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亲,用“撞”来说更为贴切。
许同璋的嘴唇撞在了同性的身上,不过还好对方是个直男。
但许同璋不是……
反应过来后,许同璋猛地向后退,迅速和闻栩分开,惊恐未定,连半分片段闪回都没有。
闻栩靠在门上,莫名清了清嗓子,打破短暂的死寂,“你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饿了。”许同璋举起手中的酸奶,瓶身凹陷下去一个大坑,“你不是也没睡。”
“我看网课。”闻栩不想说自己因为认床而难以入睡,于是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
房间的灯很亮,十分贴心。先前黑暗中许同璋所没能看到的事物,如今撑满他的视线。
他听见这话,下意识抬头,却撞进闻栩眼中。
对方的脸无比僵硬,靠在门上没有动作,耳廓像被血染过,红得吓人,顺带着蔓延到脸和脖子。
视线下移,最终的落点还是脖颈。
喉结那处是粉的,中间部位出现了近似于牙印的下凹,许同璋张大嘴巴,“是我的门牙吗?”
“不然呢,也可能是我自己啃的吧。”闻栩摸了下喉结,“都让你不要乱摸。”
许同璋抿了抿唇,接受这个说法,“我也不是故意的。”
闻栩嘴角微动,盯着许同璋看了好一会。
“你自己要吓我,我看不见,控制不了。”许同璋不知道闻栩反应怎么比自己还夸张,当下就不太乐意。
如果闻栩大半夜睡着了,或者及时开灯,再或者把门合上,这事也就不会发生。
闻栩失去的是喉结的贞洁,可许同璋失去的可是嘴唇的初吻啊。
它自出生以来,在许同璋明确自己喜欢同性后,第一次触碰到同性的身体。
从哪方面来说,许同璋都不占好处,他还没说什么呢。
“而且,摸着你也没腹肌啊,藏着掖着的。”许同璋嘀嘀咕咕。
“你……”闻栩听得清楚,按着门框,恨不得让许同璋现在再摸一次,“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绷紧肌肉,刚才顾不上这些。”
“知道了知道了。”再聊下去尴尬的程度估计更深,为了避免面面相觑的情况发生,许同璋选择转身离开,“下次有机会再说,我睡了,再见。”
眼前是黑的,闻栩房间透出的光聊胜于无,许同璋僵硬地往主卧摸去,心有余悸。
死机的大脑或许治疗了他的夜盲症,他竟然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主卧门的轮廓,他不由加快步伐。
等靠近主卧房门时,许同璋才看清照亮前路的是身后的一束追光。
背后投来的那束光跟着许同璋前进而前进,等许同璋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开了灯后,那道光才消失不见。
已经到了期末周,课程均已结束,只剩下最后三场考试。明天正好不用早起,许同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尴尬就从脚底升至发顶。
他直接坐起来,打开很久不曾登录的名为freedom-killer的微博,将深夜的心事发了出去。
这个号是他以前看比赛时注册的,平时主要用来发发主队的赛后感想以及偶尔的日记。
但随着FK战队逐渐在赛场上沉寂,这个号也不再活跃。而生活平静无波,日记也没有继续记录的必要。
原以为这个时间段,没人会看到。可他还是低估了粉丝中游戏爱好者的作息。
[6.12 晴晴晴:我的嘴巴不干净了,他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是居心叵测啊……]
1L:他?
2L:稀奇啊,以前不是发FK队长就是发FK,一年不见,改行成情感博主了吗
3L:细说细说
59L:等等,亲了还是做了?
Freedom-killer:亲了
60L:有多深入
Freedom-killer:我亲到对方的喉结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故意摔倒,故意不开灯,故意扑在他身上的,我的名声怎么办?
62L:???
Freedom-killer:我主要是害怕对方误会,毕竟我是弯的,万一他以为我喜欢他呢?
