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次死亡的剧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布梵猛地睁开眼，胸腔里却没泛起丝毫波澜。
那些撕心裂肺的尖叫、骨骼碎裂的脆响、被怪物利齿绞碎喉咙的窒息感，早已在反复轮回中熬成了麻木的底色。
他躺在一片浓稠的黑暗里，连自己的肢体都像是融入了这片虚无。
鼻尖总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腥甜，那是死亡的气味，从第一次被怪物撕开腹腔时就刻进了感官记忆。
“又回来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在空荡的黑暗里散成碎片。
【本次复活消耗：生命-1 速度-1】
每一次死亡都要抽走1点生命与1点随机数值，这冰冷的减法公式，正一点点榨干他最后的希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愿再承受被撕裂的剧痛，布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试着模仿刘真的那份沉稳，在脑海里画出思维导图：
——这里不是现实，没有稳定的时间流逝，没有参照物，只有永恒的黑暗与追杀。
——怪物的形态模糊不清，每次出现都伴随着脚步声，速度快得惊人。
——但它总会在固定的时间刷新……或许，这不是牢笼，是场试炼？
“打倒它，就能出去。”这句话像颗火星落进干柴堆，瞬间燃起噼啪火光。
死过十三次的人还有什么可输的？
恐惧早在第七次死亡时就开始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撕碎那团阴影。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忽然发现周遭的黑暗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正缓缓褪成蒙着薄纱的灰，连空气都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未知原因：生命 5，体力 2】
淡蓝色的系统提示凭空浮现，布梵瞳孔微缩。
他抬手摸向胸口，那里竟真的传来一丝暖意，给他的身体重新注入了几分活气。
——是转机吗？
病房里
不锈钢餐盘里的营养粥冒着热气，混着蒸蛋的嫩滑和蔬菜丁的清爽，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刘真埋着头，勺子刮得餐盘叮当作响，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慢点吃。”夏昤递过纸巾，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
三天前，刘真突然问起增强生命力的法子。
当时他看着自己枯枝似的胳膊，突然想起潜意识里那个岌岌可危的数值面板。
夏昤看着他瘦弱的身形，当即决定帮他每天预订些营养餐。
巧的是，下午刘真就在医院走廊撞见了王子龙，对方穿着便装，说是轮休。
他一听说刘真要补身体，当即拍着胸脯包揽了三餐，理由是“夏小姐需要养身体，有他在就不需要再花钱卖营养餐了。”
此刻王子龙正偷偷观察夏昤，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
他往杯里撒了把枸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夏昤这种外冷内热的姑娘，最吃家人这一套。
先搞定小舅子，这招果然没错。
刘真突然觉得后颈一麻，系统面板顺势弹了出来：
【饮食调理三日：生命 5，体力 2】
咀嚼的动作顿了半秒，随即更快了，勺子几乎要戳进喉咙里。
“布梵，”他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餐盘边缘，“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另一边
黑暗已经浅得能隐约看清自己的手脚。
布梵趴在地上，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虚空中砸不出半点声响——这里连汗水都留不住，只有肌肉撕裂般的酸痛无比真实。
他盯着脑海里的倒计时：距离怪物刷新还有27分钟。
第一次死亡后他就发现，这怪物像是设定好的程序，每隔三四十分钟准时出现。
前几次他只顾着逃跑，直到生命值见了底才明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把每分每秒都榨成武器。
“一、二、三……”他咬着牙数着，俯卧撑的动作标准得像台机器。
肘部弯曲到九十度，胸口几乎贴地，再猛地撑起，肌肉纤维被反复拉伸、撕裂，又在系统的微弱加持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汗水浸透了想象中的衣衫，黏在背上像层薄膜，可他连擦汗的动作都省了——节省体力，就是延长活命的时间。
倒计时结束后，他猛地起身，开始狂奔。
黑暗里没有方向，他就朝着远离怪物脚步声的方位疯跑，每一步都震得小腿肌肉突突直跳。
“轰隆——轰隆——”
熟悉的震感从远处传来，黑暗中缓缓浮现出那团扭曲的黑影。
布梵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但这次不是因为怕，而是兴奋——他已经摸清了怪物的攻击轨迹。
剧痛再次袭来时，他甚至来得及在意识消散前笑了笑。
再次“死亡”后，布梵在黑暗中坐起身，调出了积攒的系统提示。
【总累计俯卧撑1800个：力量 6 体力 3 防御 2】
【从累积奔跑52公里：速度 5 体力 2】
他试着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哒”脆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似乎都清晰了几分。
再加上每存活6小时随机增加的属性点，这具身体终于有了能与怪物抗衡的底气。
——展开数值面板
【生命：33 体力：36】
【力量：35 速度：52】
【精神：42 防御：26】
【智力：43 运气：3】
【系统能量：12%】
“还不够。”布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刚做完俯卧撑，地面突然开始震颤。
这次的震动比以往更猛烈，“轰隆”声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带着种碾压一切的压迫感。
布梵瞬间绷紧脊背，在朦胧的灰暗中捕捉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黑影。
——布梵，你可以的。
——打倒它，就能自由了！
他咽了口唾沫，舌尖尝到血腥味——刚才太用力，把嘴角咬破了。
“开启全部信赖！”布梵嘶吼着。
【已开启所有信赖，请设置坚持Ⅰ目标】
面板的信息让布梵愣了一下，没多想便接受了：“目标：杀了它！”
【全部信赖已开启】
下一秒，鼠类的【感知】能力猛地炸开，眼前的黑暗被撕裂，怪物的全貌终于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头近三米高的畸形怪物，皮肤像干涸的河床般开裂，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纤维。
两根弯曲的獠牙从嘴角伸出，滴着粘稠的液体。
它的头颅本该是眼睛的位置长着两只蠕动的小手，身上无眼的面孔也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指，正随着它的呼吸一张一合，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哈哈哈！”布梵笑了，笑容里带着豁出去的疯狂。
“消耗全部能量提高力量，维持0.5秒！” 他的声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被染成血色。
粘稠的红光泼洒下来，落在他身上时，肌肉突然暴涨，血管贲张如青蛇游走。
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太阳穴，布梵猛地咬紧牙关。
怪物的利爪已经拍到眼前，带着能撕裂空气的劲风。
布梵没有躲，他凭着本能挥出拳头，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纯粹的力量。
这记王八拳正中怪物的头颅，像是铁锤砸在劣质瓷器上，那团裹着血泥的脑袋瞬间崩裂，暗红色的浆液混着碎骨飞溅而出。
剧痛在同一时间席卷而来。
那些看似无力的小手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膝盖，硬生生挖穿了髌骨。
布梵轰然倒地，看着怪物的尸身，终于松了口气。
【首次打伤心魔：随机属性 12】
系统提示弹出时，他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黑暗再次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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