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惠特惠,无忧酒九折出售,本楼独家精酿,无忧酒限时九折出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今天再等一年……”
未到十方楼前,先是一阵酒香传来,再近些,便是十方楼小二的叫卖声。
到了近前,几个大酒缸就那么摆在十方楼前面,酒香醉人,被沽酒者围得水泄不通。
虽不是正宗无忧酒,但也极受欢迎。
苏流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叹惋似忧伤,不过很快就隐去。
“这酒还算不错,风大人来越京,可曾尝过?”苏流玉转头问道。
风澜回道:“我习惯饮茶,酒喝得不多。”
“有机会可以尝尝,这酒不怎么醉人的。”
“既是夫人推荐,有机会自当喝上几杯。”
“别有机会了,要不就现在吧。”苏漓挤到人群里,举手高喊,“陈老板!陈老板!”
十方楼门口的一个矮胖男人听见喊声,循声看见她,立马乐呵呵地回应:“哟,是阿漓姑娘呀。”
“给我倒九杯酒!”
“好嘞。”陈老板应下来,随机便吩咐人斟满了九杯酒放在精致的托盘里端了过来。
洛琳叉腰感叹道:“啊呀呀,阿漓姑娘好大的面子。”
“我可是他们天字号贵宾。”苏漓得意道。
“风大人请。”苏流玉从托盘里取了杯酒,举杯相敬。
“请。”风澜当即也取了一杯,举杯回敬,一饮而下。
确实是好酒。
其余人一人一杯各喝了,没多停留,继续往前。
“似乎梁国境内幽州地界,也有一种酒曰无忧酒。”风澜知道幽州的漓水,自然也知道幽州的无忧酒。
“嗯,这十方楼的无忧酒好像就是仿的幽州的。”苏漓道,“我听人说,幽州有一个无忧酒庄,无忧酒是其招牌,不过很多年前,这无忧酒庄不知什么原因,被人灭门了,真正的无忧酒也就不再产出了,真是可惜可叹可哀。”
苏流玉敲了下苏漓:“良辰美景,漓儿干嘛跟风大人说这些。”
“哦~”苏漓尴尬地挠挠头,“是不该说这些~”
“无妨。”
“到鳌山了。”苏流玉指向前方,只见一座鳌形的高台赫然入目,上面挂满了花灯,其背后就是原越国皇城。
不知不觉,已将天街走完了。
鳌山下面,人山人海,鳌山上,由官府组织的艺人戏班们正在轮番表演,博得下方阵阵掌声。
百姓在乎的,只是米缸里有没有米,钱袋里有没有钱,生计能不能继续维持,襄国在越京的无为而治,收效明显,人人都兴高采烈,全然没有一丝刚亡了国的悲戚之色——除了原越国的贵族们。
看见这般的纷繁治象,他们眼中有不甘,有愤恨,有失落,有惆怅……
越国皇城就矗立在那,在那喧嚣的人声背后。
“越发觉得,咱们的皇帝投降投得好呀。”洛琳眺望皇城道。
“是啊。”苏流玉眼中的惆怅一闪而过,抬起头道。
“不投降的话,估计现在还在打仗呢,哪有什么灯会看。”苏漓深以为然。
风澜语气平淡:“越皇舍自尊而全百姓,令人敬佩。”
“永兴湖那边也值得一逛,咱们去那边看看。”
苏流玉领着众人往回走,途中折进一条街道,一路同样灯火阑珊,人群往来熙攘,摩肩擦踵。
“这发钗很配姑娘你呢,买一只吧?”
