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敲了敲房门，这次给他开门的是V10。
随着门打开，阴影逐渐覆盖在林素头上。
V10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杵在门中间，林素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V10看了眼呆坐在客厅里的男人，才向林素问道。
林素往里面探了探头，“你们在里面干嘛啊，还关着门，不要做不好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V10和六般：“……”
六般：“还是把门打开吧，你觉得呢韩哥……”
林素如愿地进了房间。
两个男人都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线索，林素则靠在床尾，看着他们忙。
六般还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我们在找能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份的东西，你懂吧。”
林素：“好的。”
林素也是第一次进来这个房间，简单扫视一圈。
家具简单，就那必要的几样，外表还蒙了一层灰。空气沉闷，透着股无人居住的冷清，
林素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那张床上。
“你们刚才躺在上面了吗？”
“什么？”六般看向林素手指的方向，是凌乱的床单，“没有啊。”
他走过去，顺手把掉在地上的薄被捡起来。
正要放回床上的时候，被V10制止了。
六般：“怎么了？”
V10走过来，“床单的褶皱不对。”
“首先这是双人床，先不说为什么客房要放双人床——”V10说着，顿了顿，看了林素一眼。
林素：“……”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 ，或许游戏设定就这样。
“如果是外面那个男人睡在上面，床单不会这么乱，床单的褶皱大概只会堆在一小个范围内。”
V10抬手，比了一下长度，“大概就这么宽，正好和他的宽度差不多。”
“这整张床都很乱，被子只有一点还在床上，一部分掉在床尾地上。再看上面的褶皱，难道不像是两个人睡出来的吗？”
随着V10说完，左上角的任务栏变了。
【经验】收集屋内各处线索（2/6）
明明进度动了，还是林素提醒的他们，为什么V10说的话听起来这么奇怪，就好像在指控林素似的。
这张床的异常真的跟他无关啊。
林素的心情不是很美妙，无意识地就挂脸了。
六般却突然在床边蹲了下来，歪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V10不再盯着林素了，他走过去，也单膝蹲了下来，“发现什么了？”
六般：“我就是觉得，这张床的厚度不太一样。”
“你看这床是硬的，没有床垫，床单下面就是木头了吧。可是这张床的高度都到我膝盖了，床底还是封起来的。”
说着，六般敲了敲床板，“你听，里面是空心的，这么穷的村子一般都是四个脚的床，所以在空间利用和资源利用这两点上显得很不合理啊。”
林素觉得他的提议更不合理，万一制作组是在网上下载的模型呢，哪能想到这么多东西。
V10抬了抬下巴，“床单掀开看看。”
床单拉开，露出了下面的床板。
床板是十几块条形木头拼在一起的，没有用钉子封死，木板之间还留有一点缝隙。
“我说对了吧”，六般抠着缝隙，往里面看去，“那里面是啥，储物的地方？”
V10神色凝重起来，“起来，帮我一起把木板拿开。”
林素也过来了，他还没靠近呢，就被V10的手臂拦下，“你在旁边看着吧。”
其实林素没想帮忙，只是想看床底下有什么而已。
随着一半的木板被挪开，里面的光景也露了出来。
林素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逼仄的空间里，骸骨互相堆叠挤压。白森森的骨头上附着了不可描述的污渍，颜色有深有浅。
几具相对完整的人类骸骨被挤在角落，腿骨和颅骨上布满了凌乱的划痕，也像是齿痕。
最上方的是怪物的骨头，有的颅骨布满孔洞，有的形状奇异，畸变严重。
六般张大了嘴巴，但一想到这里的空气都有可能被污染，就立马闭上了嘴。
他拼命甩着手，往墙上、被子上擦去，一想到碰过这些东西，就浑身不舒服。
“我去，还好我用的不是侵入式设备。”
“韩哥，你什么感觉？”
林素也朝V10看去。
V10还站在床剩余的木板上，在光影下，身姿修长。
低头往这边看来的时候，像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别人的苦难，没有任何感同身受。
夜色渐晚，房内光线暗，林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在看自己。
避风港变成了乱葬岗。
这下要编什么理由来糊弄过去呢，他有收集骨头的癖好？还是学不会一个人睡觉，这样更有安全感？
不对，这不是该他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我家里会有这些东西……？”
林素修长的手指半掩住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疏淡的阴影。
指尖微微蜷曲，骨节在逆光中泛着玉质的冷白。袖口随着抬臂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
他望向V10的眼神朦胧，其中透着一丝无助。
