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国站在院子里锻炼。
“老冯呀，怎么最近这么开心？”好友奇怪他怎么今天这么开心。
冯立国也快退休了，这几年站在最高处，工作忙碌，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随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女平安幸福。
“女儿要回来了，也就这几天了。”他满是褶子的脸上，堆着笑。
“哦，你女儿冯烟现在在军医大吧，毕业了，有对象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一肚子气，他的脸立马黑个底朝天，就两个字，“没有。”
“唉也是，年轻人都顾着事业，不过事业爱情是可以双丰收的，我这儿有个人选，你看看，帮着定夺定夺。”
冯立国很警惕，他现在对于这大院里的子弟没什么信任度。
好奇之下问问：“谁呀？”
“家里的晚辈。”
好友姓顾，和冯立国一样，从军多年才退休没多久。这闲下来才想操心儿女的婚姻大事，整天和邻里拉家常，打听谁家还有没嫁的姑娘，兜兜转转一圈才到冯家。
早些年他与冯家就是故交，这次选择在这里安度晚年，自然也是打算让儿女也安居于此。
冯立国介意的其实不是别的，只是对方的职业，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遇到个危险的职业，他宁愿拆散这对鸳鸯，也绝对不同意。
他点点头，首先问：“小伙子什么职业？”
好友也很痛快，“这孩子非常优秀呢，在国外进修过，和你家女儿一个专业学医的。”
冯立国立刻动了心。
这不正合适嘛，学医好，最起码不是特别危险的职业，两个人专业还对口，话题肯定多。
“好好好。”他满心欢喜只等冯烟回来。
…………
半年之期到了，她的调令也下来了。
宿舍门口，许妤靠着门框，抱着她的行李，“你这么快就走了，还是有点不适应呀。”
那件事之后她这个红娘算是成功了，许妤和冯宁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关系，虽然谁也没把这事儿挑明，但冯宁也不再排斥找对象这件事，而许妤也从何束这件事走了出来，属实罕见。
从最开始的冤家，到现在提到对方就害羞。
这中间实现了大跨越的转变，冯烟甚是欣慰。
冯烟和许妤一起走出来，她看到了何束，就是没见到厉南。临上车她又往后看了看没有任何影子。
心里顿时闷闷的，她都要走了，他都不来看一眼，任谁都会不舒服的。
上了车，她坐在后座还时不时往后看，回去的路途有些遥远，颠簸着的车正爬行在山路上，经过七拐八拐才上了高速公路。
刚上公路车就被拦下，冯烟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一辆黑色越野车挂着的是军区牌照，看见他们的车，那原本封闭的越野车车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
他低着头并未扣着的迷彩服被风吹起一角，站在车前，向左右观察之后径直向他们走来。
一阵风袭来车门被打开，冷冽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间，不属于她的味道卷着她的呼吸，整个空间里都是这个味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打量着来人。
“怎么不认识了？”男人声音略低沉还带着一丝疲惫。
厉南，真是他吗？
“小张谢谢了，后面的路由我送。”说完男人便下了车，独留冯烟呆呆的望着那空位。
她看着男人拿着她的行李，站在车边等着她也不催促，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充斥其中，疲惫感满满，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倒。
不是冯烟不信任他，实在是他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你怎么了，一夜没睡吗？”上了车，冯烟还是问了出来。
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像个颓废的老人，但更像打猎一夜后归来的狼，厉南没有解释，咳嗽一声后发动汽车。
他一向不擅长倾诉，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别扭，因为一些纪律更是不方便说了，看着那个不明情况还满脸担心的女孩儿，厉南生出了许多愧疚感。
他第一次学着解释，学着安慰，“没事的，只是没睡好而已。”
这次的安慰真的管用，冯烟稍稍安心了些，坐在副驾驶上把视线转到外面。
快到医院的时候，冯烟才转醒过来，坐别人开着的车她就没这种感觉，厉南开她就觉得稳和安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座位被放了下去，身上披着他的迷彩服，整个身心被他的味道密集缠绕，手心攥着衣襟，多少能够缓解即将到来的分离。
医院已经初见轮廓，也许只剩几分钟的路程，但她还没想好说什么。
刚到医院门口，冯烟心里控制不住的难过，攥着他的衣服不放也不下车。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陡然凝固了，医院本来车位紧张，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但这一会儿俩人和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分别是在两个时空当中。
“小烟……”
“厉……”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冯烟只知道她身体被一阵冲击，整个身体就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致的连呼吸都格外艰难，她感觉空气并没有进入自己，整个肺部都要炸裂了，才在耳边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
