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呼吸微滞。此刻才真正看清这位少女——凤眸本该含情,偏生凝着万年寒霜,朱唇似血,更衬得肤色冷白如祭坛上的羊脂玉像。分明满身血污,却像鹤翎沾露般清绝,危险又昳丽得让人想跪地臣服。
明灼噗嗤一笑:“骗你的,不会死。只是……你的命系在这铃铛上。”
沈晦的眼神紧紧的看着明灼最终落在她腕间那道繁复符文,声音低低:“那你呢?你的命……也系在这铃铛上?”
明灼收回手,唇边漾开极淡的弧度:“没错,我的命也系在这上面,只不过,和你不一样。”
沈晦:“不一样?”
明灼:“这铃铛叫镇魂铃可以收纳灵魂,你的镇魂铃没用过,而我的镇魂铃已经使用了。”
明灼话音未落,风骤起,两枚铃铛同时震颤,发出清越的共鸣之声。
沈晦忽然闷哼一声,锁骨处的暗金符文如亮起,一股剧痛顺着经脉蔓延。他猛地按住心口,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明灼眸光骤寒,手臂上的金色符文渐渐亮起,明灼也同样感觉到手臂上灼烧的痛苦
明灼扣住他的手腕“两个铃铛第一次相遇,会遭到反噬。”眼神浸霜,“你受不住的。”
沈晦闷哼出声,却见明灼唇色惨白,符文的纹路逆流而上,将反噬尽数引渡己身。她脊背挺得笔直,如雪中青竹。
“你……”他瞳孔微震。
“闭嘴。”她指尖发力,微微泛白,“我不需要累赘。”
沈晦忽然低笑出声:“你这般,替我挡灾?”指尖划过她手臂间灼烧之处,“莫非……”
“阴阳双铃生死相系。”她甩开他的手,金纹在空气中抽出血色残影,“现在双铃相遇,订立契约,你死,我也会死。而我......不能死”
天际闷雷滚过,映亮她眼底滔天恨火。
“玄青……”她齿间碾碎这个名字,仿佛要将那人骨血一并焚尽,“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傅,当真是送了份大礼。”
沈晦看着明灼,看她指腹抹过唇畔血痕,在镇魂铃上画出一道诡谲符文。阴铃躁动顿止,而他心口如释千钧,明灼开口:“我刚刚在镇魂铃上画了屏蔽符,不会有人看出你拥有镇魂铃。”
风止铃寂,二人相对而立。
“名字。”她突然道。
沈晦挑眉:“沈晦。”他扯开个玩世不恭的笑,“晦气的晦。”
“明灼,灼烧的灼。”明灼的目光落在他的眼底:“你不会有事了,但是保住性命。”树影摇晃,她手臂处的暗金色符文已经隐去。
沈晦突然攥住明灼的手腕,:“关于破铃铛的鬼话,能说明白点吗?”
明灼微微摇头,垂下眸子:“这枚青铜铃与我的本是一对。你手上这枚...”她顿了顿,声音渐低,“是阴铃。”
沈晦嗤笑一声:“所以你刚刚画的符文,怕我死了连累你?”
“是。”明灼答得干脆,抬眼直视他,“这种阴阳法器有很多种作用,一般来说最多的作用就是持阴阳法器的人,生死相系。双铃相生相克,你若死了...”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铃铛,“我怕我也不见得能活。”
林间风起,双铃共鸣
"哈!"沈晦甩开发出破锣似的响,"编故事也挑个像样的。"
明灼神色平静:“那方才的痛楚,你怎么解释?”明灼的眼神毫无波动,好似在看着一个孩子在胡闹一样。
沈晦顿了顿声音弱了下去“就算有可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灼打断他:“我能感觉到,你与这铃铛的羁绊,如同我与我的这枚铃铛一样”
医用胶布被林间潮气浸得发黏。沈晦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可是……”沈晦想起刚刚自己似乎被人扼住咽喉动弹不得的感觉,气势弱了不少。
明灼脚下的一截枯枝,“咔”地被踩断断:“你在发抖。”她打断他,“不信的人,不会慌乱。”
他猛地抬头:“是!我是怕了!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
明灼:“你并非不信”
沈晦:“对。”沈晦并非不信,他还在寻找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当他真正见到后,却是无比慌乱。
山风掠过明灼垂落的发梢明灼并未回答他:“道法从未消亡,只是现在能触到脉门的人…少之又少。”
沈晦:“那你是修仙者吗?”刀柄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会腾云还是驭火?”
明灼忽然低笑,笑声惊落几片枯叶,轻声反问::修仙,呵,简直就是笑话,你想成神?”
他的眼神垂了下去:“不是,我想见到我的母亲。她去世了,我还没见过她。”
明灼眼神柔和下来:“抱歉。”
明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捡:“法器一般也是看缘分的,既然镇魂铃选择了你,你就与它有缘,法器是有灵性的。”
沈晦接过青铜铃:“那你呢。你为何知道这些。”
明灼手在空中顿了顿声音变得冷硬:“我吗……”明灼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沈晦不再言语,突然沈晦的冲锋衣带着体温落在她肩头:“山林里寒冷多穿点。”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沈哥!"少年嗓音清亮,"你果然又偷跑!”
