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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锁麟囊

雨水在青石板上敲出铜磬般的清响。林砚新得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流动的颜料——陆鸣舟军装上每一道褶皱都泛着靛青,新茶指尖滴落的血珠是上好的胭脂色,就连苏蘅发间的白梅,也在他视野里分解成钛白与淡赭的调和。

婴灵在青光中翻了个身,肚兜上绣的不是寻常的锦鲤,而是半幅残缺的璇玑纹。林砚突然明白过来,伸手去抓陆鸣舟的腕子:"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是苏少微的最后一滴血。"陆鸣舟的剑尖挑开婴灵襁褓,露出心口处的锁眼形凹槽,"三百年前他剖心取血,用自己骨肉做了这幅活锁。"

新茶突然剧烈咳嗽,绣绷上的《芙蓉泣露图》渗出露珠——不,是血珠。她抬头时,半边脸已经透明,能看见颅腔内跳动的青色火苗:"时辰到了…姑姑…"

苏蘅的广袖突然暴涨,袖中飞出十二道墨绫,将松雪斋的门窗封得密不透风。她拔下金簪在青砖地上画了个血阵,每道纹路都与林砚玉锁上的璇玑纹严丝合缝:"点绛笔。"

林砚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点绛笔尖扎进自己左眼。没有痛感,只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不是血,是混着金粉的朱砂,滴在地上自动绘出《腊梅噙雪图》的轮廓。

陆鸣舟的军装无风自动,心口锁眼处钻出金线,与婴灵肚兜上的璇玑纹连接成网。当整张网绷紧到极致时,林砚听见琉璃碎裂的脆响——他那只被水仙花寄生的右眼,突然看清了真相。

婴灵根本不是苏少微的血脉,而是用三百年前那场大火中所有枉死者的怨气捏成的"锁芯"。而真正的钥匙…

"是我们。"陆鸣舟的佩剑突然调转,剑柄递向林砚,"你眼里养着苏少微的'视界',我心里镇着十二花神的'灵韵'——"

新茶的身体正在消融。她拼命把绣绷按进自己胸腔,青火裹着《芙蓉泣露图》猛地窜高:"快!芙蓉花期只有一刻!"

林砚握住剑柄的刹那,整座松雪斋的梁柱浮现出暗红色经络。那些木质纹路突然暴起,将他和陆鸣舟捆成面对面跪坐的姿势。点绛笔自动飞到他左手,玉锁则嵌进陆鸣舟心口的凹槽。

"闭眼。"苏蘅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年轻,像十六岁的少女,"我兄长当年怎么教的,现在就怎么做。"

黑暗降临的瞬间,林砚感到有冰凉的手指覆上自己眼皮。陆鸣舟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铁锈味的血气:"当年火场里…"他的唇擦过林砚耳垂,"…我偷了你半缕魂。"

剧痛从眼眶炸向四肢百骸。林砚在混沌中看见万历二十三年的苏少微——那画师根本没有自尽,而是被活生生钉在画案上,金针刺进眼球时流的不是泪,是细如蛛丝的颜料。

"…以眼为鉴,以魂为色…"少年陆鸣舟(或许该叫他陆千户?)的声音从三百年前传来,"…这幅《锁麟囊》,要用人间最苦的相思来调朱…"

现实中的陆鸣舟突然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渡进林砚唇齿。铁腥味在口腔漫开的刹那,玉锁与点绛笔同时浮空,青光与朱砂交融成巨大的太极图。

新茶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她彻底融化成青火,火中浮现出完整的《十二花神卷》,每幅画都在疯狂吸收屋内的色彩——陆鸣舟军装的靛蓝,林砚长衫的月白,甚至苏蘅襦裙上的缠枝莲纹。

当世界褪成黑白时,婴灵突然睁眼。它肚兜上的璇玑纹飞出,将太极图绞碎成漫天光雨。每一粒光尘里都站着个模糊人影,有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有焦黑的画师,最后出现的…是穿西式婚纱的"林云歌"。

"…阿姊?"陆鸣舟的嗓音变了调。

那虚影却走向林砚,冰凉的手抚上他新生的"眼":"好孩子,当年我用命换你轮回,不是让你…"她的手突然穿透林砚眼眶,抓出一把跳动的金线,"…重蹈覆辙的!"

剧痛中,林砚终于看清金线另一端——连着陆鸣舟的魂魄,而每根线上都串着十二幅微缩花神卷。

苏蘅的墨玉镯碎了。

最后一枚碎片坠地时,整座松雪斋开始崩塌。不是砖瓦倾颓的那种崩塌,而是像浸水的古画般,梁柱门窗都化作氤氲的墨色。林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陆鸣舟在他耳畔轻笑:

"下次轮回…别再让我等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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