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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选择

藏剑阁底层地牢内。这里阴暗潮湿,但内部环境还算整洁,连床榻都干净软和。

“你记好了,我非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白荆溪囚禁我六年的罪状一一说出!”

头发花白的铸剑师桓璀瞪眼道,他虽然被囚禁了六年,手脚铐着锁链,但看起来精神饱满,中气十足,丝毫不像受到虐待的人。

杨缓正专注地观摩附近机关,轻轻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徐管事要带走桓璀一个大活人毕竟容易暴露,因此他只将地牢机关拆散,把部件打包带走。杨缓在缈缈的指示下探查到地牢位置,好容易才把整个机关装置组合好,打开地牢。

谁知入内一看,才发现这地方其实并不太像个不堪的囚牢。桓璀躺在床上,居然正睡得鼾声震天,若不是知道他被囚了六年,光看这副闲适模样,还以为是来此养生度假的。

看来白庄主虽圆滑世故,却没怎么虐待桓璀,他这么有底线,难怪会被少林寺的老和尚敲诈,杨缓一边想着一边研究机关,袖中轻微晃动——这是桓璀方才交给他的,一张又薄又轻的纸。

桓璀料到白荆溪觊觎藏锋中的残卷,早偷偷将其取出,重新熔铸到了一个白庄主万万想不到的地方——地牢的手铐中。

等这老铸剑师重新取出残卷时,杨缓才发现,这纸不过巴掌大,又薄又脆,纸上空空如洗。

虽然桓璀将残卷给了他,但上面的笔迹都被用秘法封住了,只有他亲自解开,上面的图案字迹才会显现。

这是因为杨缓若直接救桓璀脱困,他心中总觉积怨难平,有冤难伸,他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白荆溪的罪行,以解心头之恨。

杨缓当时权衡片刻,勉强答应,但他看了桓璀两眼,立即意识到,以这个样子控诉白庄主,难免有点没说服力。

于是他认真想了想,捻了些灰抹在桓璀脸上,又在他脸侧划出几道浅痕,让他总算看起来像受过些苦。

“我被困了六年除了白庄主没见过一个活人,怎么好不容易来个救我出去的,却一点活人感都没有……”桓璀看了眼一边捣鼓机关的杨缓,唉声叹气。

“啊……果然如此。”杨缓并没有听进去,他将一枚极细的簧针插入缝隙,轻轻一推,那簧针立刻弹直,带动内部的连杆旋开。

那些机关在他手里迅速扣合,旋转,嵌入,一丝不苟。一边动手,他脑中也在迅速运转——他已经意识到,藏剑阁里的杀伤机关并未彻底关闭,还有不少只是暂时沉眠。

因此,他现在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在心中推演,应该提前破坏哪根链条,卡合哪处齿轮,最合适的逃生暗门又在何处,一会功夫,他已经把所有可能走向过了一遍,注意力沉进其中。

桓璀六年没怎么开口,终于找到倾诉对象,话还一连串地往外冒:“我与白荆溪彼此知根知底,他向来晓得我吃软不吃硬,因而也省去了些折腾我的手段。”

他冷笑一声,“可无论如何,我都断无可能将残卷交予他。谁让他替朝中重臣办事,前些年还把我亲手铸的宝剑献入朝廷,简直吃里扒外,欺师灭祖!——对了,你不是朝廷的人吧?”

墙面已被凿开一处窄缝,杨缓轻轻敲了敲,眼前一亮,这是一处起到中枢作用的齿轮,他将一微型铜楔卡入齿轮,动作非常轻,刚好能破坏这一带机关的运转。

桓璀思索片刻,已经自洽,“也对,你气质纯澈,倒是少见,跟那些浸淫官场的天壤之别。再说要你是朝廷的人,也绝不会将剑稿还我。”

杨缓沿着墙壁轻叩,终于找到了第二条支线,这里控制着另一套机关系统,用来分隔藏剑阁里各个空间,他用细凿撬了很久,内部簧片终于被拨正,深处传来轻轻的响动。

桓璀捻须一笑,话锋又拐了个弯:“我看你为人仗义,颇合眼缘。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可有婚配?”

