到处打听,好像沈黎活该似的,都说美丽是一种罪过,简直是歪理,这跟谁说理去?!”
“凭什么!”陆恣意推门下车,“长得好是人家的本事,心里想害人,嘴上还要把罪过推给人家,在我这行不通!”
钟巡降下车窗,也不提出去喝酒了,表情不是很自然,撂下句,“有事打电话。”又立马升起车窗。
看他这意思是要心甘情愿的帮忙了......
陆恣意咧出两排白牙,笑着冲他一扬下巴。
*
秋日阳光正好,沈黎在院子里晒太阳,晒得全身暖洋洋的。
怀里的胖猫打着呼噜,脚边两只胖狗自得其乐,各玩各的玩具。
沈黎渐渐昏昏欲睡。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陆恣意抱着半树打蔫的山茶,走到沈黎面前,“送给你。”
他表情严肃,沈黎不得不起身,抱着半人高的树杈,“谢谢。”
前几天,他亲眼看见这人徒手把花劈下来,又亲眼看见老王左手垃圾袋,右手拎着树杈往垃圾桶送。
“......”沈黎:“突然送花干什么?”
陆恣意表情还是那么严肃,“因为你长得好看。”
沈黎失笑,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低落,“好看有什么用,我宁愿是丑八怪。”
陆恣意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表情更严肃了,“长得好看和聪明才智一样,都是本事。”
沈黎被这话弄到莫名其妙,奇怪的打量陆恣意。
这是怎么了?
“有本事的人就是会被嫉妒,也有好多人羡慕,比如我。”陆恣意的笑容比阳光还晃眼,“我本来也打算长成你这样的。”
沈黎眯起眼睛看他,想到了这位好友的型号。
他们这个圈子,找下面的大多喜欢找纤细漂亮的那种,找上面的则肯定喜欢眼前这位。
这是大多数人的口味,但这位的型号正好和大部分人相反。
这人的性格像只感情充沛的大狗,与之对应的,他对感情的需求也和狗狗一样热切。
出去这一趟,是不是感情受挫了?
沈黎挺心疼他的,抬头撸狗一样摸陆恣意的脑袋,“我也羡慕你,我也想长成你这样。”
陆恣意低头任摸,顺杆爬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你陪我起锻炼呗,练成我这样,咱俩出去跑步,爬后面那座山。”
沈黎不想在好友感情受挫的情况下拒绝,但更不想答应,转移话题问:“这花哪里找回来的?”
陆恣意:“垃圾回收点。”
沈黎:“......”
沈黎立刻想把这人和花一起丢到垃圾桶里。
陆恣意露出坏笑,“干净的,我检查过了,人家插在回收点旁边的花坛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山茶的品种是重瓣的超级南天武士,层层叠叠,红彤彤一大朵,特别漂亮。
不知道谁把这半树花插在那儿了。
当时陆恣意仔细检查过,又用狗鼻子闻过,确定很干净,就顺手给抱回来了。
“给我戴一朵。”陆恣意大脑袋往沈黎面前拱,伸手指自己耳朵,又抬头看他,“今日簪花,今生漂亮!像你一样漂亮!”
往常有人当着面说他漂亮,沈黎一准翻脸,现在却笑得不行,配合的给陆恣意戴了两朵。
陆恣意左右耳朵各戴一朵花,美滋滋的做饭去了。
沈黎扶着山茶树枝,坐在藤椅上,看他得意的样子,脑子里自动播放猪八戒背媳妇的背景音乐。
*
这段时间,围绕黎辉的控股权和董事长职位,沈黎和他舅舅斗的人尽皆知,好多人等着看沈黎的笑话。
外面满城风雨,事件中心的沈黎却整天懒洋洋的,甚至吃胖了不少。
陆恣意更是铆足了劲,非要把沈黎喂成他最爱的大胖小子。
他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刚采买来的食材和烘焙材料,脚步生风,从几公里外的超市走回来,准备过几天沈黎成功当选董事长了,他要做个蛋糕庆祝一下。
还没走到别墅门口就听见有人带着哭腔求情,“沈总,沈总,你饶了我吧,求你让活阎王放我一码,我手里的股份全都给你,我不要钱,只要你们放我一码。”
陆恣意在拐角处停下脚步。
沈黎的声音带着笑意,“刘总,我沈黎是生意人,不是□□,钱一分不少的给你,市场什么价,我什么价。”
那人还是声泪俱下的求,“沈总,我送给你,我孝敬你,你行行好,放我一码,求求你,行行好!”
“滚你大爷,爪子往哪摸呢!你他爹把人肚子搞大的时候怎么不行行好!”王霍岩好像踹了那个人一脚。
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还是不断祈求。
沈黎语气温和的像送别不舍得离开的老友,“回去吧,我朋友一会儿回来,他年纪小,我怕他看你一眼就学坏了。”
陆恣意:“......”
陆恣意紧贴墙面,伸出半个脑袋偷偷往里望。
那个叫刘总的中年人半边身上沾着灰尘,爬起来又跪在沈黎面前,口口声声的求沈黎放他一码。
见沈黎没反应,他用手搓了把脸,豁出去一样说道:“沈总,都是男人,我这事情说破天就是没管住裆下的二俩肉,活阎王替您暗中收购股份的事情,我绝不会跟章家那两父子说,您放我这一回,以后随您使唤。”
他这话有点威胁的意思了。
沈黎抬起手腕看表,不耐烦的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好,我放过你。”
那刘总起初不敢相信,反应过来后,又哭又笑的站起来
“那,那沈总,我先回去了。”姓刘的搓着双手,对沈黎点头哈腰,现在估计让他叫爹,他都能喊得亲热无比。
陆恣意贴在墙上,考虑是不是躲一下。
“等等!”别墅门前,沈黎叫住姓刘的,朝另一边一指,“从那边走,别让我家小朋友看见你。”
姓刘的屁颠屁颠跳上车,一脚油门跑走了。
王霍岩嘴里叼着节草杆,更显得不像好人,“沈总,那王八蛋玩意儿,当初穷的叮当响,他老婆跟着他白手起家,现在有钱了,在外面又赌又嫖,还骗人小姑娘,咱就这么放过他啊?!”
“再说了,装他黑料的快递我都寄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拦下来。”王霍岩用脚碾花坛里的土坷垃,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几句甚至低得像自言自语的嘟囔。
沈黎用费解的眼神看他,“我放他离开,和快递有什么关系?”
“啊?嗷!嗷!哈哈哈哈!”王霍岩啪啪拍自己的大光头,“你看这,这跟沈总分离的太久,心眼都缺了,瞧我这破脑子!”
沈黎说:“你回去吧。”
他自己却没有动的意思,再次低头看表。
王霍岩嘿嘿笑,“沈总,你等小路兄弟啊?”
沈黎用眼神警告,“你不要到处说陆妄是我最宠爱的小老婆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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