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慌张,待沈淇南乘仙舟离岭南千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没有跟父母道别。
沈淇南闭上眼,长出一口气,一边不断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边心虚地烧了张传音符,飞速告诉父母“自己在家待不住,提前出去玩了”,然后果断掐掉,截断父母的唠叨。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后,过热的脑子也被风冷却了,沈淇南觉得自己有些傻,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急匆匆地跑去找人,她连陆禾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才年初四,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待在家里,阿母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下回见面肯定免不了一顿批评。
但沈淇南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一向如此,想到便去做到,天塌下来也总能收拾干净。
沈淇南出神地望着陆地上渺小的人群,如同蚂蚁般在地面上移动,耳边风在呼啸,浅薄的云彩如同结界隔开了仙舟与地面。沈淇南想起幼时的稚言,“阿母,你快看,地上的人们就像蚂蚁一样啊,那么小,原来我们都是蚂蚁啊,但囡囡一定是最漂亮的蚂蚁。”
在家的费情,一脸阴沉,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传音符,旁边的沈父大气也不敢喘,同样皱着眉。
终于,费情忍不住一拍桌子,“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大年初四就跑了,什么事值得她这么急?等年过去都做不到。”
“一年也就这一次固定的全家团聚时刻,平常哪儿有这么齐,等年过了,你们爱往那里往哪里,我会拦着你们吗?还不打招呼,先斩后奏……”
听着费情的抱怨,沈修齐出言安慰,“好了好了,囡囡毕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等回头我们再好好说说她,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跑了,阿情,别生气了,气坏伤身啊。”
费情却眉头一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个时间点,她能跑去哪里?不打招呼就跑,可不是囡囡的风格,她遇到什么事情了?”
费情脑力急转,火速回想昨晚的谈话,“总不能是因为我说了她心上人几句,就气恼跑了吧?”
“啊?”沈修齐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词,耳朵‘唰’得竖起来了,“心上人?什么心上人?囡囡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那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性格怎么样?长得怎么样?对我家囡囡好不好?修为怎么样?获得了什么成就?家境怎么样?”
沈修齐一副家中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要被拱了的焦虑警惕,语速如连环炮般一口气说完不带喘的。
见费情没有反应,沈修齐手中的茶也没有兴趣喝了,直接站起来在原地踱步,心急如焚,“阿情你说话啊,囡囡喜欢上谁了啊。”
费情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人眼。”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定不下来。”
费情叹了口气,头疼地扶额,“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囡囡不肯说。”
“她不说你不会查啊,囡囡交集的圈子就那么点,一个个排除早晚能找到。”
沈修齐话一落地,就被费情瞪了一眼,“查查查,哪有那么好查,囡囡不说就是不想我们知道,你背着她调查,是想囡囡再也不理你了吗?”
沈修齐重重叹气,重新坐了回去,“那你说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结果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勾走了,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要是那人不安好心,咱俩连提前预防准备都做不到。”沈修齐越说越气恼。
“行行行,就你急我不急啊,”费情白了他一眼,“我昨晚跟囡囡聊过了,她俩目前毫无进展,彼此认识十年多,没人表白,依旧在暧昧这一层。”
“多少?十年!”沈修齐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嗓门。
“十年。”沈修齐喃喃这个数字,下一秒,他的眼中闪过厉芒,仿佛下定了决心般,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费情。
“既然已经拥有十年的感情了,那想必劝囡囡放下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去扒那人的底吧,若是TA品行还不错,我们就把TA绑到囡囡的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强行让TA答应。”
“如果那人品行不端,对囡囡别有所图,我们就……”沈修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费情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那人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沈修齐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费情话里的意思。
“如果是个男孩,依囡囡所言,那人分寸感极好却唯独在她那里暧昧不清,男女大别,如此鲜明的特殊待遇,根本不会有迟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的现象发生,只有是女孩,有友情这一层干扰项,才会让人无法把握真实的心意。”
费情理智地分析。
“所以,你觉得囡囡那个师妹怎么样?”
