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东方艺术音乐厅演奏结束叶雨时跟同事挥手再见,小心将琴放进琴盒里,微微侧身背起。
她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裙摆随着脚步像是一朵朵翻浪的花。
浅栗色的头发挽成一个低低的发髻,有几丝头发从发髻中散出来随着她的脚步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煽动。
她的瞳仁是琥珀色边缘带着浅浅的灰褐,睫毛又浓又密,很温婉的混血长相。
这个时间点正是堵车高峰期,车轱辘转的比蜗牛还慢,反正音乐厅离家也不远,索性走回去。
因为常年拉琴的缘故导致她有一点高低肩,所以她走路会特意把左肩微微抬高,这样琴挂在右肩上会让两边肩膀平衡很多。
她像是一只高傲的黑天鹅仰着脖子穿梭着人流中,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但她仿佛对于这样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如常迈着步伐往前。
肩膀的琴随着步伐来回晃动,挂在琴盒上的一个巴掌大的布偶小琴装饰像是撒欢的小狗一般屁颠屁颠的跟在主人身后。
经过一辆黑色越野车,那辆车的双闪灯像是打着暗号似的,一下下闪着,她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无关紧要。
走出人流一段距离,余光中注意到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
犹豫片刻,她脚步后退半步,抬头顺着天桥看上去。
一席黑色风衣,夜深人静,路边停靠的越野车,一个人待在天桥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叶雨时脑海。
那人背对她站着看不清表情,晚风吹动了他的风衣衣角来回摆动,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再跟这个世界告别。
纠结片刻,再次折回朝着天桥上走去。
叶雨时看清了那人的侧脸,额前散了几绺发丝,在昏黄的路灯发照的发黄,碎光沿着侧颜映照出一个优越的轮廓。
耳边传来风吹动叶子的沙沙响声。
连脚步的挪动声音在此刻都显得格外焦躁。
那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看着她。
透过夜色模糊的光看清了那人面孔。
他的眉毛很浓。
据说眉毛浓的人都很深情。
啊,不是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人半晌未出声,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片刻后,叶雨时似乎看到那人肩膀动了一下,正要思量怎么开口才好,太直接也不好,太委婉的话她又不太会说。
叶雨时仰着头才能对上那人的视线,他眼窝很深,下颌线分明,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目光。
她感觉此刻连风都格外偏爱他,尤其那被吹动的衣角,一下一下飘荡像是浪潮。
每一下都拍打在她的心跳上。
她承认,这个人在她的审美点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要怎么开口?
总不能直白地问你是不是要自杀?
还是委婉的假装无意路过跟他搭话说你也在这看夜景?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连打招呼如此简单的事情在此都要反复斟酌。
叶雨时隐下内心的复杂,长舒一口气轻轻开了口,“在等人?”
本来是很想安慰他来着,可是她除了斗嘴比较厉害些,真的不会安慰人,看着那人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他这是笑了?还是因为刚刚那句话又受到刺激?
叶雨时也不敢靠的太近,寻思着刚刚那三个字到底哪个字出了错,成了刺激他的情绪的催化剂,表面维持着冷静,心底又在默默祈祷警察叔叔快点来。
距离她刚刚上桥时候报警时间已经过去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快到了,她真的很努力的在开导那人,试图套近乎拖延时间。
谁来救救她,她真的不擅长这方面。
“滴嘟滴嘟……”
红蓝闪烁的灯光打破二人此刻的尴尬僵局。
真及时。
那人眼神中看着一辆警车上冲下来两个人朝着他的方向慢慢靠近,其中一个还拿着一个喇叭,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停下脚步。
喇叭内机械的声音将周遭的沉寂掀翻,“不要冲动!!!”
那人转头看着警察手中的大喇叭。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雨时感觉那人笑了一下,笑的像是无奈,又像是叹息,反正是她她看不懂的情绪。
好在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待警察走后,她踟躇片刻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时候,她的嘴唇因为沉默而粘连,薄薄的皮肉像是一道禁锢,将口中的话语锁在齿关中。
“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他声音很清冽,却又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声音怎么感觉像是哭过,叶雨时想起自己因为练琴总是练不好,一边哭一边练,哭久了鼻子就会不通气,开口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
所以他……
哭了?