藏青色身影拨开藤蔓的刹那,“沈哥!等等我。”藏青身影拨开藤蔓,少年眼尾泪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沈晦看着来人不由得惊讶:“顾玄,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呆在山下的村子里吗,山上危险。”
顾玄笑嘻嘻的:“哎呀,我想一起去嘛,沈哥沈哥。”
明灼眼神微震心脏收缩。记忆如潮水漫涌——鹤阁之上,少年握着自己送的镶各种宝石的短刀真认认真真的裁纸,对她微笑着:“阿姐,来年开春,陪我去放纸鸢可好不好。”
明灼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着,手心出的看不见的刀痕隐隐作痛——正是当年自己弟弟自刎时,自己来不及去救他时留下的最悔恨的伤口。
"阿姐......"
记忆里的呜咽刺破压抑已久的记忆。明灼看见金銮殿之中,少年脖颈喷溅的血浸透她绣着山河纹的广袖。那柄镶着宝石的短刀,还是她赠予幼弟的生辰贺礼。
明灼的喉间泛起鲜血的腥甜,仿佛又跪坐在那滩逐渐冰冷的热血里,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沾满至亲的血液。”
只是山风凛冽,明灼回神
少年歪头朝她甜甜一笑与当年如出一辙——她再不敢碰这轮回转世的魂魄,怕自己再次灼烧他此生福泽。
沈晦看着顾玄撒娇的样子不由得想逗逗他:“怎么,赶着给我收尸?”
顾玄:“哼,瞎说,沈哥你就不盼好。”
沈晦侧身半步,挡在明灼与刺目的阳光之间。
少年着踩碎枯叶,藏青衣摆扫过蛛网:“就知道你会偷跑不带我!说是让我自己留在山下我才不要。”他歪头打量明灼,瞳仁清澈如鹿,“哇,好漂亮的姐姐!可是怎么受伤了?”
山风掠过树梢,鸦群振翅声如裂帛。明灼后退半步,可眼神里的温柔是任何时候都没有的:“你好我叫明灼。”
顾玄笑嘻嘻:“我叫顾玄,是沈哥的师弟。”
明灼嘴角带着温柔的浅笑看着顾玄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我们该走了。”他抖落衣襟上的腐叶,医用胶布包裹的小指微微蜷缩。
“姐姐同路吧?”顾玄眨眼。明灼微微颔首。
顾玄看着沈晦被医用胶布包裹的小手指:“沈哥该换一下药了。”
沈晦:“没事快好了。”
顾玄:“姐姐,你怎么到这山里来。这里很危险的。”
明灼眼神闪了闪心里疯狂的寻找理由:“我啊,来找草药。”
沈晦听到明灼的回答忍住嘴角的笑意
顾玄一脸惊讶:“什么草药,要来这里找。”
明灼嘴角依然是温柔的浅笑:“很重要的草药不能说。”
顾玄撇了撇嘴:“好吧。”
顾玄从背包里掏出巧克力:“姐姐看起来脸色苍白我带了巧克力,姐姐吃一点吧。”
明灼接过巧克力:“好。”
沈晦看着明灼自从见到顾玄之后,明灼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明灼重新用发簪挽了挽青丝,顾玄惊叹:“姐姐真好看!”
沈晦对着顾玄敲了个爆栗白了顾玄一眼。
顾玄看了看沈晦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沈哥,痛。”明灼看到顾玄这幅模样,掩嘴而笑。
顾玄:“你看看明灼姐姐都笑我。”
沈晦看着顾玄委屈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只是当沈晦的眼神落在明灼头上的发簪几不可察的蹙眉。
行至山林深处之时,四周的鸟鸣,风吹山林的声音似乎慢慢消失,明灼察觉到了异常。
明灼心下一紧:“先别走了”
沈晦看着明灼的渐渐严肃的神情握紧了手中的瑞士军刀
顾玄:“姐姐,怎么了”
周围一片寂静,而沈晦的耳边却听见了来自地底深处的摩擦声声音似乎越来越大
明灼看向沈晦
沈晦突然喊了一声:“快回头,跑。”说着沈晦拉起明灼的手腕往前跑。
明灼朝着还在发呆的顾玄大喊挣脱沈晦的手攥紧顾玄:“走啊顾玄”
三人一起往回跑
突然从地下冒出无数的藤蔓,沈晦挥起刀砍在藤蔓上发现毫无作用,明灼抽出腰间的软刃挡在顾玄面前,劈开挡在面前的藤蔓绿色的汁液随之溅到脸上:“顾玄快走。”
突然越来越多藤蔓破土而出,如毒蛇缠住顾玄脚踝。明灼挥剑斩去,藤蔓骤然收紧,将少年拖向密林深处。明灼疾追而去,金剑劈在藤蔓上竟纹丝不动。
“不!”她眼睁睁看着尖锐藤蔓刺穿顾玄肩胛。明灼奋力追去她决不要让顾玄再次身险陷阱,这一世顾玄应该平安。
明灼身后的藤蔓迅速变成一根尖锐如刀锋一般刺入明灼的肩膀,沈晦劈开藤蔓,看到明灼被藤蔓刺穿挂在藤蔓之上,满身鲜血。
沈晦拿起刀刃朝藤蔓砍去,藤蔓迅速退去,明灼摔落在地上:“顾玄,去救顾玄。”
“你怎么样?”他伸手扶起明灼
明灼看着地上拖行的痕迹眼里含着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崩溃着:“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他。”
沈晦看着明灼泛红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要想办法救出顾玄。”
明灼回神后点点头,恢复冷静眼神再次清明
沈晦帮明灼处理伤口绑上绷带心中不安询问:“刚刚那些藤蔓是什么。”
明灼蹙眉:“绞杀藤,又叫菟丝草。”
沈晦:“那顾玄……。”
明灼:“暂时不会有事。
沈晦:“我们怎么才能救下顾玄。”
明灼拿出一个破旧的罗盘盯着顾玄消失的方向:“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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