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红灯区附近的一个小旅店里,某个房间传出剧烈的争吵声。
男人喊道:“臭婊子,来了快一星期了,你到底把钱藏哪儿了?”
女人哭喊:“我真的还没拿到钱。”
男人扇了女人两巴掌,开始在屋里翻找,把枕套被罩都撕了,床垫子也掀开。女人肿了一只眼睛,流着鼻血,瑟缩在角落。
男人什么都没翻到,又走过去猛踢女人,“快说!你是不是把卡藏起来了?!”
女人蜷缩着身子,已经说不出话。
隔壁房间打电话到前台投诉,旅店的服务员去敲门也不开,决定报警。
警局。
露无景值班,她在电脑上看一个凶杀题材的美剧。
片区警察来电话,“露警官,有命案。地址发你了。”
露无景合上电脑,踢了一脚沙发上睡觉的搭档,“走了。”
搭档大政一骨碌翻起来,“自从跟你搭档,每次值班都出事儿。真丧。”
“滚蛋。我还没说是你们这破地方克我呢!”
露无景和大政站在旅店房间门口,看见里面的惨状。
满屋狼藉,女人躺在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旁边趴着一个肥胖的男子,片区警察已经给人戴上手铐了。
露无景问:“叫救护车了吗?”
“来过了。”片区警察摇摇头,“女的没救了。救护车不拉。”
“怎么回事?”
“隔壁听见这屋一直在吵架,还有打斗砸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就投诉到前台。前台上来也敲不开门,还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在吼叫,就报警了。我们来的时候,这女的已经不行了。男的就坐在这边地上,手上都是血,问话也不答,喊了几句似乎是韩语。我们也听不懂,就把人铐了。”片区警察递上两个证件,“这是这两个人的证件。”
露无景看了一眼,其中一本护照上写着“Song Lan”。她心想,不会就是那个宋兰吧?
她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整个脸肿的面目全非,血迹斑斑,根本看不出来长相。她蹲下,用韩语问那个男的说:“韩国人?”
男人翻了一下眼皮,用韩语骂了一句脏话。
“这女人是你什么人?”
男人不说话。
“这是你干的?”
“臭婊子,骗我!我知道她来了能拿到几百万,她想私吞。”
露无景从后腰拿出手铐,给男的又铐了一副,站起身跟片区警察说,“换一下手铐。人我们带走。”
片区警察解开男人手铐。
露无景说:“你们先走。我通知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来取证。”
片区警察离开。
露无景跟旁边站着的搭档大政说,“你也别往里踩了,别破坏现场,你去给法医打个电话。然后到车上拿头套上来,把人铐出去。”
“行。”大政走出房间。
大政来到楼下,从后备厢拿出给犯人用的黑色头套,刚走到旅店门口。眼前就落下一个巨物,正好摔在自己面前。一块带着血的脑子溅到他鞋面上。
大政抬头看,就在他们刚才所在的八楼房间,窗户里露无景探出头,“大政,保护好现场。犯人逃跑时坠楼。”
他低头再看,那人整个头摔了个稀烂,看不出来模样,但是身上的衣服就是刚才房间里趴在地上的男人。
三天后。警局。
露无景穿着整套警服,坐在自己顶头上司栗訾的办公室里。
栗訾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来,“我说你点什么好?”
露无景就像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坏学生,坐在椅子里一脸无所谓,“再调我职呗。还能比这里更差?”
“什么就调职,谁说要调你职?你先说说吧。那晚怎么回事?”
“女死者叫宋兰,韩籍华裔,长期居住在韩国,十二天前入境。失足坠楼的犯罪嫌疑人叫金文中,韩籍。六日前入境,入住同一间房间。两人是情侣关系,当晚因为钱财方面的事情起了冲突。金文中暴力踢打宋兰头部、胸部、腹部,导致对方内脏破裂、颅内出血。片区警察接警赶到后,控制了金文中,呼叫了救护车。在双方移交犯人过程中,解开了犯人手铐,犯人企图翻窗逃脱,失足坠楼,当场死亡。”
栗訾喝了口咖啡,看着露无景,“接着编。”
露无景嘟囔:“抓捕过程,犯人反抗、逃跑,不是很正常吗。”
栗訾指了指仍在桌子上的资料,“昨晚韩国传过来的资料,这个金文中,案底比字典还厚,你觉得他会怕被抓?而且,片区警察去的时候,他都没试图逃走,怎么到你抓他,他就要跑?”
“可能,开始他没意识到那女的死了吧,被抓也只是故意伤人。等急救医生到现场后,宣布宋兰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从故意伤人变成故意杀人,他才试图逃走。”
“露无景!”
露无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不耐烦的“到。”
“你别忘了你是为什么降职到这里的。”
露无景立正,双手贴裤缝,仰着下巴大声回答,“没有忘。”
“一年前,你出警家暴,暴力执法,把人打到内脏破裂,大出血,人还没送到医院就咽气了。当时要不是我主动说愿意接收你,这身警服你就别想再穿了。这次更好了,救护车都不用上,你是不是想停职?”
“这种男人,死有余辜。”
“露无景,你别跟街边流氓一样。死不死有余辜,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我主动申请停职,你也好跟上头有交代。等风口过去了,我再回来。”露无景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露无景站住,但是没转身,“师父,我从警校毕业,刚分到警队就是你带我,我入职第一天你跟我说过什么?”
栗訾不说话。
露无景说,“你给我们当天入职的三个菜鸟讲了一个案例。一个女子再婚的丈夫□□了她才十三岁的女儿,那女子几天后给丈夫下毒,毒死了那个男人。那女子是你亲手抓的,后来判了无期徒刑。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是你亲自送到的福利院。然后你说,想要绝对的正义,就别当警察。”
栗訾喝了一口咖啡,不说话。
露无景说:“你调职那次,是因为在法院出手打了一个被告。那个被告□□了自己的女下属,那女下属尿道、□□撕裂,直肠破裂,住院后大小手术做了四五起。被告却说两人是恋爱关系。法院前前后后审了一年多,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栗訾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很气愤,语气却充满了无奈,“被告宣告无罪的时候,那个女下属尿道修复手术还没完成,还挂着尿袋呢。”
“你调走的那天跟我说,让我以后别像你一样做傻事,让我跟着规则玩。我现在就是跟着规则玩。金文中坠楼不是意外是什么?调查组有证据吗?花着纳税人的钱不去抓罪犯,天天盯着我们这些累死累活的警察,纯多余。”
栗訾说:“我们是国家执法机构,公权力如果不被监管你想过后果吗?”
露无景知道自己刚才最后那句话是在胡搅蛮缠乱发脾气,不再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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