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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惜往年爱恨悲欢

舍悬烟同人喝完合卺酒便起了结界,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坐在床上一个人说着话。

他轻抚过季镜云的眉眼,又从怀中摸出一把木梳。

舍悬烟没骨头似的靠在人怀里,抚着梳子道:“我这辈子能遇到你,当真是幸事。但,对你恐怕是无妄之灾。”

——

清安十一年。

“哎哎哎!季将军要回来了!”

“真的假的!”

“那是!他打了大胜仗!要回来领赏啦!”

“哎呦可真厉害!他才二十一吧?听说没娶妻?”

“是啊!哎看看人家!我家那个小子同他一般大,整天就会混吃等死!他要是能像季将军一样,我做梦都能笑醒。”

“那您还是做梦吧哈哈哈哈哈哈。”

“嘿!你怎么说话呢!”

……

舍家。

正是芳春时节,府内玉兰树开了花,暖阳洒在屋内一个拱起的被窝上。

“哗啦”门开了。

“吟寒啊!日上三竿了!小枫都叫你六回了!好意思让人姑娘来回叫你吗?快起床!”

被窝蛄蛹两下又不动弹了。

舍母双手叉腰,对小枫道:“去!叫点人直接把你们少爷给抬起来。”

小枫应声离去。

不一会儿,小枫带着一群伙计气势汹汹地杀来。一群人把被子一掀,架起人就套衣服。

舍悬烟乱动着挣脱,不耐烦的赶人:“去去去!都上一边去,我自己起!”

说着抓起衣服便往床上一倒。

舍母:“……”

小枫:“……”

伙计:“……”憋笑。

舍母上前薅起儿子的头发道:“天天睡天天睡!我生了头猪啊!给老娘起床!今天你不出去也得出去!”

舍悬烟被揪的嗷嗷乱叫:“娘!娘!娘娘娘!撒手!要秃了!”

“秃什么秃,你这满头毛我就是把这把薅下来你也不会秃。”

他被迫穿好衣物,头都没来得及梳便被他生猛的娘拖到了大街上。

舍悬烟不情不愿的站在人堆里:“娘,干嘛来凑这热闹啊。”

舍母一掀他脑门:“你懂什么,季将军回来了!一人帅兵拿下西南,大功臣啊!哎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爹都崇拜的不得了,怎么就你蔫儿巴的。”

舍悬烟打着哈欠道:“是不是亲生的您还用问……”

话音被突然暴涨的人声淹没,人潮拥挤起来,舍母被带出来的下人护住,唯余舍悬烟被人群冲散。

舍悬烟满腹怨念,心想当时就该硬气点死不出门。

一股推力袭来,他被挤出了人群。

他一转头,只见马蹄迎面踩来。

完了。

这是他心头最后闪过的念头。

风刮过面颊,马鸣声响在耳畔。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

“没事吧。”

男人低沉温哑的声音传来。

舍悬烟睁开眼,一个身着战甲,样貌俊朗的青年映入眼帘。

这人竟是在撞上之前刹住了,手劲当真了的。

舍悬烟立马起身拍拍灰:“没事。”

男人轻笑一声。

舍悬烟更囧了。

这么多人面前摔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这人竟还笑他!

舍悬烟瞪向那人。

那人忙道:“不是,哎。抱歉,只是公子……噗,咳,你的头发。”

舍悬烟:“……”

他脸涨得更红了,不愿再看那人一眼,拂袖而去。

“哎!”身后人叫住他。

舍悬烟冷冷回头。

那人跑过来道:“这大街上呢,我这恰好有把梳子,送给公子理理头发。”

说着将一把木梳塞进舍悬烟掌心。

舍悬烟眉头舒展,收下。冲那人一礼道:“多谢。”

那人扶住他:“谢就不必了,我瞧公子芝兰玉树,不知可否请叫名姓?”

舍悬烟道:“舍悬烟,字吟寒。”

那人道:“哦!舍家公子啊!久仰久仰。传闻便听是个美人!如今一见,美人二字竟也显得肤浅了!”

他接着道:“我叫季镜云,字晓,公子,后会有期!”

说完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舍悬烟望着季镜云离开的方向微微收紧了手,握住木梳。

“哎呦!吟寒!”

舍母终于推开人群冲了过来。

她一把抱住舍悬烟:“哎呦我的儿啊!吓死我了!没事吧?没伤着吧?让娘看看……”

“没事儿没事儿,娘你冷静点……”

人群散去。

正午稍微有点热,舍家一行人走在归家的路上。

舍悬烟忽的道:“娘,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季镜云了。”

舍母激动道:“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他很威武吧!多精神!多霸气!一巴掌能拍死十个你!”

