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完宋常吉的电话后,乔馥夏对再回去看片场僵硬的剧情也没有什么兴趣了,随着众人领了粉丝探班带来的奶茶,坐在角落安静地嘬着。只是没过一会儿,刘舒羽就顶着大家的目光,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你昨晚在这里干什么呢?”刘舒羽离开了紧张的环境,想了一晚上好奇心倒是被勾了上来。
乔馥夏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和你一样,我也只是好奇。”
刘舒羽被他琥珀色的瞳孔看的脑子一片空白“……那你觉得什么东西呢?是鬼,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乔馥夏低头说“我觉得,可能是被人类情绪吸引而来的生物。”
“这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呢……”
“你要试一试吗?感受情绪。”他问“就当是我表达对你粉丝带来的饮品的感谢,今天很冷,它热的刚刚好。”
她看入乔馥夏的眼底。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啊,好吧。”
乔馥夏伸出两根指头,指着她,缓缓在空中画着不太规则的圆,像在牵引着什么。“着急、猜疑、恶心、厌恶…还有一点委屈和思念。”
刘舒羽有些诧异和失落“我表现的那么差劲嘛,你明明看起来是个很生涩的新手,为什么能感觉出来诶。”
乔馥夏没有回答她“过于强烈的情绪,像开了的罐头,会吸引来喜欢它的生物。你的情绪也快溢出来了。介意我碰你一下吗?”
她摇摇头,“我们本来在剧里算支线,就算被人拍去了也没关系。”
“全身绷紧,憋气。”乔馥夏用手指点了一下刘舒羽露出的脖子上。看似很轻的动作,却将她险些推下椅子。
刘舒羽感觉有什么风暴席卷了她的世界,一瞬间将她的情绪刮的干干净净。风停下后,恢复了安静和平和。这个女主角呆坐在那里半天都没在说一句话。
乔馥夏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这只是暂时的,再几天那些情绪就回来了。”
“我感觉你应该去当心理医生。”她哑着嗓子说。“我可能死前都不会这么安详。”
“治标不治本”乔馥夏摇摇头。
刘舒羽“那真的有吃情绪的生物吗?”
乔馥夏“如果你害怕的话,这几天晚上就不要在剧场了,他的气息快掩盖不住了,要对目标下手了。”
刘舒羽在走之前,声音干涩地问“会不会闹出失踪案、人命啊?”
“不会的,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乔馥夏站在阳光下,整个人看起来明晃晃的充满力量,她看着乔馥夏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担忧放下了大半。
清河和三源在导演办公室喝茶,他们强硬的要求导演今晚必须清场“如果明天没有我们的指令,也不要复工了。”
“人命和停工一天,孰重孰轻你弄得明白吧。”
导演犹豫,“我真的没办法再拖了。停下来的每一个小时损失都很大……而且只是失踪吧?”
清河翻了白眼,叹了口气,问“你的手表是假的,你的债主还不知道吧。”
郑开棋导演“一天,最多一天。”
四点多,天快黑的时候,郑导演说“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我看大家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我们今晚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吧,今晚不要留人。明天早上七点开拍第56幕。”
等到晚上九点乔馥夏再次从宿舍到片场时,还有不少后勤人员在。
“我先回去了”道具组组长王钦说。“你也早点走吧,剩一点明早也来得及。”
“好,组长等我,一块走。”“马上走马上走。”“眺眺,走吧,导演都说今天早点回去。”
林眺还正蹲在地上,铺着地毯,嘴里嘟囔着:“剩这么多,明天七点开始拍,哪里做的完,就欺负我一个人。”
林眺站起来,抱着一箱道具从二楼下来,往仓库走,胶底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奇妙的吱吱声在空荡的片场里回响。他已经连轴转了十七个小时,手指蜷起来还能感觉到道具箱边缘硌出的印子,连呼吸都带着麻木的疲惫。
“为什么要跟着亲戚干,他们都看不起我……”他小声嘀咕,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天天加班,一辈子工资没领导一个手表多,这破班谁爱加谁加……做酸菜的还能往里面吐痰,我们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走到一楼时,他脚下的地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那不再是一条条木板,开始慢慢变成一片片柔软、富有弹性的细小鳞片。
林眺抱着箱子,看不见脚底。“我是不是踩到什么布了,还是鞋子粘上口香糖了”
他用力蹭了蹭,没有发出一点摩擦的声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黏腻的“咯吱”声。
他又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把道具放在下来,他的手触碰到地上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柔软的布一样的触感。
他借着还亮着的大灯看向地面,地面依旧是有些划痕的木板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是太累出现幻觉了?”他揉了揉眼睛,刚想抬脚继续走,那“咯吱”声又响了,这次更清晰,还带着湿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什么东西,他抬脚在地上蹭了蹭。就在这时,他脚边的地板突然向上鼓了鼓,一道细缝从鼓包中心裂开,缝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湿润的、泛着水光的内壁。
他的呼吸瞬间停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缝,脑子里一片空白。那道缝还在扩大,露出里面更大的、布满牙齿的口腔。一股腥味飘过来,令人作呕。但随之而来的,居然是一种荒诞的解脱感。
“原来……是真的有怪物。”他喃喃自语,这些天被压力和绝望压得喘不过气的心脏,在这一刻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那片不断扩大的黑暗,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安息的捷径。
死在这里,总比赶场加班猝死要好。起码这是不可抗力的。
那张嘴的腔体内传来低沉的、像是吸气的“呼呼”声,一股强大的拉力从地面传来。林眺没挣扎两下,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下去,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秒,紧接着,他就坠入了一片黏稠的黑暗。“好黑……好可怕……怎么会这么痛
为什么被怪物吃了,没有一下子就死掉?”四周是黏腻的、不断蠕动的“墙壁”,一股无法抗拒的窒息感和被消化的剧痛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开始后悔了,他不想死了,他想回家!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痛苦和黑暗彻底吞噬时,他感觉到那股拖拽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下方猛地将他向上顶起。
“噗——”
一声沉闷的巨响,林眺被呕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沾满了腥臭的黏液。他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
他抬起头,一个人影正蹲站他身边。那人身形挺拔,一只手深入怪物的口腔,像鱼钩一样扣住怪物。身上的肌肉在针织衫下隐隐绷紧,像一头刚刚结束狩猎的兽。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一动不动的他,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没过几秒,却越过他,看向了深处。对还在犹豫不前的清河和三源说“你们还不来吗?它都要跑了。”
正是乔馥夏。
他揪住挣扎不已的怪物缓缓起身。灯光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惨白,衬得他眼下的乌青愈发浓重。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奇异的温和又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伸出手,用另一只带着薄茧指腹,轻轻碰了碰小林的脸颊,
“怎么了?地下有什么?你在怕什么?”
林眺死死抓着乔馥夏的手掌,指甲嵌入他的皮肉。“我,我被……”他的目光往后看,那片地板又恢复了原样,他感到恍惚,随后晕厥过去。
“你是乔馥夏?”三源问。“你要‘地嘴’干什么。”
乔馥夏“我不要他,但我再不抓住它,这位小兄弟就不好说会不会活下来了。你们动手吧,我看看你们怎么处理它。”
三源“好。”他用红线围做一个圈,清河在相对应的点位上贴好符纸。
乔馥夏点点头,有点东西。但不是很对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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