65L:直男不喜欢男的,而不喜欢男的就不介意同性接触,不介意同性接触,说明弯了,所以,直男=弯了,博主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不用担心。
之后的几百楼都是诸如此类的发言,许同璋想说点什么辩解,但碍于说什么都不占理,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建设性意见。
1281L:如果实在担心,我觉得你可以试探一下,直男确实没那么介意肢体接触。
Freedom-killer:算了,我再看看
那晚像一场报错的游戏,许同璋很难忘记闻栩的表情和语气,即使是在陪着小鱼做调查时,都在走神,直到耳边安静了很久他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以前期末周也没见你这样啊。”易于手上捏着印有二维码的传单,等又一位路人扫码完成调查报告后,才问。
“我想失忆,很想很想。”许同璋皱着眉,往阴凉处走。
记忆力好确实也有麻烦之处,比如说,事情都过去一周了,许同璋还记得当晚的触感,而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他就浑身发热。
不是害羞,没有心动,只是纯粹的尴尬和后悔。
为什么是两个人的事情,到头来影响最大的是自己,他睡得不好,经历从未有过的尴尬。而闻栩丝毫没受影响,压根见不到人影。
他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不甘心。许同璋停步转头盯着易于,“你们直男如果不小心和男生亲密接触了,会有什么反应?”
对方鱼头一震,“我们直男一般不和男生亲密接触。”
“如果!不小心呢?”
“怎么个不小心法?”
“就,没看见撞上去那种。”
“尴尬一会就好了啊,不会在意的。或者还回来?你占我便宜,我再占回去,应该可以吧。”
“这样吗?”许同璋觉得肯定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这会脸又开始热起来。
正是下午三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日头高照,市中心的人明显减少,小鱼索性收起二维码,靠在路口的公交站牌下。
易于一家都很有经商头脑,虽然处在单亲家庭,老爸被人栽赃而坐牢,但好在资产很够。手上经营一家KTV的同时,易于还想开家酒吧。
不过这方面的人脉过少,他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只能做个调查报告,来确定酒吧的地理位置和营业内容。不过很显然,路人没时间做慈善,可供参考的数据很少。
许同璋又听见易于叹气,于是他将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按在脑袋深处,开始温声安慰,“别着急啊,要不然先将学校内以及KTV收集的数据整合下呢?或许可以不在市中心,两个学校旁的位置也不错。”
“我爸快出来了,”易于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想把这个当礼物送给他。以前他最爱金项链做礼物,三年后,怎么也得是个市中心的地段的酒吧才合适吧。”
和易于认识不过三四年时间,许同璋知道易于的妈妈因病去世,而易于从小就和爸爸相依为命。
易叔叔虽然很不着调,行为举止中都带着痞气,但对易于很好,非常好,视他如命的那般好,易于也一样。
如果易于想要的,那许同璋必然是要全力帮助的。
许同璋知道现在什么话都不起什么作用,他站起身,“当然不能让你失望,去那边看看吧,肯定能找到的。”
话刚说完,十字路口,绿灯亮起。砰一声响,两辆车的碎片在路中央炸开,飞到斑马线边。
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响个不停。
医院的味道已经完全融在闻栩身上,这几天他来得很勤,尽管上回林医生让闻栩不用来,嘴里还说着,“你学你的,这些事用得着你管吗?”
要是忙了,闻栩只能将做好的骨头汤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下楼离开。不过,一般林医生不忙的时候,闻栩还能和她说几句话,干巴巴地说让她记得多休息,就像今天。
“你别太累了,腰部损伤不可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闻栩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医生从一开始不喝汤,到现在的按时按点将汤喝完。
“儿科琐事多,我知道了。你这话说给你爸听,他肯定会说事业是他的第一动力,其余都不重要。”林医生把保温盒盖严实后看了眼闻栩,“你怎么总是摸脖子?扁桃体发炎了吗,我看看。”
“不是。”闻栩不太自然地放下手,“被小狗舔了一下,我洁癖总觉得不对劲。”
“哦对了,”林医生想到什么,“小木鱼在我那,我平时也照顾不好他。这段时间太忙了就把他放在宠物店寄养着,你放假了不如带去你那养着呢?”