舍悬烟:“……”

他轻笑一声,心道:“季镜云这人,脾气到是真的好。”

晃眼便过两月,春去夏到雨纷纷。

舍悬烟望着外头的雨兴致勃勃,提笔画下几根墨竹。

嘭的一声震天响,舍悬烟手一抖,墨水晕染了一片,好好的画毁了。

他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把拉走。

他看清了人:“小枫?你干什么?”

小枫一边抹泪一边拼命的跑,她将舍悬烟带到一面墙前慌张的摸索着什么。

她的手在颤抖,最后终于按对了地方,墙滑开一个狭窄的空间。

她一把将舍悬烟推进去,将墙重新拉上,颤声对他说:“少爷……出事了,咱家要被抄了,夫人他们已经被抓了,只剩你了。少爷,你不要怕,你一定要活着!不要出声,咱家一定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活着!你……”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枫住了嘴。

她被拖走的时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我……我不想死……呜呜,我不想死!放过我!放开我!……”

舍悬烟愣愣呆着,仿佛死了,或者已经死了。

他爹娘是什么品性他清楚,无论如何他家都绝不可能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良久,他发起颤来,脑中一片空白,他压抑到想嘶声尖叫却被自己的手死死捂住。

小枫的号哭回荡不休,这孩子才十六,是最爱美的年纪。每回给她带小首饰都高兴的不得了,平日里总爱唱些小曲,她本该一生无忧欢笑,为何要让她哭呢?

为什么……要让她喊我不想死呢?

背后传来零零散散的尖叫声,有小枫的,有他娘的,有好多人的。

他们在跑,在叫。

这都是谁在叫啊?

好吵啊……能不能别叫了,好……痛。

泪落下,喉头止不住的呜咽被惨叫淹没,没人找到他。

院子渐渐静了,但又好像没静,耳边一直环绕着声响,好多人在哭,好多人在叫……

墙里空间有限,舍悬烟只能站着。

他站了好久好久,好像站了一辈子,他无数次想推开这面墙,想同家人一起死了,但每当这时小枫的声音都会响起。

他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

我应该活着。

我家是被冤的。

我要报仇!

我要查清楚……

他熬了不知多久,再三确认不会有人来才推开了墙。

夜里的虫蛙还在叫唤,皎月高悬。

一脚跨出,踉跄跌倒。

再爬起来只余满身血污。

下了点雨,血没有彻底干涸,黏黏糊糊,苍蝇飞了满院。呛人的腥臭钻入鼻腔,熏得舍悬烟几欲呕吐。

他站了太久,身上说不出的酸软难受。

他找了张破布遮住脸,朝后门跑去,街上铁定到处是他的通缉,他不能呆在城里。

舍悬烟绕开街市,逃进深山。

这里无人居住,生门没有在此设阵防乱象,所以也没多少人敢来。

舍悬烟漫无目的的跑着,被蜿蜒曲折的树根绊了一下,栽倒下去。

腿上一阵剧痛,他不爬起来了,就这么趴在地上。

该去哪儿呢?

该怎么报仇呢?

他恼怒的拿头磕地,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

灌木唦唦作响,脚步声传来。舍悬烟一个机灵,迅速想起身但又摔回地上。

他惶恐的看着前方。

只见一人走了出来。

是季镜云。

季镜云胆大,旁人不敢去的无阵荒山他敢。这次是躲着家里碎嘴老奴偷溜出来打野味的,谁知一扭头便看到一个脏兮兮血淋淋的人。

他心头一惊,向前想要扶人。

舍悬烟见他走过来几乎目眦欲裂。

季镜云是将军,是当官的。

而当官的效忠朝廷,他的画像又洒了满城,这个当官的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会将他抓起来,然后送他去死。

不……

他要活……

要活!

在季镜云碰到舍悬烟的瞬间,手下之人忽然爆起,不顾腿上的伤一顿拳打脚踢。

季镜云一个练武的都险些制不住他,这人边打还边号,像是走投无路在拼命的小兽。

混乱间,舍悬烟袖中一样物什滑落,季镜云定睛一看,随后惊讶转头道:“舍公子?!”

