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意脸上涂着几道三种颜色的防晒泥，长袖的防晒服，短裤，等在别墅楼下。
叶沙指着她脸上问：“这什么？把自己涂得像个印第安人。”
“纯植物防晒泥。冲浪的都这么涂。环保的，不会污染海水。”
叶沙轻笑了一声，“环保？人类自己会灭绝自己的。这个几亿年的星球，不需要人类担心。”
小意听着这种新奇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不需要保护环境？”
“人类只是地球的一种寄生虫，就像六千五百万年灭绝的恐龙。我们只会被消灭。”
小意歪头看着她，“为什么我的老师从没这么说过，我今天要去问她。”
叶沙按开腕表，“今天先从三公里开始，我看看你体能。准备吧。”
三天后，地下室的芭蕾教室增加了许多体能、力量训练的设备和软垫。
不管是早上的跑步、跳绳，还是下午的力量、技巧训练，哪怕是最让人烦躁的重复动作，一练就是三百个，她都照做。
小意从不问为什么要练这个，为什么要学那个，就算是心动过速、呼吸困难、肌肉酸疼，只要叶沙给她安排了，全部咬牙坚持。
叶沙很高兴她能吃苦，每天的练习也都非常的认真和专注。可又觉得悲哀，因为这也是一种习惯了无条件服从的表现。
训练间歇的时候，叶沙食指中指大拇指捏住小意的手腕，盯着自己的手表，测心率，“180。还可以吗？”
小意点点头，“可以。继续。”
“我打算明天开始教你一些巴西柔术里的锁技，就是你们所谓的‘招数’。所以，我需要知道训练方向。”
“什么意思？”
“就是你学格斗的目的。比如，职业运动员打比赛、街头格斗技、普通人健身、练习身体协调性等等，训练的目的不一样，内容就不一样。所以，我需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学巴西柔术？”
“我想，如果遇到危险，我总不能坐等别人来保护我。我想，能保护自己。”
“如果你不想打伤或者制服对方，跑得足够快就行了。”
小意笑了，似乎是在嘲笑叶沙的天真，“你是不是生活在原始丛林？我跑得再快，能快过成年男性？能快过汽车？又或者……”小意停下来，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又或者是被绳子绑住，被关在屋子里之类的。”
叶沙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你要清楚一点，这种格斗术也不是万能的，在绝对力量面前，你就算顺利把对方锁住，他也有可能挣脱。”
“所以，你需要教给我的是在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下如何自救。”
她俩说话的时候，叶沙的手机一直在裤兜里执着地“嗡嗡嗡”。
小意实在受不了，“对方已经持续给你打了五分钟电话了。你去接吧，我不会扣你薪水的。”
叶沙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教室，是露无景。
“露警官。”
“宋兰到了。”
“嗯，你直接让她签尸检确认书……”
露无景没好气得打断她，“废话！她要签了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她现在要求直接火化，并且去了塞拉的公寓，要卖掉里面所有东西。”
叶沙愣住，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她不知所措。
露无景继续说：“还有，她现在人在CLUB的休息室里，找药药和店里姑娘借钱，哭诉自己这些年的不易。你说你们之前没有打听清楚这宋兰什么人，就给这祖奶奶请来了。现在怎么办？”
“你跟江陌北说了吗？”
“我又不是给你们陌北安保打工的。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办吧。”露无景挂了电话。
叶沙立刻打给江陌北，对方接起来直接说，“我已经知道，药药刚给我打过电话。你准备怎么办？”
叶沙也没了主意，“她想要钱，我可以凑。塞拉留下存款我可以都给她……”
江陌北打断她，“凭什么？一分钱也不给！她没管过塞拉一天，她们家还把塞拉给卖了。现在跳出来要钱？门也没有！我刚刚已经让格那、艾那把塞拉公寓换门锁，疯娘们走之前，她俩就住那个公寓里。那疯娘们敢拿走里面一格厕纸，我都剁了她手指头！”
叶沙不说话。
江陌北说：“你怎么一遇到跟塞拉有关的事情就娘儿们唧唧的像个小姑娘，这不是你风格啊。还有，药药那边我也打招呼了，不能给她一分钱，好脸都不能给。实在不行就让杜威他们几个把那个疯娘们拖出去。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搞定。”
“这样不就闹翻了吗？尸检的事情……”
“先把这疯娘们撵走再说吧，什么尸检，火化都跟她没关系！咱们再另外想办法。”
叶沙挂了电话，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心中又慌乱起来。
耳边回响着觅璃的声音，“塞拉就这么在那个冷冰冰的尸柜躺着……你知不知道尸检多残忍？……你非要把她开膛破肚……切成小块……”
眼前是塞拉灰白色的尸体躺在冷柜里……
战场上战友的尸块……
被自己射出的子弹射杀的敌方……
叶沙弯下腰，剧烈呕吐，脸色苍白，额角涔出一层层汗珠。
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叶沙还在喘息和呕吐中，看见了纸巾，可是脑子指挥不了手去接。那只手慢慢帮她擦了嘴边的污秽，又抽了几张纸盖在地上的呕吐物上。
小意就这样拿着纸巾盒站在她旁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沙。
漫长又安静的几分钟过去，叶沙慢慢回过神，“谢谢。”她站起身，“我去找人来收拾。”
“你今天下班吧。”小意在她身后说完，自己回到教室，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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