路过一个首饰摊,摊主拿着一只凤形发钗向苏漓推销。
苏漓扫了一眼,虽只是黄铜打造,造型却精美异常,凤凰展翅,栩栩如生。
摊主眼睛精,看苏漓的样子就知道这单稳了,立马把发钗塞给苏漓边上穿着华贵的风澜手里。
“让这位大人帮姑娘戴上吧,一两银子。”
就这么被强买强卖了,饶是风澜经历丰富,此刻也愣了一愣。
苏漓手里拿着兔子灯,让旁人帮忙戴很合理。
风澜拿着那发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跟苏漓虽有些渊源,但至今不过见过几次,让她帮苏漓戴,委实有些不妥。
“我来吧。”离霜走过来,欲从风澜拿过发钗。
风澜的手突然一紧,没让离霜拿了去。
“还是让夫人来吧,母亲帮女儿戴,最是合适。”风澜将发钗递给苏流玉。
苏流玉笑着接过,亲手帮苏漓戴上,其手背上的疤痕在花灯照耀下,清晰可见。
洛琳看向风澜,两人对视了一眼。
“好看。”苏流玉对着苏漓夸赞。
“这钱我付,就当我送阿漓姑娘的。”风澜自先付了钱。
“我也要我也要!”没等苏漓道谢,洛琳就闹着也要。
风澜露出无奈的、“挑吧”的神情。
“难得风大人阔绰,大家都来挑一只吧。”洛琳乐呵呵地挑起来,不忘招呼其他人也来挑。
苏流玉见状,自不好意思让风澜破费,对离霜她们道:“挑吧,钱我来付就是。”
“随便挑,嘿嘿嘿,诸位随便挑。”摊主嘴都要笑裂了。
“夫人不必客气,我付就是。”风澜抢先扔了些银子给摊主。
摊主接住,喜不自胜。
洛琳挑了一只,顺手给离霜插上了:“不要跟她客气,她有钱得很。”
风澜在一边道:“比不得洛大夫偌大家业,不过这些也还承担得起。”
苏流玉笑笑,没再说话。
“如此,那就谢风大人了。”虹夜率先拿了只。
青雅也道了谢,挑了只给奚薇插上,接着又挑了只,给自己插上。
戴面具的郁儿挑了只,苏流玉接过,为其插上。
“你头发没毒吧?”离霜拿着只缀了珍珠的钗子,对着洛琳的头跃跃欲试。
“没有没有,你放心啦。”
“我为风大人也挑了一只。”苏漓走到风澜前面,递给她一直钗子。
是流云浮蕊的款式。
“哦,多谢。”
洛琳拿过来,顺手也帮风澜插上,说着:“不用谢。”不知是自己对风澜说的,还是替苏漓说的。
行至永兴湖边,有放灯活动,灯可以自备,也可以买。苏流玉买了九盏,分与众人,各写了心愿放进湖中。随后又叫了游船,一行人坐船至湖中,忽听四岸咻咻,随即砰砰——是烟花绽放,一时人声鼎沸。
其时明月一盏,寒星几点,烟花万千,在天在水。
苏漓倚栏仰望:“好漂亮啊!”
“是啊~”苏流玉揽她入怀。
一旁的风澜一言未发。
离霜坐在船头,脚悬在水面上,手里的兔子灯挨着水面,洛琳倚栏站在旁边,望着水中随着水波明灭不定的兔子灯倒影出神。
船尾那边,虹夜立在船尾,青雅与奚薇肩并肩靠在栏杆上,郁儿站在另一边默默无言。
苏漓问风澜:“风大人在想什么?”
“在想……真好。”风澜转头,音色温和,“已经许多年,没有今夜的闲情了,谢谢你。”
风澜平时都冷冷地,突然有些温柔地说这种话,让苏漓一时情滞,僵硬地摆摆手道:“啊,这没什么啦。”
洛琳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了船头,适时往后一倒,躺在船板上念诗:“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只念了两句,但已足够。
苏漓心想,风澜定是在想故人啊。
但其实并不是。
“呀!”忽听离霜一声惊呼,循声看去,却是那兔子灯终于燃尽,瞬间暗了下去。
“很晚了呀~”洛琳打了个哈欠,张望四周,岸上人已经少了许多。
“船家,靠岸吧。”苏流玉朝船尾吩咐了一声。
船家应道:“好嘞。”当即撑杆,调转船头,往码头行去。
“今夜种种,此生难忘。”到了岸上,风澜向苏流玉拜别。
“风大人客气,离魂剑主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而你既是离魂剑主的……好友,自然也是我苏府的座上之宾,往后要多多走动才是。”
“承蒙夫人厚爱,风澜惶恐。”
“我有一个想法,一直想跟风大人你说呢。”苏漓道。
“什么想法,阿漓姑娘尽管说来。”
“对于离魂之力,我现在还是感受不到分毫,我想,你跟离魂剑主相熟,对她的招式想来也会一些,想让你教教我,说不定可以藉此掌握这份力量。”
“这想法倒是可行,得空我便教教你。”
“多谢风大人!”
“叫我名字吧。”
“那你也可以直接唤我阿漓。”
“行。”
“风澜?”
风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嗯,阿漓。”
“那我们这便分开,各回各家歇息吧。”
“嗯,路上……”风澜下意识地,“小心。”
“走吧走吧。”洛琳拉着风澜,对众人挥手。
“再会。”
“再会。”
随着各处的花灯熄灭,越京城内渐渐地暗下去,好在还有明月相照。
“说实话,真不想将她们置于危险之中。”回百草居的路上,洛琳忽地叹道。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你也不想对吧?”
“无奈之举,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她们的安全。”风澜的眼神变得冰冷严肃,“多半是一场恶战。”
“早想跟百晓楼动手了。”洛琳的脸也冷了下来,“不知道今晚她们会不会动手。”
风澜往前走着,在寒风里留下一句话。
“枕戈待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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