那掉落的正是个两月前他给舍悬烟的木梳。

舍悬烟僵住不动了,眼泪无声落了下来,他绝望的看向季镜云。

季镜云被他的眼神刺到,忙将人扶正。

舍悬烟看着他,哑着嗓子道:“不要把我交给朝廷!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家有冤啊!……求你了,让我当牛做马都行!不要送我去死……”

季镜云几乎傻在那里,他知道舍家的事,但朝中盘根错节,太后离世,皇上重病,背后有只手在推着什么,舍家又似乎知道些东西。但他们下手太快,没等他有行动便将舍家除了个干净。

唯一能查出什么的只有失踪的舍悬烟,所以他也在暗中找人。

还记得两月前,舍家大公子何等脾性,清高有礼,脸皮还薄。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都天翻地覆,曾经的傲骨不见踪影,只有一个无亲无家,求生只为复仇的亡命徒。

季镜云轻拂舍悬烟的后背,温和安抚道:“我不送你去死,我帮你活着好不好?我会把你养好,我知道你家是冤枉的,乖,不要哭,家里人看着你呢,他们要伤心的。”

舍悬烟听着他的安抚,抽噎出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嚎啕大哭,他埋首于这个并不熟悉的人的怀中。

季镜云轻笑一声:“舍公子怎么又没梳头呢?好丟人的……”

“你……闭嘴!不要跟我说话……”

季镜云拍着他的背:“好,不说了,你哭累了就睡吧,明天就好啦。”

人睡着后,季镜云看了看他轻声叹道:“真是……美人命苦啊,愿你日后莫要在受这肝肠寸断之痛了。”

舍悬烟迷迷糊糊间听了个全,浅勾了一下嘴角。

——

清安十六年。

“哎哎哎!听说了吗!舍家翻案了!”

“哪个舍家?什么舍家。”

“就是当年被抄家的那个,说是……通敌了。”

“哦!想起来了,听说当年跑了一个,是舍家公子,以前名声很大,可惜没跑掉。”

“哎呀,跑掉了。他藏进了将军府,弄了个死囚替他,隐姓埋名五年,查出了一堆证据和人,最近翻案了!”

“嚯!厉害啊!”

“我当年就说嘛,舍家清正几代人,怎可能通敌嘛!”

……

马车穿过沸沸扬扬的街市,一路驶进将军府。

舍悬烟刚下车便看见迎面走来的人。

他冲那人微微一笑。

“舍大人终于杀完人了?”季镜云笑道。

舍悬烟回了句:“废话。”

季镜云轻笑一声:“是,我就爱说废话。”

二人相伴五年,成日如影随形。

季镜云对舍悬烟日生情愫,觉察自己的情感后万分惶恐,今日他终于鼓起勇气:“吟寒,你又没有喜欢的人?”

舍悬烟看了他一眼微勾唇角:“没有。”

季镜云心头一喜,又有些失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舍悬烟:“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不成亲。”

季镜云哦了一声。

二人又走一阵,舍悬烟耐心耗尽:“阿晓,我原以为自己要靠仇恨活着,但后来我忽然想……倘若有人对我说一句心悦,不论是嫁是娶我都是愿意的。”

季镜云猛的看向他。

舍悬烟笑着道:“我的鱼钩放下去了,不知将军……赏不赏脸啊?”

季镜云忽然大叫一声,一把抱起舍悬烟,在人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舍悬烟回抱着他,笑的温和。

他的活,不再只为了仇。

季镜云笑道:“你喜欢玉兰,我终有一天会给你种满山的玉兰!”

舍悬烟拍拍他的脑袋道:“好啊!你可记住了,我等着呢!”

——

清安十七年。

东雪飘落下来,融化在桌案上。

舍悬烟整理着手头的证据,他这一年间顺着线索查到了当今太后,当年她为揽权可谓是布了好大一盘棋。

舍悬烟心头又说不清的滋味,大仇将报,他既惶恐又激动。

门被敲响,舍悬烟迅速将东西压在书册下。

“进来。”

门被推开,少女端着一壶酒走来。

“大人,夜深了。将军让我给你端壶酒来暖暖身子。”

舍悬烟看看她:“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少女道:“我是刚买来的。”

“多大了?”

“十六。”

舍悬烟笑着冲她招招手:“来,给你个东西。”

少女走了过去。

舍悬烟翻出一根银簪,递给她。

“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她也是十六。特别喜欢这些小饰品,我见你生的好,也送你一支。”

那少女看看他,轻声道了句谢。

随即将酒倒好退了出去。

舍悬烟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酒液一路烧到胃里,将寒意驱散。

过了一会儿,这灼烧感丝毫不减,反而愈发强烈。

舍悬烟捂着肚子呕出了血。

他愣住,看向一旁的酒杯。

又过片刻,他倒在地上蜷缩起来。血不端涌出,似无止尽。

门再次被拉开,那少女哭着跑进来。

嘴里颤声念叨着:“对不起,我,我想活着,我还要养我娘和妹妹……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边说边颤着手在桌案上翻找。

舍悬烟一直直勾勾盯着她,眼前越来越黑,最后看见她翻出了那一沓纸,点燃烧尽。

他咽下一口血:”不……要……”

不要烧它。

不要……

我不想死!