V10没说话，而是六般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这些都是死的，不会伤害你的。”
六般居然没有怀疑嫌疑最大的林素，反倒安慰起他来了。
六般：“唉，原来刚才那条头发是死人的，还好。”
林素远远地看着那尸堆。
哪里还好了？
六般：“不过，这个藏尸点为什么一点异味都没有啊？韩哥，你有闻到吗？”
V10看向房间内唯一的桌子，上面摆着两瓶与房间格格不入的香薰。
其中一瓶是盖好的，另一瓶已经挥发了一半。
他拿起来，闻了闻。
香薰的上方出现了信息框：
[道具名称：史诗·净化香薰]
[道具类型：消耗品/辅助道具]
[损耗：50%]
[描述：香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蕴含着强大的净化之力。它由古老的神秘配方制成，能够驱散一切负面状态，为使用者带来短暂的庇护与恢复]
[道具效果：净化，消除范围内的腐蚀性、有毒性气味；立即清除使用者身上的所有负面状态（包括中毒、诅咒、减速、沉默等）]
六般说：“原来是香薰把房间里的气味净化了。”
V10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林素快速从那信息框上收回视线。
V10则问道：“这是你的？”
林素下意识地摇头了，反应过来后，赶紧点了点头。
V10：“好。”
林素不明所以，好什么？有什么好的？
他朝那桌子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桌面只剩下了一瓶香薰，那瓶全新的已经不见了。
林素指了指那里，问：“怎么少了一瓶？”
V10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拿走了。”
“可是你拿走了，这瓶用完了怎么办？”
“我们会在用完之前打完沓口村的本，这样房间里的毒气就不会熏到你了。”
“……”
林素无言以对。
早知道先下手为强了，那可是史诗级别的道具啊，说不定还能卖给别的玩家。
客厅的怪男人突然走了过来，他走路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的肩膀擦过林素，那冰冷僵硬的触感让林素一颤。
那瞬间，一只手里的手忽地扶住了他的手肘。林素才发现V10不知何时也来到身侧了。
那只手扶得很稳，拇指恰好卡在他肘关节的凹陷处，带着点茧的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敏感的内侧皮肤。
“小心。”
V10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流拂过林素的耳廓，这微妙的感觉比刚才的碰撞更让人心悸。
林素一抬眼，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V10领口下，随呼吸起伏的锁骨线条。
“我没摔。”林素说。
V10这才放开了他。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惊扰怪男人，而是安静得观察着。
奇怪男人直愣愣地走到床边，隔着床，“看”着对面的窗户，开始重复着一句话：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除了吵以外，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V10伸手，把奇怪男人的声音屏蔽了。
他的声音消失，房间内终于安静。
怪男人说的话变成了无声的文字，在他自己的头顶上叠成了一人高的对话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六般呼了口气：“耳朵终于清净了，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原来是当复读机的，不过这堆字有点碍事啊，要不韩哥你干脆把文字也禁了吧。”
V10：“不了，免得一会有其他信息。”
六般：“但是，是谁要吃他。你吗？”六般看向林素。
林素后退了一步，抗拒都写在脸上了。
此时，队内聊天响了。
[时鸣玉：队长，有发现]
[时鸣玉：有时间过来一下吗]
[V10：定位。]
发完，V10就和六般出去了，走之前，V10回头看了眼在房门口站着的林素，“你不来？”
“我要来？”林素反问，脚下依旧没动。
V10：“算了，随你。”
六般笑道：“虽然说灰石的npc自由度高，还比较智能，你也不能把他当做玩家来对待啊，太为难人家了吧。说不定，房间里的支线没有解决，npc是不能出房门的呢。”
六般的话倒是提醒了林素不能做出太多违和的行为。
V10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六般的话听进去，就浅浅地嗯了一声。
等他们走后，林素快步去把家门关上，而后回到那个藏尸房。
奇怪的男人还站在墙边，嘴巴一直动着，只是被屏蔽，发不出声音。
林素背着手，绕着他走了一圈。
一边自言自语着：
“真的一直念啊。”
“不累吗。”
“为什么黄鸟不早点告诉我，我一个npc也有自己的故事线？”
“起码也要告诉我，我的同事是谁啊，吓死我了。”
林素弯了弯身子，上手捏了捏男人的肱二头肌。
建模真不错。
突然，林素感觉侧脸痒痒的，好像被什么碰到了。
他脖颈僵住，眼皮颤着掀起，突然和那双黑洞一样幽深的眼睛对视上了，鼻尖还抵住了男人的脸。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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