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澜惊愕,这人何时近的身?他竟毫无察觉!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怎么会是他?!
一段极其不愉快的记忆瞬间涌入听澜脑海——就在数日前,他被一伙邪修围攻,险象环生之际,正是此人突然出现,以雷霆手段解决了那些邪修。然而,还不等他道谢,对方便用一种复杂到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哑声道:“别怕,我来了。”随后更是得寸进尺地加了一句:“我名莫烬珩,是你的……道侣。”
当时他惊怒交加,只觉此人比那帮邪修更不可理喻,趁其不备,反手一剑刺去虽未重伤对方,却也借机脱身。没想到,这人竟阴魂不散地追到了这里!
一股过电般的酥麻自莫烬珩指尖触及的腰眼窜起,混合着被轻薄的恼怒,听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一掌拍开那只手:“莫烬珩!你做什么!”掌心击打对方手腕的触感,带来一丝奇怪的滞涩,仿佛这个动作早已重复过千百遍。
莫烬珩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迅速被掩饰,低笑道:“路见不平,提醒一句罢了。听澜道友竟还记得在下名讳,真是……荣幸。”他心中却如刀绞:他不认得我了,他只记得上次那糟糕的初见,他讨厌我。
“滚远点!”听澜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又厌恶,那日被强行冠以“道侣”名号的憋屈感再次涌上心头。此人修为高深,且言行诡异,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让他极不舒服。
“滚?”莫烬珩眼底一暗,忽然扣住他手腕,声音压抑痛苦:“那日在寒潭,你踹我那脚,淤青三日未消。这笔账,怎么算?”
他渴望听澜能记起哪怕一丝片段。
听澜根本不知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奋力挣扎:“什么寒潭?疯子!松开!”他一面挣扎,一面已悄然扣住一枚高价购来的保命遁符。
莫烬珩看到听澜眼中的厌恶,最后一丝理智崩断。他不管不顾,另一只手揽住听澜的腰,猛地将人往旁边深潭里带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他需要让听澜想起寒潭,想起他们的过去。
听澜从水中冒头,气得眼尾发红:“你欺人太甚!”
莫烬珩站在潭边,目光幽深扫过他湿透的身形:“这就叫欺人太甚?待会儿还有更甚的。”说着便要下水。
心底的疯狂在呐喊:‘抓住他,让他记住我,哪怕恨我也好。’
听澜咬牙,齿根都泛着酸。
莫烬珩的目光像带着倒钩的鞭子,刮过他湿透的衣衫,直刺皮肉。那里面毫不掩饰的侵略感,让他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意。
再待下去,不知这疯子还要做出什么事!
他指尖一抖,一枚古朴符箓瞬间捏碎——遁地符!土黄色光芒爆开,裹住他瞬息消失原地。只余几圈涟漪在水面荡开,还有岸边那人骤然阴沉的脸。
莫烬珩看着空荡荡的水面,脸上笑意淡去,只余偏执的疯狂。
“跑?你能跑到哪儿去?”
土遁的挤压感散去,听澜从一片荒芜的山坳中跌出,踉跄几步才站稳。四周寂静,只有风声呼啸。他急促喘息,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紊乱的灵力。那人的眼神,那强势的触碰,如同鬼魅附骨。必须逃得更远!
气息未稳,恐怖威压已笼罩而下!莫烬珩竟比他更快!
“遁地符?不错。”莫烬珩语气平淡伸手便抓。但他周身流转的灵力,似乎比方才滞涩了半分,显然频繁撕裂虚空对他负荷不小。
听澜瞳孔一缩,强压下眩晕感,不顾一切催动秘法召唤风狼:“土豆!”
一声狼嚎。
一只体型硕大、毛色青黑的风狼撕裂空气般出现,载上听澜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疾驰而去,速度之快,寻常修士根本难以捕捉其轨迹。
莫烬珩冷哼,身形一晃直接出现在狼背,手臂强势环过他的腰:“这狼不错,可惜……太慢。”温热呼吸喷在耳廓。
听澜浑身僵硬,手肘猛地后击:“下去!”
莫烬珩轻易化解,手臂收紧,低笑:“腰还是那么……”指尖恶意按了按他腰侧。
听澜浑身一僵,羞愤交加,再不顾其他!他反手捏碎一枚高阶遁形符,另一只手同时抖开灵兽袋,低喝一声:“土豆,走!”
土黄色光芒爆开的刹那,青色狼影如疾风般窜出,与听澜的身影一同模糊,瞬息间便彻底消失在山谷之中。
原地只余下尚未散尽的灵光,和莫烬珩骤然空落的怀抱。
下一刻,他出现在隐秘山谷。前方石门布满古老禁制,这是他耗费心血研究、自信无人能破的古老洞府。
山谷寂静,唯有风声呜咽,他背靠冰冷石门,剧烈喘息,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
“这洞府……倒是个好地方。”
一声低语轻飘飘落下,却如惊雷炸响!
听澜骇然转头,瞳孔骤缩——莫烬珩竟不知何时立于身后,指尖银光流转,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禁制,竟如温顺水波般无声分开一道缺口!
根本不容反抗!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攫住他手腕,将他猛地拽入洞府,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砸上冰冷的石床!寒气瞬间刺透衣衫。
完了。
连这里……连这里都……
听澜望着上方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暗火的眸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得干干净净。
“你怎会……”
“我怎么不会?”莫烬珩俯身,指尖划过他衣襟,“听澜,你忘了太多……寒潭底下,你……”
又是寒潭!听澜根本毫无印象,只觉得这人疯得不可理喻:“我不知道什么寒潭!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就是!”莫烬珩眼神一厉,扯开他衣襟,露出腰侧旧疤,“这道疤!和寒潭下三头蛟的毒爪一模一样!你告诉我你不是?”
