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在身侧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疯子!
他一定是疯了!
这种毫无底线、自毁名誉的威胁,怎么可能真做出来?
这一定是吓唬他的!对,一定是!
“你……你敢!”
徐行强撑着反驳,嗓音却有点抖。
对,他不敢。
且不说A市离这里多远,关曜京又不知道他家里的位置,不可能找上门的。
“我有什么不敢的?”关曜京冷笑一声,说完直接挂断了。
徐行心神不宁地回到家中,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他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整理书架,可关曜京那些话时不时地脑中回响,令他忧心忡忡。
没想到,两天后关曜京真的找上了门。
徐行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关曜京单手插在口袋里。
见徐行面色如常,嗓音也恢复了很多,应该是没在发烧了,心底的气才勉强消了些。
他无视徐行的质问,目光越过他,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屋内,视线转回徐行那张脸上,语气轻描淡写:
“我还知道,你妹妹徐秋,就读于镇上中学,初三(五)班,班主任叫宋红明……”
“你妈妈半年前在市一院做的心脏病手术,主刀医生是张晨远主任,术后恢复情况……唔,似乎对某种药物有点过敏反应?”
每说一句,徐行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徐行,”关曜京向前一步,微微俯身,“现在明白了?只要我想,你和你珍视的一切,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徐行耳廓,声音低沉,似乎能够掌控一切。
徐行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做什么?”
关曜京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的表情,甚至还轻轻侧头,目光越过徐行肩膀,看向他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和善、却让徐行遍体生寒的笑意:“我想做什么?”
“不是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了吗?当然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徐行瞳孔骤缩,“上门来拜访一下阿姨,看看你啊。”
徐行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妈妈提着刚从集市买回来的东西,推门而入。
看到家里多了一个气质矜贵、长相极为出色的陌生年轻人,她愣了一下,“小行,这位是……?”
关曜京的存在,与这里格格不入。
徐行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介绍?
妈妈思想很传统,要是知道他不小心跟一个男人上了床,肯定会被气昏,而且她心脏本来就不好,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
关曜京却从容向前一步,“阿姨好,打扰了。我是关曜京,徐行的大学同学。之前跟他约好了今天来云城玩的。”
他微微欠身,姿态优雅得体。
“关曜京……”徐母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哎呀!你就是小关么?”
关曜京开心地笑了,“嗯,阿姨还记得我。”
她放下袋子,热情地迎上来,“之前在电话里聊过呢!你这孩子的声音好听,听着就熟!哎呀,真是个好孩子……”
想起之前关曜京抢过他电话跟妈妈聊天的行为,徐行的心又沉了几分。
“阿姨过奖了。”关曜京笑得越发真诚无害。
“快坐快坐!别站着!”
徐母招呼关曜京坐下,又嗔怪地瞪了眼杵在原地的儿子,“你这孩子,同学来了也不招呼!还愣着干嘛?给小关倒水啊!”
她转头又对关曜京絮叨,“小关啊,前阵子徐行受伤那段时间,多亏了你啊!真是太谢谢你了……”
徐母的语气里满是真挚感激,完全把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当成了儿子的至交好友和恩人。
徐行听着母亲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母亲的吩咐下,倒了杯水递给关曜京,偏偏那人接过杯子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手背,激得徐行手一颤,差点把水打翻。
关曜京笑着瞥他一眼。
徐母手脚麻利地张罗了一桌家常菜,番茄炒蛋,红烧排骨,清炒时蔬,虽不名贵,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饭桌上,热情地给关曜京夹菜,话题几乎都围绕着感谢他对徐行的照顾,以及询问徐行在学校的情况。
徐行全程低着头,几乎不敢看关曜京一眼。
一顿饭结束。
徐母看了看挂钟,又看看外面阴沉的天色,关切地对关曜京说:“小关啊,这天都黑透了,外面还刮这么大的风,又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别走了,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妈!”一直沉默的徐行倏地抬起头,嗓音都变了调,“不行!我们家……我们家没地方!”
