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比卢衍一想象得要更快。
傍晚的时候，Mary来电话，让卢衍一去一下20楼。虽然昨天晚上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此刻走楼梯下去，她又觉得应该慎重思考一下。楼梯没有被空调照顾到，这个天气会有点闷，卢衍一看到玻璃窗外的日落，火热的橘红色，很漂亮，像天的那边有火焰在燃烧。
Mary看起来有点疲惫，看到卢衍一的时候笑了笑，问她：“半个月的体验卡到时间了，你感觉如何？”
“挺好的。”卢衍一实话实说。
“我看你的人气很高啊，第一次综艺直播就有不错的反响。”Mary倒了一杯茶给她，“还是杨总比较会看人哦。”
“我运气比较好，跟人气第一的李姝合作，沾了她的光，所以能被大家看到。”卢衍一认真地说，“她和其他练习生都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
“很好。”Mary点点头说，“那你怎么打算呢？是否要续卡，坚持到出道战呢？”
卢衍一喝了一口茶，果然很苦，她还是比较适合喝可乐雪碧气泡水。
“没关系的，你做任何选择，公司都会支持你。”Mary又说，“毕竟才半个月，你已经证明了你是有能力和天赋的。”
“谢谢Mary姐，也谢谢公司。”卢衍一发现说出自己的决定，其实也挺难的，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我想试试，想努力练习下去，想参加出道战。”
卢衍一从Mary的办公室出来，又回到了楼梯间，看着那扇窗户，天边的橘红色已经渐渐消散，只剩下一层淡淡的三文鱼色……卢衍一站了很久，直到天色进入墨蓝色，她移动左脚，才发现自己脚麻了。
真是有点好笑。她突然咧开嘴笑了，被自己逗笑了，也为自己的决定而笑，心里想着等下奖励自己去吃火锅。
练习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卢衍一去休息区整理自己的东西，发现耳机不见了，她又背着包去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的灯还亮着，李姝一个人在里面，正在练习新学的一支舞。
李姝在镜子里看见卢衍一推门进来了，又跳了一个八拍，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停下来转身问卢衍一：“聊完了？”
卢衍一看到自己的耳机了，伸手去拿，正好听见李姝问这句话，愣了一下，她记得自己没告诉李姝试用期的事情。
“之前Mary姐告诉我的。”李姝解释了一下，“只有我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哦哦，没事啊，你知道也没有关系的。”卢衍一把耳机放进包里。
“所以你的选择是？”李姝盯着她，直接问道。
“我选择留下。”卢衍一说到这立刻深鞠躬，“所以以后还要继续麻烦李老师了！”
李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勾了勾嘴角，但她语气还是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说：“不麻烦，都是同事。”
听到自己说完这句话，李姝却突然有点紧张，万一卢衍一问她“只是同事吗”，她又该如何回答呢？她想如何回答呢？
好在卢衍一根本不会这么问，卢衍一很单纯地看着她，笑着说：“李老师！有你这样的同事，真的太幸福了！”
轮到李姝有想问的问题了，轮到李姝决定要不要问出口了……最后李姝也没能问出口，都是直女，问那么多实在太奇怪了。
“我送你回去吧。”李姝把自己的充电宝和耳机抓在一起，问卢衍一，“或者，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用麻烦！”卢衍一慌忙摆手说，“对了，我跟Mary姐说了！过几天我就搬到宿舍来住了！”
“挺好的。”李姝点点头，仍然坚持，“今天还是我送你回去。”
“今天不算晚，我自己回去没关系的。”卢衍一仍然拒绝，她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练习生生活里有太多要麻烦李姝的，就不好意思让她送自己回去了。
“走吧。”李姝也非常坚持，甚至拎走了她的包，“以后到宿舍来住，就不用麻烦我了。”
卢衍一没辙了，只能跟着她往外走，边走边道谢，谢了几句又觉得自己太聒噪，于是安安静静跟着。
“今天坐副驾吧。”李姝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
卢衍一拉开后座的门，听到这话又关上，走到前面来坐好，笑嘻嘻的说：“李老师是不是想跟我聊天？”
卢衍一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很知道，李姝会觉得她吵，不愿意和她说太多的话，要她坐在副驾驶，可能只是……卢衍一没想出合理的原因，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但是李姝回答她说：“是。”
“真的吗？”卢衍一很高兴，眼睛亮亮的，认真思索起可以聊天的话题。
李姝发动了车子，余光可以看到卢衍一坐在她旁边，今天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但她没去细想自己会开心的原因。
“对了，今天我走楼梯去的20层！”卢衍一想到了话题，开始分享，“哈哈哈哈，不知道之前那次怎么没想到呢！还傻乎乎一直找电梯！我真的好蠢，而且我今天在楼梯间看到很漂亮的落日余晖，可惜过于沉迷欣赏，忘了用手机记录下来……”
李姝偶尔“嗯”一声，其他时候都没说话，也没有觉得聒噪，反而很乐意听卢衍一说这些废话。
开到半路的时候，卢衍一突然发现方向错了，她急忙说：“对不起！我说话忘记了！可以麻烦你在前面掉头吗？”
“你不回家吗？”李姝问她。
“回的！但我想先去吃个火锅。”卢衍一嘿嘿笑道，“我想邀请你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聊其他的废话聊了这么久！你爱吃火锅吗？如果不爱吃的话，换别的也可以！我请你吃！”
