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徐行辗转难眠,手指颤抖地按下了电脑开机键。
搜索框里,他删删改改,打出了几个自己都觉得荒诞又羞耻的关键词,最终,他在自己刚注册不久的一个匿名论坛里笨拙地敲下了一个标题:
[求助:被人下l药后不小心睡了救我的同学,他要求我负责怎么办?]
内容:[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是直男,他也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这种情况,可以跑吗]
帖子发出去了,徐行像等待审判一样,盯着屏幕,心脏怦怦直跳。
刷新。
再刷新。
回复密集地跳出来,一下子涌入了几十条评论。
热评第一:[不!可!以!!!!!!]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不可以。
[楼主想得美!不可以!]
[睡了人家就想跑?渣男行为!不可以!]
[楼主不可以!你真的是直男吗?他喜欢的人真的不是你吗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男上加男!但真的不可以跑!]
……
徐行看着满屏的“不可以”,心头一沉,更绝望了。
他真的是直男啊啊啊!
关曜京也真的有喜欢的人并且肯定不是他。
其实他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减轻自己逃脱责任的罪恶感。
譬如说,两个男的不小心睡了,有什么需要负责的?
关曜京既不可能怀上,又不会被社会审判贞洁,只要两个人不说出去,那别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怎料大家都是来添乱的,没有一个认真给他出主意。
如果是女生,毋庸置疑他肯定会负责的,但关曜京也是男人啊,这要他怎么负责?
徐行手指发凉,继续往下翻。
底下的评论开始朝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方向狂奔:
[姐妹听我一句劝,这种救了你还能把你睡了的,就嫁了吧!]
[楼主你确定你是1还是0?看你这描述,对方是1没跑了,小心被抓回来酱酱酿酿哦~(狗头)]
[报警抓那个下药的,至于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古来有之,性别不要卡那么死嘛!]
[负责具体是指什么?结婚?恋爱?还是当长期P友?楼主你问清楚啊!这很重要!]
[只有我好奇技术细节吗?先分享一下姿势,帮你判断谁是受害人]
……
徐行:“……”
他需要的不是这些。
他需要一个可以执行的解决方案。
比如:如何在不负责的前提下,让关曜京不再纠缠?或者,两个男人之间这种意外,法律上到底有没有负责这一说?
可眼下满屏的不可以和调侃,让他觉得更加孤立无援,自己的困境成了一个供人取乐的笑话。
回复越来越多,徐行也有点后怕了。
万一,万一被现实中认识的人看到呢?
尤其关曜京……
虽然匿名,但他害怕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徐行咬了咬牙,手指颤抖着移动鼠标,点击删除。
确认帖子消失了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压根没想到因为他的描述太戏剧化,已经被无数网友转载了。
京郊,一处废弃仓库的深处。
惨白的白炽灯管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照亮中央一小块区域。
蒋一诚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衣服沾满了污渍和挣扎时的擦痕,头发凌乱,眼镜早已不知去向。
关曜京就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光源,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雪白的手帕擦拭着修长的手指,似乎刚刚触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声音压得很低:“关少,这个人,”他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痛苦扭动的蒋一诚,“您想怎么处理?”
关曜京擦拭手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抬眼去看地上的人。
“他不是很喜欢下.药玩么?”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了蒋一诚身上。
“给他弄点儿,”关曜京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再找几个精力充沛的壮汉,关一起,锁好门。陪他玩尽兴。”
“明白。”那人立刻应声,“您放心,绝对给他安排最顶配的货色,保证让他、终身难忘。”
他挥了挥手,阴影里立刻又走出两个同样壮硕男人,将蒋一诚架了起来,把手里的药强硬地喂到了他嘴里。
“唔……放、放开我!你、你们敢!!”
那药果然烈,见效都这么快。
蒋一诚的意识在药力与极致的恐惧中挣扎,发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嘶吼,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我错了,饶了我,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招惹徐行了,救救我!”