叶雨时抽出一张纸巾送到那人面前。
男人愣了一瞬,唇角带着笑意接过。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又匀称,手舟骨头那块连着凸起的掌长肌被袖口一指宽的绿色袖口遮住了延伸方向,很性感,是她喜欢的那种手型。这双手如果弹钢琴一定会很好看,匀称的手指在钢琴键像是小精灵一样悦动。
微微的凉风将纸巾的香气送到鼻子。
爱情就是这样来的莫名其妙,又不讲道理。
叶雨时承认她见色起意。
她是个很直接的人,当时就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
很好,他没有。
这个性格这完美遗传了她的妈妈——叶晚舒女士。
当年叶晚舒心血来潮想要一个混血宝宝,又不想结婚,就谈了个意大利男朋友。
成功怀孕后就把她的便宜爸爸踹了独自生下了她。
结果把姥姥姥爷气的半死。
她的妈妈就是那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全凭一项热血,只可惜养孩子这事上没那么简单,还在襁褓中的叶雨时白天哭,晚上哭,饿了哭,尿了哭,反正一言不合就哭,她刚满月的时候叶晚舒女士就受不了。
说话又听不懂,讲道理又讲不通,叶晚舒转手就把她丢给了姥姥姥爷,转身扎入她热爱的金融事业。
倒是那个被甩的便宜爸爸开始穷追不舍的纠缠她妈妈,当他便宜爸爸得知他有个女儿的时候,竟然穿着白衬衫背着一大束玫瑰花来负荆请罪,扑通一声跪在家门前,惊得二老血压飙升,便宜爸爸嘴里一边努力说着蹩脚的中国话,一边扶着二老去医院。
从此开始他们二人之间他逃她追的俗套爱情故事。
不过便宜爸爸很有钱,叶雨时对这个爸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所以她谈恋爱的事情也告诉了便宜爸爸Bianca。
当时电话那头就开始掉眼泪,连夜杀到了国内。
最后还是闻停把他醉的眼泪汪汪的岳父抗回了家。
闻停一直都是个很绅士的人,会认真回应她的那些无聊的碎碎念,并且在她说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中也会认真思考加以引导,提出建议,还会在她的吐槽中加入她的阵营同仇敌忾,她很享受这样引导式的恋人,能给包容她的高傲,倔强和别扭。
不知何时她对闻停已经不仅仅是喜欢。
闻停比她大7岁,极光科技的董事长兼CEO。
那是他从大学时期开始创立的公司。
他的个人百科简直比小说页面还要长,不过比着她妈妈还是逊色那么一丢丢。
叶雨时经常调侃说,他这是小说男主标配。
对于这个问题闻停每次回答都很耐心,“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这样完美的闻停,只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他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只是对于病因闻只字未提。
叶雨时不想在给他额外的压力,也从来不问,她只怕她的好奇和追问是最后一根稻草。
发病的闻停对于她会非常依赖。
一向保护她宠爱她的人忽然像个孩子一样依赖她的时候她也很享受。
原来一向为他遮风挡雨的人也会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她很庆幸也能够为他撑起一把伞。
叶雨时也会常常想起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怀疑闻停扮猪吃老虎,是对她觊觎已久,守株待兔。
“到底是不是?”叶雨时像个考拉一样挂在闻停身上,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眼含笑意,已经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询问。
闻停紧紧抓着她的双腿喉结滚动,那颗右眼皮褶内浅褐色小痣随着眨眼的动作稍显又隐。
他脸上保持着傲娇的神色,语气满是得意,抱着她大步往房间走,微微偏头凑到她的耳边暗声低语,“是,我对你,觊觎已久。”
温热的气息招惹的她耳边发痒,双腿贴在男人腰侧能感受到健硕的肌肉线条,膝窝紧紧贴着他的臂弯,能清楚感受到胳膊肌肉的紧绷,她不依不饶紧紧搂住闻停的脖子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很久。”
到底是多久她后面已经记不清,晚风吹动着窗帘摇摇晃晃,把那些软语轻声也吹散在风里,她脑子只隐隐约约记得“很久”两个字。
只是一切在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
闻停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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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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