李姝确实不爱吃火锅，但是她没有告诉卢衍一，只是点头说：“可以，去哪家？”
“掉头之后往前开，第二个红绿灯左拐，再往前开几百米右拐进一个巷子，就到了。”卢衍一有点得意地说，“这家店超级好吃的！但是可能因为位置偏僻，就开了很多年但一直不温不火的，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算是饭点去也不用排队！”
“好。”李姝问她，“附近有停车的地方吗？”
“啊对哦！我之前都是走路或者骑车进去的！”卢衍一立刻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停车场，紧急喊道，“那你先不要左拐！直走前面有一个停车场！现在还能直行吗……”
“不能。”李姝淡淡的，一点也不着急，“开过去再看吧，说不定那边也有停车的地方。”
“……有是有一个。”卢衍一吞吞吐吐，“就是那边那个比较贵，刚刚如果直行的话，那个停车场两小时只要两块钱！”
“没关系。”李姝说。
终于停好车子了，李姝翻出口罩递给卢衍一。
“戴着口罩吧。”李姝提醒她，“怕万一碰到了路人粉丝。”
“那个综艺传播度有这么高吗？！”卢衍一颇为震惊，但还是乖乖戴上了口罩。
“小心一点总没错的。”李姝也戴好了口罩。
卢衍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都没考虑到这些，又麻烦你了……”
“不是什么大事。”李姝推开了车门，“走吧。”
卢衍一也解开安全带跳下车，走到李姝旁边说：“我跟老板很熟的！等下如果小包厢没人，我们就去小包厢！”
店里确实和卢衍一说的那样，人不多，但是闻起来挺香的。老板是个中年阿姨，看起来很和善，跟卢衍一打招呼寒暄了一下，也没多问，就按照卢衍一的要求，把她们安排在最里面的小包厢了。
李姝很少吃火锅，对蘸料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以前都是直接让店员帮忙弄的，今天这个任务就被卢衍一主动请缨接下来了，她还向李姝自夸“我调的蘸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火锅汤底翻滚着，热气蒸腾而上，在桌子中间形成一层模糊的屏障……
对面的卢衍一额头上已经吃出汗了，此刻正捞起一大筷子毛肚，她边吃边讲话，声音响亮：“还是这里的辣锅锅底够劲儿，太爽了！”
李姝没说话，专心搅动着蘸料，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睫。
卢衍一又扫码加了份鸭肠，放下手机她夹了块裹满红油的肥牛卷，突然手一滑，掉进蘸料碗里，油滴便溅上了她的脸颊，绽开了。
李姝抬头正好看见，心头一紧，手已下意识摸到旁边的纸巾，递过去给她擦一下。
“啊谢谢！”卢衍一接过去，胡乱擦了一下，但根本没擦掉，又抬起手背随意一抹，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李姝碰过纸巾的手指突然变得有些僵硬，掌心开始发烫，似乎那滴油是滚烫的，还掉在了她的手心，成了掌心里一块突兀又隐秘的心事。
“李老师，你也吃啊！”卢衍一忽然笑着看李姝，又夹起一大块牛肉，不由分说放进她的碗里，“别总吃素菜，难得吃一次火锅！得多来点肉！大不了明天加训！”
李姝低下头，看见红油浮在汤面，她轻轻“嗯”了一声，夹起那片牛肉，放进嘴里。
火锅依旧在翻滚，李姝默默嚼着那片牛肉，微烫的辣味从舌尖蔓延到喉咙深处，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像那一团被卢衍一丢在一边的纸巾，不会再被展开，也没有其他用处了。
晚上回到家，李姝看到练习生的群里，说是合照的花絮也发布了。她以前很少会点开看，因为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很清楚，没必要通过镜头再看一遍，但是现在镜头还记录着卢衍一，她就觉得还是可以看一下的。
卢衍一和蒋晓南的衣服确实很扎眼，即使镜头是正对着其他人的，但只要她们俩的衣服哪怕是衣角出现，都很容易被捕捉到，无法忽略的荧光粉和荧光绿。
意料之中的是，这个花絮上热搜了；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李姝和卢衍一零互动，且和新cp热情互动的花絮，还是让她们俩上了双人热搜。
“这还不真？避嫌成这样了！虽然我只是一个路人，但是今天我入坑了。”“才一个月不到，我们姝衍已经从甜蜜走到避嫌了，继续保持下去 ，就是BE美学天花板了！”“西娱死了！李姝好几次都看向了卢衍一！肯定是公司不让互动……[心碎][心碎][心碎]”“姝衍已经be！但新的cp也好难嗑，最多就是cb向……”“某卢姓女士能不能独立行走？双人舞台就硬贴，贴完就装模作样，又当又立！李姝独美！糊咖滚蛋！[呕吐][呕吐]”“垃圾西娱倒闭了！还我姝衍！”“没关系！姝衍还能再战一万年！【最新花絮视频-cut剪辑】”“不听不看不懂！姝衍就是最般配的！双人舞台破1000万咯！各位艺术品们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迷惑！一起再接再厉！”“卢衍一你为什么不回头啊啊啊啊！合影那里！我敢保证！李姝一定是在看卢衍一！”“看你爹看！同事喊拍合照，李姝只是礼貌看镜头！有些人别在这里发猪瘟！”“姝衍！倘若你们俩不是问心有愧！为何不敢在镜头前不行！”“嗑这一对好像坐跳楼机……”“姝衍不真的话，cp榜上的cp都可以上315打假名单了！”“只是公司不许镜头前互动吧，私底下两个宝宝肯定还是很好的！”……
至于李姝和柳雯、卢衍一和蒋晓南两对新cp，那些刻意安排的甜蜜互动、同款穿搭、采访发言，粉丝却反应很冷淡，甚至吐槽“太假”、“工业糖精”、“没有灵魂”、“不如姝衍cp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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