听澜愣住,他确有这道疤,却不知来历。“天下相似之物何其多!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莫烬珩气笑了,低头欲吻。
在对方气息逼近的瞬间,听澜心口猛地一悸,那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呼吸一滞。眼中决绝闪过,掌心雷符轰然捏爆!
莫烬珩被逼退半步。听澜趁机遁走!此刻他已山穷水尽,这一次,他毫无保留,朝着修仙界第一大派云天宗的方向疯狂遁去。灵力近乎枯竭,神魂因连续遁逃而阵阵抽痛,但他不敢停。云天宗,高手如云,护山大阵闻名遐迩,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光芒散尽,他踉跄着跌出虚空,落在了云天宗山门外熙攘的坊市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多是身着云天宗服饰的弟子,喧闹的人声和坊市自带的防护阵法气息让他紧绷到极致的心神微微一松。
他迅速混入人流,极力收敛所有气息,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步,两步……十步……
没有那股如影随形、几乎将他逼疯的恐怖威压。
没有那熟悉的气息。
周围只有陌生的修士和坊市的喧嚣。
他……成功了?
真的……暂时摆脱那个疯子了?
这个念头如同绝境中透进的一丝微光,让他几乎虚脱。他靠在路边一个卖符箓的摊位旁,借着人群的掩护,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憋了太久的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尚未完全蔓延开——
一只微凉的手,自身后悄然探出,精准而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捏得他腕骨生疼,不容挣脱。
听澜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头皮炸开般的发麻!他猛地回头,正对上莫烬珩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压抑风暴的眸子。
这人就站在他身后,仿佛早已融入人群,无声无息。脸色似乎比之前更苍白些许,气息也略有沉滞,似乎穿越云天宗的护山大阵对他并非全无影响。但那双眼睛里的偏执与疯狂,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骇人。
“跑上瘾了?”莫烬珩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你以为,躲到这里,我便寻不到你了?”
“莫烬珩!这里是云天宗!”听澜试图甩开他的手,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发颤。
“那又如何?”莫烬珩根本不在乎,直接将他扯进旁边无人的小巷,灵力封锁四周,“便是云天宗主在此,也要掂量一二。”他将他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目光沉沉地锁住他,“你还要逃到几时?嗯?”
听澜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这人简直……疯了!他再次捏爆一枚威力更大的雷符,趁着他格挡的瞬间,第三次遁逃。
刺目的雷光与爆炸的冲击力再次逼得莫烬珩身形微顿,灵力屏障泛起涟漪。他并未立刻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听澜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底风暴渐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疲惫与偏执。
他抬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属于听澜的气息。
所有的逃脱,皆是他精心丈量过的距离。所有的挣扎,皆是他默许范围内的嬉戏。
以他大乘期的修为,若真想阻拦,那雷符连一丝声响都不该发出。
他感受着那缕气息,如同看着掌中线。放得再长,也终归要收回。
‘耗尽了力气,总会停下来的。’他摩挲着心口滚烫的疤痕,感受着那缕微弱却坚韧的灵魂联系为他清晰指引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苦涩而势在必得的弧度。‘无论你逃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
他身影融入阴影,再次追去。
每一次追逐,每一次擒获,莫烬珩的目光都像要将听澜的灵魂也看穿。
而每一次听澜的逃脱,虽让他烦躁,却也带来一种病态的满足——看他生气,看他挣扎,总好过看他死气沉沉地躺在怀里。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疯魔。
听澜此刻经脉刺痛欲裂,神魂因连续使用符箓遁逃而阵阵抽痛,眼前甚至阵阵发黑,已是强弩之末。
他原本直奔云天宗,那是他所能想到的、拥有最多强者和最强阵法庇护的最后希望。可就在方才,那人竟视云天宗的护山大阵如无物,直接出现在坊市之中!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的火苗。
连云天宗都拦不住他,这天下之大,还有何处可去?
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还有一个地方……他经营多年的洞府。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由他亲手布置,禁制层层相扣,虽不及大宗门的护山阵磅礴,却与他灵力同源,最为隐秘熟悉。
那是他真正的、最后的巢穴。像受伤的野兽,在穷途末路时,本能地只想蜷缩回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舔舐伤口,哪怕明知那巢穴或许早已不再安全。
只能赌一把了。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调转方向,朝着记忆中的疾驰而去——
石门合拢的刹那,所有阵法嗡鸣启动,灵光流转,将外界彻底隔绝。他力竭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剧烈喘息,试图从这熟悉的、由自己一手构建的方寸之地中汲取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然而,这口气尚未喘匀,一声轻微的、极其熟悉的灵光嗡鸣便自身后响起——那声音,如同最契合的锁钥轻轻转动,精准地嵌入了某处关窍。
听澜浑身血液瞬间凉透,骇然转头。
莫烬珩不知用何种手段,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洞府内厅,正慢条斯理地化解最后一道他自以为无人能解的隐匿防护灵光——那手法,竟带着几分熟悉,仿佛早已洞悉他所有布阵的习惯与弱点。
“听澜,”他抬眼看来,眼神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一次都让听澜心悸,“玩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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