他眯起眼睛:“若是没有,我倒可以做个媒,我有一远房侄女,年纪同你相仿……”

“太好了。”零散的机关组装完毕,最后一枚铜片啪的扣入凹槽,地牢内的机关系统终于重新被激活,杨缓高兴地拍了拍手。

这时,系在他手腕上的细丝也轻轻动了一下。

“咦,这么巧。”他轻声道,手指摸索到铜片下层,精准地一拨,那里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隐纽。

“如何,你也觉得凑巧?”桓璀面露喜色,他还想说什么,头顶隔板忽然从中裂开,下一瞬,上方石室里的人惊呼未出,便接连掉了下来。

桓璀见状,立刻收敛笑容,头发覆面,软软地瘫倒在地。

变故猝不及防,好在高度差不大,众人跌落时不过踉跄了几下,倒没有谁真的摔伤。

光线昏暗,几位侠客面带惊疑,提灯四下照去,空净也用禅杖撑着地起身,他正想要质问白荆溪,已经有人顺着灯光,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桓璀。

“这里怎么还有人!”

惊疑不定的人群渐渐围拢过去。

白荆溪怔在当场,脸色铁青,这回并非他刻意为之,他也没想到来人的目的不仅是桓璀,还会冒险把所有人都引到这地牢里来。

他正要有所行动,身后忽然一收。

人影掠落时几乎无声,白荆溪脚下一错正欲反击,来人斜切半步,已封死了他的退路。

白荆溪自腋下反手一掌,却瞬间手臂一沉,堪堪在招式送出的一瞬被死死握住,力量直钉入骨缝,他翻肩一滚,打算挣开距离,膝弯被精准一点,整个人跪倒在地。

他心中一凛,他执掌山庄多年,也算江湖一流高手,纵使方才心神不宁,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可这人不仅手法简洁而冷淡,甚至还能专挑他破绽下手,才能迅速控住他。

白荆溪冷汗涔涔而下,心念却如电转,他此时至少确认了一点,这个人很熟悉匡正山庄的武功,他们之前一定见过。

杨缓制住白荆溪,暗自庆幸了一下,当年围攻九黎教,护法从身后袭击,白荆溪就使的这一招,杨缓记在心里,没想到这么多年庄主还是没什么新意,看来他这几年沉迷于铸剑,武功也有所退步。

他余光扫过四周,不着痕迹退两步,滑到一人身边——正是李朔方,方才掉下来的一刻,她半空里反手一探,剑尖一点,已经旋身稳定了重心。

她看了杨缓一眼,指尖一拢他衣袖,顺势抚过袖中,已察觉到那里多了一些东西。

冰凉的指尖拂过腕部,杨缓本能地往回缩了缩,他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

他委屈地瞟了一眼李朔方,想抗议为什么她就可以随意触碰自己,这实在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李朔方沉吟片刻,完全没察觉他这一线微小的念头,她压低声音:“我对这里的机关结构也略有了解,照我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此事若传出去,白荆溪身败名裂,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今日他宁可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也不愿让事情败露。”她看了一眼白荆溪,“你制住白庄主,我再去查探一下这里的机关,看有无蹊跷之处。”

这边两人正在低声商议,那边的侠客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桓璀,桓璀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猛烈咳嗽起来。

“白荆溪……”桓璀怒发皆张,指着白庄主几乎气得发抖:“当年老庄主仗义疏财,我念他胸怀磊落,才愿以藏锋献出,又把你这逆徒收在门下。可你呢?自私自利,欺师灭祖,只知贪图虚名半点不懂铸剑之道!”

人群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桓璀胸膛剧烈起伏:“为了那点虚誉,你竟把我困锁暗室六年!问剑大会六届,你便逼我铸六批兵刃,匡正山庄借此名利双收,而我却日夜被刑具所困,生不如死!”

他已同杨缓商议好绝口不提藏锋,所以此时只是单纯发泄怒气,一时间越骂越顺,越顺越利,“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好意思逼我替你铸剑;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六年问剑大会,你吃得嘴油亮,我在地牢里敲得心肝都要碎成渣!你那点本事,放在江湖不过是井底泥鳅,还敢学蛟龙翻江?真叫人看你都嫌浪费眼皮子!”