季晓还等着同我成亲呢。

我还没看过他种的玉兰花……

……

泪珠挂在脸上,气息停了。

那少女跪在他尚未凉透的尸体前,将发簪放在了他手心。

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季镜云听到消息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他一路飞奔回府,在书房看见了早已冰凉的舍悬烟。

“……吟寒?”

他跪了下来,抱起人。

他抓起舍悬烟的手放在怀里,但怎么都捂不热。

哀嚎出声,季镜云死死搂住离开的人。

舍悬烟的魂魄飘在一旁想要安抚他,但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他该去轮回的,但……好像做不到了,很不巧的,他撞上了乱象。

过了好半晌,季镜云看向地上的灰烬,双目腥红。

“来人……来人!”

下人应声:“将军?”

“拿战甲来!召兵,逼宫!”

当今的朝廷,敢挡路的都死光了,只余下一群阴险小人,糟蹋的民不聊生。

他们忌惮他的兵权,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按他的想法早就已经反了,可吟寒拦着他,说是要先查清楚,给百姓一个交代,让朝廷的遮羞布荡然无存才能服众。

他听进去了,但是……只这一回,他不想听了。

季镜云带兵逼宫,代行朝政。搜刮数年,放出前朝罪孽,正式称帝,改年号为烟离。

烟离,硝烟离散,太平之时。

还是……那离去的人?

某年芳春,玉兰花开了满山。

年轻的皇帝独坐于树下,一杯一杯的饮着酒,喝的烂醉。

舍悬烟看了这满山花海,心头却泛起无限哀痛。

不是说日后不会再痛了吗?为何还是如此撕心裂肺呢?

“你别喝了!”他想一把打掉季镜云手中的酒杯,却透了过去,阻止不了。

这人从不喝酒的……

往后几年,舍悬烟一直跟着他,看着他。

看见他日渐消瘦,最终患病。

最后死于烟离五年。

那又是一年芳春,玉兰花也再开了。

季镜云已经无力起身,他看着窗外的玉兰喃喃道:“吟寒啊,当年……你我就是在芳春遇见的吧。”

他摸出怀里揣着的木梳,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舍悬烟坐在他身侧,应了一声,只是无人能听见。

季镜云缓缓合了眼,他熬了太久了,早就不想熬了,也早就撑不住了。

“我真的……很想和你共白首,想看看,我们美色传遍和阳城的舍公子,满头华发时……是何等样貌……但……”

话没说完,气已经咽了。

舍悬烟看见一缕魂魄缓缓坐起,他伸手抓去,但什么也没抓住。

他喊了一声:“阿晓?”

没人应他。

坐起的魂魄落了地,向外走去。

舍悬烟奔上前去,满含欣喜焦急的拦在了季镜云面前。

“阿晓!你看的见我吗?”

魂魄没有应答他,或者根本看不见他。

舍悬烟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殿,暖阳透过他洒在地上,最后消散于天地。

季镜云轮回去了……

舍悬烟愣住,随后发起抖。

“你不要我了……”

鬼没有眼泪,他哭不出来。

“我疼了好久……你看不见我……”

“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为什么!”

“你为何这么早就走了!不是要白头偕老吗?我一直在啊!你回来看看啊!别不要我啊!!!”

他嘶喊起来,但同往日一样,没人能理睬他。

都是因为自己,他的寿数才这么短的……

“对不起阿晓……是我害了你。”

未知的黑暗蔓延上来,舍悬烟只觉身上有种撕裂般的痛,但他不在乎了,任由自己被拖入黑暗。

……

“……吟寒?”

有人在叫他……

有人在哭……

哭的好大声啊,好吵。

舍悬烟睁开眼,身下是柔软的床塌。

喉头鼻腔都是血味,呛的想吐。

他看见了季镜云,是他在哭。身上罩着铠甲,满身的血。

可是……他不是走了吗?

“阿……咳咳咳……”舍悬烟喊出声。

季镜云猛的抬起头:“吟寒?你还活着!”

他哭哭笑笑,几乎像是疯了。

“你……你撑住!我去叫大夫!”

刚要动作,舍悬烟抓住了他:“不要,别走……”

这副模样刺的季晓心间一痛,他顿住:“好,好。我不走,瞧我这脑子……去……来人!去请大夫!”

舍悬烟躺在他怀里,勾唇笑着落了泪。

“阿晓……我梦见你走了,不要我了。”

瞎写的瞎写的,不要按真正古代文化看啊!百分百不对,咱看个乐子就行了!知道写的不好,不喜欢请离开(跪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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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惜往年爱恨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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