他语无伦次,狼狈到了极点。
一脸恐惧,眼神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着。
关曜京只是冷漠地看着,看着他被强行拖向角落的房间。
蒋一诚徒劳的挣扎和崩溃的求饶声传来。
厚重的铁门被拉开,里面是更加浓重的黑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用途不明的设施轮廓。
蒋一诚被粗暴地推了进去,紧接着,另外几个早已等候在阴影中、身形魁梧健硕的男人,也鱼贯而入。
“不——!!!”
蒋一诚一声惨叫,被关门声切断。
地下室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铁门内隐约传来的、模糊不清的撞l击声、闷.哼声和属于蒋一诚的变调哭嚎。
关曜京站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地离开。
回到公寓。
随手拿起平板,习惯性地扫视着几个特定目标的网络动向。
忽然,一个帖子标题跳入眼帘:[求助:被人下|药后不小心睡了救我的同学,他要求我负责怎么办?]
关曜京的目光在标题顿了一秒,随即点开。
当看到那句灵魂发问“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是直男,他也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这种情况,可以跑吗?”时,没忍住愉悦地勾了勾唇。
修长手指划过屏幕,饶有兴致地浏览着底下那些“不可以!”的整齐队形和各种插科打诨的评论。
他能想象出徐行坐在电脑前,看着这些回复时,那张脸上是如何的羞愤又绝望。
真是……
太有趣了。
他太了解徐行了。
这个人聪明、骄傲、有着近乎刻板的道德准则和原则性。
像一块未经雕琢却棱角分明的璞玉,坚硬、清冷,却也脆弱得不堪一击,尤其是在面对他内心那套牢不可破的责任枷锁时。
硬手段?
威逼?
利诱?
甚至像蒋一诚那种下作的下药绑架?
这些对徐行统统没用。
只会激起他玉石俱焚的反抗,宁折不弯。
他关曜京要的,可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想要的,是徐行这个人。
他要他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一开始并不心甘情愿。
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徐行自己那该死的、深入骨髓的责任感。
关曜京端起杯,浅啜了一口酒。
一个见死不救都会良心难安的男人,欠下这样的风流债,比任何胁迫都更沉重,更能让他寝食难安,甚至自我折磨。
毕竟自己救了他,还被他睡了。
在徐行那套非黑即白的道德逻辑里,这简直是叠加了双份的债务。
尤其当关曜京刻意在他面前流露出因庄乾而黯然神伤的假象后,这份债务更是染上了罪恶色彩,足以压垮徐行。
所以……
关曜京放下酒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渺小的城市灯火。
他不需要用暴力折断徐行的翅膀。
他只需要用责任和愧疚,一环扣一环,锁住徐行。
辗转难眠一整夜,徐行最后还是选择了当逃犯。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关曜京。
天边刚泛起一丝灰白,晨风灌进肺里,还在发着低烧的徐行感觉脑袋更沉了些,打了个寒颤。
原本想留在京市赚钱的,现在计划也被彻底打乱。
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徐行颤着手指用手机软件抢购机票。
临时购票,又是春运前夕,价格高得让他肉疼,咬着牙,才抢到一张最早飞往云城的票。
第一次坐飞机,竟是这样狼狈的逃亡。
机场的庞大和喧嚣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电子屏上跳动的航班信息、复杂的安检流程、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人群……
徐行凭着手机导航和一路磕磕绊绊的问询,终于在登机广播的最后催促声中,气喘吁吁地冲到登机口。
上了飞机,先就着矿泉水,吞了一颗退烧药,又裹着厚重大衣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总算感觉好了很多。
落地云城后,发现收到一堆电话轰炸。
徐行深吸一口气回拨过去。
“喂?王阿姨吗?我是徐行,实在对不起……”
他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女人尖利而愤怒的斥责:
“徐行?!你怎么回事?!说好了今天下午开始试讲的!我们都推了其他家教在等你!你人呢?电话也打不通!……你们这些大学生有没有点诚信?知不知道我孩子时间多宝贵……”
连珠炮似的责骂传出,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徐行只能握着手机承受着,哑着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家里、家里突然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实在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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