这一路骂得云蒸霞蔚,金石雷鸣,连旁人都听得头皮发麻。桓璀浑身火气就像炉火,被猛风扇了一把,火舌狂跳,骂声奔腾,直把白庄主骂了个灰头土脸、祖宗列代都在牌位里直打摆子。

但骂完早已排练好的一长段后,他便熄了火,痛苦地捂着脸,头一歪,竟然不省人事地昏死过去——杨缓一早给他服下了龟息丸,以便暂时引开众人注意。

“桓前辈!”一名侠客惊呼。

人群瞬间乱成一团,衣摆、靴子交杂着向前拥去。有人跪在他身边,伸手去探他鼻息,有人慌忙扯开自己随身的药包,场面一时混乱无比,甚至没有人仔细注意跪倒在角落的白荆溪。

“原来你根本不会铸剑,不虐待桓璀,是为了让他吃饱喝足,好有力气铸剑啊,”杨缓瞟了一眼白荆溪,“真是用心险恶啊,我方才把你想得太好了。”

桓璀一旦取出了真正的残卷,就会沦为弃子,崔衡会立即要求白庄主杀掉桓璀以绝后患,白庄主终究舍不下这些神兵宝剑带来的名誉,这才首鼠两端,长期囚禁桓璀,却并未采取极端措施逼迫他。

但这时,匍匐在地的白荆溪竟竭力一窜,伏身到杨缓身前,抱住他的腿:“阁主,我认得你……除了你,再难有人破解这里的机关,加之你方才出手果断利落,六年前我与你有一面之缘,绝不会认错!”

杨缓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扫了一圈,旁人都在忙着查看桓璀,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他有些嫌弃地踢了白荆溪一下:“你放开我。”

白荆溪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阁主,事已至此,我对崔相如同弃子,但我手里还握有他与各方往来的证据,绝对可以助宁王殿下一臂之力,我发誓,愿从此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杨缓微微歪头,权衡片刻:“倒也不是不行。你先打开剑阁,把所有人带出去吧。”

白荆溪脸色一变,若是带出这里所有的人,他囚禁桓璀,逼他铸剑召开问剑大会的事岂不是人尽皆知,那他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阁主三思啊,这……我实在办不到……”白荆溪声若蚊蚋。

他挪动膝盖,往杨缓那边靠了半寸,乞求道:“你我二人先出去,其余的——我会处理。”

他接着压低声音:“我会让机关自行触发,做出藏剑阁意外崩塌的假象。到时候,死的死,散的散……”

“不行,”杨缓摇头,“必须带上所有人。”

“我要信守承诺。”说到这里,他瞥了李朔方一眼,语气果断。

白荆溪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杨缓眼眸澄澈而干净,这双眼睛他有印象,与六年前几乎没有分别,但是又好像哪里发生了变化,他说不上来。

他急喘了口气,挣扎道:“阁主,我若投靠宁王,你必能在他面前邀功得赏!但若你不同意……带出去的恐怕就是我的尸体了。”

杨缓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睫微垂,似乎既无焦点,也无温度。

“我替宁王办事,仅是出于一个约定,不是为了他的赏识,”他淡淡一笑,“至于功或利,我更不稀罕呢。”

他松了松被攥住的衣角,微微扬起下颌,“你要死就快点死吧,你死了,我也未必没法带人出去。”

现在,白荆溪脸上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震惊——断水阁素有杀名,行事果决狠辣,阁主虽少现身,每次出手,都是惊动江湖的大事,对他们来说,直接剿灭门派,斩杀全家老小,都屡见不鲜。

他今日的算盘已经打得极尽周全。可他实在没想到,杨缓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人若真是阁主,凭借这等我行我素忤逆不道的作风,他怎么爬到这位置,活到现在的?

白荆溪咽了口唾沫,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从杨缓眼神判断出,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想到这里,白荆溪惨然一笑:“我说实话吧,建造藏剑阁机关的人,当初还留了一套不可逆的应急机关,极其隐蔽,自打你们踏进藏剑阁,我便已经启动它。”

“此刻整座阁内的暗道、甬路、落锁全数封死——不论是谁,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阁主,您还是好好权衡吧。今日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我俩出去,要么所有人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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