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迷雾稍散，“走，去夫人那里。”
踏入苏氏院中时，玲珑正附在她耳边低语。见我来访，玲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敌意。
苏氏抬眸道：“玲珑已知晓你的身份，多个人手也好早日查明真相。”
我强压下心头不悦，微微颔首。苏氏继续道：“昨夜老五突发高热，郎中诊断可能是天花。”
我心头一震：这行动未免太快，昨日刚说要动手，今日就染了天花？苏氏似看穿我所想，“不是我做的。”她略带嫌弃地瞥我一眼，“不过倒是省去不少麻烦。”转头对玲珑吩咐：“你将消息传给刘姨娘，就说我这里有能治朔儿的药材。务必让她求到我跟前。”
待玲珑领命离去，我压低声音道：“昨日的药材之事，恐怕并非刘姨娘自导自演。”
“哦？”苏氏眉梢微挑，“可是查到些什么？”
我微微颔首，“跟踪小六子的人发现，他与徐姨娘的一个远房外甥女过从甚密。我怀疑，这是徐姨娘设下的一箭双雕之计。”
苏氏指尖轻叩桌面：“动机呢？徐姨娘这般大费周章，所图为何？”
“必是与孩子有关。”我沉吟道，“至于具体缘由，还需进一步查证。”
“污蔑刘姨娘的小厮那里可有什么消息？”我轻抿着茶问道。
苏氏气定神闲地夹了一筷子小菜：“暂且没有，不过今日之后就难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快些用膳吧，一会儿怕是有场好戏要看。”
果然，早膳还未用完，外头就传来丫鬟的通报：“刘姨娘求见夫人。”
苏氏唇角微扬，转头对我低语：“事情尚未明朗，你先去内室避一避，免得刘姨娘起疑。”
我依言躲进内室的屏风后。人还未坐下，便听见刘姨娘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让妹妹如此着急？”苏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求夫人救救朔儿！”刘姨娘一进门就扑通跪下，声音里带着哭腔，“只要您肯救朔儿，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氏连忙去扶，语气关切，“朔儿在老夫人那儿好生养着，你这般模样，叫人看了还以为老夫人亏待了孩子。”
“夫人！”刘姨娘死死攥住苏氏的衣袖，“有人要害我们母子啊！昨日污蔑我谋害老夫人，如今一计不成又生一记，竟让朔儿染上天花，这是要我的命啊！”
苏氏故作惊讶：“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朔儿染病谁都不愿见到，你怎么...”
“徐莹！定是徐莹那个贱人做的手脚！”刘姨娘咬牙切齿道。
“妹妹这样说可有证据？”苏氏神色一凛，“无端指责就是污蔑！这等扰乱家宅安宁的行径，我断不能容！”她将茶盏重重一放，“来人，送刘姨娘回启明院继续思过！”
我在屏风后听得心急如焚，血红色的数字却再次浮现 ：【6:23:59】
“等一下！”刘姨娘突然喊道，“我...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断定必是徐莹那个贱人所为！”刘姨娘忿忿的说道，“因为他舍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西北！”
我坐在屏风后面险些摔下来，这又是什么神开展？
“妹妹此话何意？”苏氏同样震惊。
“夫人这些年心思都放在二小姐身上，自然不比我们这些有儿子的人要多打听打听。”刘姨娘声音发颤，“前些年老爷海运货物遭劫，变卖家产填补亏空。可不过半年沈府就起死回生，夫人就不曾起疑？”
苏氏微微抬颌示意她继续。
“那是因为老爷攀上了西北的孟家！”刘姨娘的声音充满着不屑。
“孟家？西北首富的孟家？”苏氏的声音中充满着惊讶。
“正是。原本我以为老爷是运气好，可今年西北来信愈发频繁，老爷愁眉不展。直到......”刘姨娘的声音充满了悲伤，“直到我偶然听见老夫人与老爷商议，要送一个孩子去孟家。”
“为何要送孩子？”苏氏追问。
“缘由我不清楚，但去西北的孩子注定有去无回。”刘姨娘泪如雨下。
“送过去一个孩子也没说男女，你为何就认定会送朔儿过去？老爷的儿子总共才两个，他...”
“因为他眼中只有利益！”刘姨娘愤怒的打断了苏氏的话，“老爷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女儿自然是要用来攀附权贵的，儿子有一个便足够了！”
“朔儿自小聪慧，身体又健康，按理说珉儿更可能被送走。”
刘姨娘冷笑一声：“姐姐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徐莹那个贱人。”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过......老爷的为人，夫人比我更清楚。若不是二小姐天生有疾，恐怕...”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却比说完更令人心惊。
我躲在屏风后，能清晰听见苏氏呼吸一滞。屋内霎时静得可怕，连窗外雀儿的啁啾都显得格外刺耳。
“此事干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良久，苏氏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朔儿那边我自会派可靠的郎中去诊治，妹妹且宽心。”
刘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却又很快化作盈盈泪光：“多谢姐姐体恤。只是...”
苏氏会意，亲自搀起刘姨娘：“妹妹先回去歇着，有什么消息我定第一时间告知。”她转头扬声唤道：“玲珑，送刘姨娘回去。”
脚步声远去后，我从屏风后走出来，“看来这潭水比我想象的更深。那沈青荷的痴傻......会不会也是沈老爷故意为之？”
苏氏指尖在桌案上轻叩，发出规律的声响：“不会。”她摇头，“以他的性子，若真如刘姨娘所言，一个健全的嫡女价值岂不更高？”
我长叹一声，“看来得让徐姨娘主动开口。”
苏氏看眸光微闪：“若要她心甘情愿吐露真相...”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须得布个天衣无缝的局，让她放松警惕。”
“眼下该如何着手？”
“既然刘姨娘指认珉儿的病是徐姨娘所为。”苏氏眼中寒光乍现，指尖在案上重重一顿，“那便从这里撕开一道口子，看看她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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