闻栩点头,起身拿过保温盒,“那我走了,稍后把店名发给我吧。”
“好,你明天别再来了,天真热。你爸自己不来,需要你的时候就开始使唤你,自私自利的资本家嘴脸。”林医生一如既往地不想麻烦别人,连带着家里两位都不在她依赖的范围之内。
闻栩深深看了眼她,勉强抬起嘴角,“知道了。”
“让一让,都让一让。”
到达一楼时,救护车正好载着伤员进医院,每个担架上躺着一名伤员,总共四架。
闻栩靠边走,目光却被担架上的人吸引。
“听说是车祸,十字路口,两车直接撞在一起,斑马线上过去的人也跟着受了伤,流了挺多血的。”有人这么谈论,“有两位还是大学生吧,那么年轻,结果就过个马路,飞来横祸哎。”
正好有一个担架车从医院门口被推进来,往急诊室那边去。
医生护士围在旁边,还有相关家属一路跟着,闻栩只能透过缝隙看到部分。
垂下的手臂很白很细,一下就让闻栩想到某个人。
喉结上的嘴唇触感在消毒湿巾的擦拭下早已经消失,闻栩又摸了下那处。
担架车上那位伤员侧脸上沾上不少血,看不清具体长相,但依稀能看出优越的鼻梁。乌黑的额发和鬓发遮住额头和耳朵,和熟悉的某个人越来越吻合。
闻栩刚要抬脚往前,跟着他们一起,就被叫住。
“你怎么在这?”
清脆的声音浇灭了闻栩心里的无端联想。
身旁就是电梯口,下行的电梯到达,里面的人鱼贯而出,这声音也随之传到闻栩耳边。
许同璋的脸上、衣服上都还粘着血,闻栩眼睛睁大,“你受伤了?”
许同璋哦了声,“我见义勇为,帮他们叫了救护车,顺便报了警。”当然隐去了帮不幸被误伤的易于办理住院手续的事情。
易于走在许同璋后面,车碎片飞来时,恰好从许同璋身后略过,大块的倒是没有击中易于,不过有些细小的,依旧威力很大,割在易于腿上。
许同璋为了让易于好好修养,强迫他住了院。
这些就没必要跟闻栩说,毕竟现在的易于还是闻栩眼中那位“被同性恋”的可怜孩子。
见义勇为到要从住院部的电梯下来,也就许同璋能毫不心虚地说出这种话。闻栩又看了眼许同璋身上的血,“那你现在要回去吗?”
“……”许同璋眼神飘忽,最终还是点头,“我回去。”
至于易于,病房里还有陪护在,短时间应该可以,大不了发个信息请罪,再到晚上偷溜出来。
“你真的要回去吗?”闻栩又问了遍。
许同璋这下毫无迟疑,跟着闻栩走出医院大门,“对啊。”
医院大门可以算得上另一种程度的热闹,短短十几分钟,又有新的救护车停下。
救护车的声音紧急又神圣,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进了医院,匆匆一瞥,又是一个生命在死亡线上游走。
车外壳的碎片朝许同璋飞来的那一瞬间,他脑内全然放空,什么都没想,又或许想到父母和姐姐,小时候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走马灯般一帧帧放映。
心底的迷雾全部消失不见,一颗心**着在跳动,似乎没什么好担忧的。
想做什么就做。
想到这之前一系列的荒唐与戏剧,许同璋笑了声,朝闻栩勾了勾手。
闻栩不解挑眉,走近就听到许同璋说:
“有件事困扰我挺久,我担心受怕的,生怕你会误会,刚好你现在在这,不如帮我解决一下?”
医院门口旁边的花坛处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栩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而许同璋慢悠悠地指着自己的喉结,“要不然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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