“我爱你。”久久徘徊在她耳畔。
也让她久久都没有回神。
当她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也未能及时抽身总感觉她人是在这儿，可她的魂已经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这是资料，你们这批学生还是比较不错的，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转正。”
敬礼，她声音洪亮，“谢谢主任，必加倍努力。”
全部手续办完，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赶去食堂，脑子里都是她部队的点点滴滴，一想起部队食堂，再一看这里冯烟的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打好饭她随意找个角落落座。
“这里有人吗？”顾文端着餐盘走过来，没有金色边框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点冷冽，只注视一秒，冯烟便移开了目光。
点点头，她直了直身体，“顾医生，冯烟向您报道。”
他们算是师生关系，冯烟一见到他就像见到师长，她没忘记之前答应顾文的话，要做个合格的军医，优秀的军医，现在她是来兑现承诺的，从部队走进医院，她要成长，无论是医术，还是做人。
顾文是她的标杆，是她成长中的引路人，因为有他在她才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几天的冯烟相当忙碌，安排着各项事宜，整个人浸在汗水当中，为了磨练意志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这不一年一度军人体检正在进行。
一批军人来一批军人走，冯烟忙的像个陀螺，脚步不停，脑子也是不停地转，这个时候她还幻想着岁月静好。
以前上学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冯宁总说她不成熟，原来那时候的她确实不成熟，她的眼里只有风花雪月，只有太阳月亮，高山，流水，她虽有抱负却从没想过什么是抱负，什么是真的信仰。
那句“那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她牢牢记在心里。
铭记于心，时不时拿出来问一问自己。
她对得起发过的誓言吗，对不对的起这份神圣的职业。
有时候是真的害怕，尤其是穿着白大褂站在病人面前，在他们一个一个期盼的眼神中，冯烟有一点错都会让她无地自容，甚至万劫不复，关键是她的名誉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病人，是生命。这个时候冯烟才真的意识到她的责任有多大，她背着的是人命，其他早就不重要了，生命寄托与她手上时，才知道有多沉重。
“看呀，那些军人也太帅了，要是我也能参军就好了。”
“算了吧，军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妈你怎么总喜欢泼我冷水呀。”
“那是你没看见，就刚才进去检查的那个军人躺在病床上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听说是职业病，还有你爸爸一个朋友家的孩子去参军说好今年就能回来，后来牺牲了。你阿姨现在还恍恍惚惚的。老说她家辉子回来了。”
“唉，报效祖国嘛，不做好牺牲的准备当什么兵，妈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没去参军心里总是会想。”
这让冯烟想起了厉南冯宁考上军校那天，送他们去报道那天家里的气氛很不好，冯立国坐在书房迟迟没有出来，记忆里爸爸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只有那天，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天送冯宁走的是爸爸的参谋，爸爸始终都没有露面。
那时候冯烟不懂，爸爸家庭观念一向开明，工作一向严谨，对于她和妈妈，甚至哥哥也是一个慈父的形象，偏偏那天他非常奇怪。
连送都没送一下，现在她多少懂了一些，军校虽然不是一线部队，但是这一入红门未知就太多了。
爸爸的心情恐怕没人能够理解，她在想也许妈妈在会理解他的。
“烟，你是不是也觉得军人帅呀，想找一个？”文微抱着资料对经过的那排站得笔直的军人说。
冯烟摇头，“他们还不够帅。”最起码帅不过厉南。
文微有点傻了，他们还不够帅——那，“那什么是足够帅呀。那你不喜欢这样的，难道喜欢顾文那种的。”那种斯文败类。
顾文，冯烟脑子里浮现着顾文的样貌，金丝边框眼镜一戴什么表情都没有，还爱经常审视别人，说话一副教授的做派一板一眼，要是你你会喜欢这样的。
“我喜欢个头。”她怒道。
她冯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还是个女的，她都只钟情于厉南那样的男人。
“好了把文件放好，我先去急诊那边看看。”
“咔哒”楼梯间的门被人打开，随后冯烟被一只手拽了进来，身体被牢牢靠在门上。在这漆黑的楼道里，周围充斥的味道让她渐渐冷静下来，她已经被他练就了无论在哪里都能立刻分辨出他的味道，独特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的，安抚她情绪的味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下次咱换个方式吧，你是特种兵但我不是坏蛋。”冯烟都无语死了。
回回见她都搞这一套都玩坏了，能不能不这么暴力。
厉南眼睛盯着到嘴的猎物，嘴角微微翘着，手上可一点都没松动，“你不是吗，我的小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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