沈修齐愣了愣,渐渐缓过劲,“你是说囡囡那个师妹是她的心上人?我记得那姑娘叫陆禾,是吧?”
“囡囡不喜交友,能跟她有持续十年以上的交情的人不多,关系最近的人除了她师尊,应该就是她师妹了,那个陆禾可疑性确实最大。”
见费情仍在思索,沈修齐开口问,“阿情,你还在想什么?”
“修齐,你有记得囡囡她师妹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只记得她跟囡囡同拜一个师尊,之后就像湮灭于人群,毫无起眼的消息,囡囡还跟我说过,是那个姑娘主动接近她的,刻意亲近……”
两人同时意识到不好。
这时,一声清朗的青年嗓音伴随着进屋的脚步,照进屋里,“阿父阿母,你们怎么在这里待着啊,阿妹呢?今天一早上都没见到她。”
沈长嗣不解地看着面色沉重的父母,一时摸不着头脑,“出什么大事了吗?”
沈修齐以沉痛的语气说,“阿嗣,你还记不记得你妹妹出生时自带的那个吊坠上刻的字?”
“啊?你们没说啊?我不知道。”沈长嗣一脸茫然,在沈淇南满一岁前,父母只允许沈长嗣在旁边看,不能上手碰,他对吊坠的认识只停留在是个黑色的,颜色挺不吉利的,看着就不舒服。
沈修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吊坠上刻着四个字,难过情劫。”
沈长嗣眨了眨眼,“所以呢?阿妹她谈恋爱了?”
“还没,但我看也快了。”费情叹气。
“那我们要做什么?拆散她们?”沈长嗣还是没弄明白,他很乐观地想,情劫难过又不是不能过。
沈修齐越想越心急,越看沈长嗣越心烦,“滚滚滚,用不到你。”
沈长嗣无奈地做了一个揖,“是,小的这就走。”
临走前,看着父母的愁容,沈长嗣心中也起了疑问,他一贯是不信宿命这一说,天生自带物件出生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一个物件而已,能决定什么?
岭南沈家家大业大,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不过是一个情劫,不管那人是要钱还是要权都不是什么难事,父母又不会特意给她们增添磨难,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但话是这样说,想到沈淇南今天一上午都不在家和父母的话,沈长嗣大致猜到了她要去干什么,也觉得很不放心,打算一会儿便派人去查查沈淇南的行踪,确保不出什么意外。
刚一进城,沈淇南就敏锐地察觉到多道视线盯着自己,身后甚至缀了几个身影,来者没有恶意,她头大地停下脚步,离家几个时辰就有人贴身保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父母派人来了。
沈淇南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当年就是看中终南山的清净才死活要住在终南山上,她向来喜爱独处,身边围着太多人容易让她烦躁。
“人怎么不见了?”
剑鞘拍在暗卫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沈淇南,暗卫露出惊恐的表情,沈淇南挑了挑眉,“我们商量个事情吧。”
经过‘友好’交流,沈淇南劝退了暗卫,让他们不再跟着自己,顺便一脸黑线地给父母烧了张传音符,让他们不要再派暗卫跟着自己,自己这么大了,跑不丢。
等到把身边杂七杂八的人清完,沈淇南像是感觉不到始终固定在身上的一道视线,慢悠悠地踱进一间茶楼,要了一间清净包厢,叮嘱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
等坐下,沈淇南为自己沏了一壶茶,表情淡淡,“阁下请进吧,一直跟着也挺辛苦的,不妨进来喝杯茶。”
“吱呀”一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脸上带着面具,面具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阴冷。
“沈小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黑袍人声音嘶哑,分不出男女。
黑袍人品了口茶,两人静静对坐,许久,黑袍人放下茶杯。
“既然如此,我就不啰嗦了,沈淇南,关于前世,你还记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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