“怎么没地方?!”徐母立刻板起脸斥责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小关帮了你那么多!你房间不是挺宽的吗?你打个地铺,让小关睡你的床,挤一晚上怎么了?总比大晚上回去吹冷风强!”
“可是……”
“就这么定了。”徐母不由分说地拍板,转身就去储物柜里翻找,“我记得还有床厚毛毯,冬天夜里冷,得多盖点……”
她絮叨着,抱出一床厚实的新毛毯,径直走进了徐行的小房间,开始利落地给铺床单、套被套、加毯子。
徐行僵立在客厅中央,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听着她铺床时发出的窸窣声,再对上关曜京投来的、那一丝玩味和“你看,阿姨多热情”暗示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发冷。
卧室门关上。
隔绝了客厅里电视机隐约的声音和母亲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动静,空气凝滞,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徐行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死死盯着那个反客为主、堂而皇之坐在他床沿的男人。
母亲刚铺好的崭新被褥,此刻被关曜京随意地压着。
关曜京一脸闲适,仿佛在自己家,抬眼,对上徐行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明知故问:“这么不欢迎我?”
“你大老远地跑来我家,”徐行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关曜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放在脚边的背包。
拉链滑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从里面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张打印好的照片,还有一张……拍立得相纸。
徐行的目光触及照片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那天晚上混乱中,他主动攀附上关曜京脖颈强吻他的抓拍!
角度刁钻,光线暧昧,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产生最不堪的联想。
而那张拍立得……虽然只是侧影,但分明是他赤着上半身、意识迷离躺在床上的样子。
徐行的脸一下白了,一阵灭顶的羞耻。
“我说了不低于两遍了。”
关曜京的声音平静,指尖夹着那两张照片,在徐行眼前晃了晃,“我的要求很简单。不答应我,我就拿着这些,现在就出去跟阿姨好好聊聊。”
“坦白我们那晚发生的一切细节,告诉她,她的好儿子睡了我,却翻脸不认账,不想对我负责。”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关曜京的脸上。
徐行气得浑身发抖,“关曜京!你要不要脸?!”
关曜京被打得微微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他却毫不在意地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嘴角,甚至低低地笑了。
他缓缓转回头,目光牢牢锁住徐行,一字一句:“我只要你对我负责。”
徐行被他逼得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门板上。
他活在世俗的框架里太久,习惯了阳光下的规则和体面。
他没办法想象母亲看到那些照片时崩溃的眼神,更承受不了邻里间可能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目光。
那会彻底毁了他一家人。
“想想看,”关曜京的嗓音忽然放柔,“只要你点头,答应跟我在一起,这些照片……”
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立刻就会消失。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对阿姨说。或许……”
他故意顿了顿,抛出诱饵,“过段时间,你觉得腻了,或者我腻了,我们和平分手,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嗯?”
腻了?
和平分手?
分手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行混乱的大脑抓住了一线生机。
他当然知道关曜京有多顽劣。
或许这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恶劣游戏?或许他只是想看看自己被迫臣服的样子?
一旦得手,一旦新鲜感过去,以关曜京的性子,很快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把自己像垃圾一样丢掉?
如果是这样短暂而虚假的在一起,换取一个和平分手的未来……
似乎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屈辱感勒得他几乎窒息。
但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半晌后。
徐行艰难开口,“可以。”
关曜京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满意的笑,低头似乎是想要吻他,却被徐行抬手拦住。
“但我有条件。”
“什么?”
徐行死死盯着关曜京,“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对保密。”
关曜京沉默了一瞬,但机会就在眼前,他也没有不应的道理,至于徐行纠结的这一点,以后熟悉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好。”
徐行眼眸重归平静。
权宜之计罢了。
既然是恋爱,那总有分手的一天。
关曜京迟早会厌烦他。
而他也会为了这一天早点到来,对他更冷,更疏离,更无理取闹,把这段虚假的关系搞得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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