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个头发微卷、身穿红色波点连衣裙的女生，眼睛略微挑衅地看着谢知礼。
谢知礼神色淡淡，连正眼都不太想给她：“故宫还允许放狗进来的吗？”
“你！”红裙女生微微跺脚，随即冷笑，“哼，你现在都已经不在京大附中了，你牛什么？不过是个被退学的差等生了，不会还想着追随你妈考Q大物理系吧，别到时候又和你妈一样炸的连渣都不剩还要害别人。”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那人的脸上，右脸颊上已经明显地出现五指红痕。
“没栓好狗链就别出来到处乱吠，Q大正教授、院士预备役也是你能置喙的吗？不如你去把我妈妈墓志铭上的烈士也划了。”谢知礼冷冷地看着她，仿佛下一个巴掌已经山雨欲来。
见周围已经有人回头看他们还指指点点起来，那个女生便受不了落荒而逃走了。
等谢知礼重新坐下后，陆妍希问：“这谁啊？”
谢知礼冷哼回答：“京大附中的庄诗瑶，就每回差我五十多分的那个第三名还是第五名，你如果看省排名可能见过她的名字。”
陆妍希摇头如拨浪鼓：“没印象，我只记得比我强的人，比如谢姐姐，嘿嘿。”陆妍希又趁机抛媚眼给她。
正好这时，他们也排队到号去取餐，陆成希和祁非自告奋勇地去了以后，带了两盘满满的甜点过来。
“哇，柿柿如意、冰镇红梅妃子饮、全福拿铁、莲子赤豆沙、茗香福寿还有这些其他的糕点，我怎么感觉你们每个都点了一遍。”阮青柠对着他们端来的东西放出星星眼。
祁非把盘子放好坐下后，说：“陆大神买单，你们不得狠狠宰他一顿。”
陆成希摊了摊手，说：“随便吃，除了一些忌口的甜点和实在不好吃的，就都点了一份，毕竟咱们也累了两天了，吃点好东西补一补。”
五个人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动起手来也毫不犹豫，从各个点心开始下手，也会拿着叉子互相分享着吃。
“这个真的好吃，礼礼你快尝尝。”阮青柠挖了一块茗香福寿的糕点喂到谢知礼嘴边，谢知礼吃完后又接上了陆妍希递过来的秋果粉蝶的投喂，自己手上的甚至还没吃过一口。
祁非看着三个女生在那里毫不介怀地分享食物，目瞪口呆：“这就是女生的友谊吗，谢姐这和当了皇帝有什么区别？？唐僧进了女儿国？”
“你也羡慕？”陆成希笑着看他，也挖了一勺塞进他嘴里，“来来来小非非，我也能伺候你当皇帝。”
“你们俩也有点暧昧了吧？”陆妍希咯咯笑，“‘熹妃’cp我也磕了。”
阮青柠故作讶异道：“妍妍，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没关系我不挑食的，嘻嘻。”陆妍希嬉皮笑脸地又吃了一口甜点。
欢乐的嬉笑打闹持续了许久，扫除了不少游玩的疲惫。
夕阳熔金般泼在故宫琉璃瓦上时，薛从风的电话打了进来，恭敬地提醒返程的专车已在东华门外等候。
几口解决掉盘中剩余的精致点心，五人带着一身汗气与古建筑的沉香，拖着略显疲惫却满足的步伐汇入离宫的人潮。
穿过长长的宫道走向停车场，暑气未散，蝉鸣聒噪。
谢知礼抬头看了眼红色的四四方方的宫墙，脚步没有了来时的轻快，陆成希默默走在她左手侧半步的位置，目光偶尔扫过她安静的侧脸，想说什么，最终化作无声的陪伴。
祁非和阮青柠在后头小声讨论着刚才的红梅妃子饮哪个味道最绝，陆妍希则翻看着手机相册里跟拍传回的精修图，不时发出“绝了”“啧啧”的赞叹。
黑色商务车安静地行驶在B市的夜色里，车厢空调凉爽宜人，隔绝了外界的燥热。
几人最初的兴奋谈论渐渐平息，困意如潮水般涌上。
阮青柠靠着车窗打起了小盹，祁非调整坐姿，小心地将她的脑袋扶靠在自己肩上，嘴角噙着笑意。
陆妍希斜睨了一眼后座，无声地冲陆成希做了个“磕到了”的口型，然后也闭上眼睛小憩。
陆成希的视线落在身边同样阖上眼假寐的谢知礼身上，少女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扇形阴影。
霸天虎过山车上紧握的触感，昏黄路灯下手心的汗意，她此刻沉静的睡颜，这些画面在他心底无声放映，眼底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漫长的车程在闭目养神与小睡的交替中度过。
当他们被司机温和地唤醒时，窗外已是熟悉的酒店门口。
清洗了两日的尘垢后，五人也早早地歇息了。
第二天退房时，田彬精神抖擞地在酒店大堂开启表扬大会。
“非常高兴这次的B市之行，我们有数十名同学获得了Q大和B大的优秀营员称号，让我们恭喜他们！”掌声雷动，引得不少客人纷纷侧目。
“这次的优秀营员数量也打破了枫阳一中往年的记录，我们准高二的学生里面就有七位获得了优秀营员，准高三的同学们更不必说了，你们马上也要准备人才计划的备考，相信你们都能够获得心仪的录取通知书！好了，出发！”
田彬一番激动人心的鼓舞让大家都士气大涨，高高兴兴地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大巴。
坐上车后，谢知礼刚准备闭目养息，后座突然窜出个董天艺，问道：“谢学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夏令营第一诶。”
一听到有夏令营第一，不少人都望向了他们这里。
“我们一中还有第一呢？”
“第一那得多牛啊，吊打京师附和京大附了，说出去能吹到我大学毕业。”
谢知礼忽然接受了大部分的目光，微微皱眉：“就，正常发挥嘛。”
“能不能传授我一点什么秘密宝典啥的？”董天艺追问，“我也想有这样的好成绩。”
谢知礼沉思了一下，说：“达到我这个水平几乎不太可能，但是我可以推荐几本书给你。”
她罗列了一些她之前看过的比较好的物理竞赛辅导书，推荐给了他们。
车厢里又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问了谢知礼一些其他问题，就渐渐地没了声音。
而校内论坛也已经被这个消息炸开锅两三天了。
【喜报！我校谢知礼同学获得本次Q大物理学科夏令营第一名！】
【2L：卧槽前排。】
【5L：我去，谢姐牛波一。】
【18L：夏令营第一……我嘞个豆，这是全国其他的全干掉了吗。】
【21L：是的，18L，而且我偷听到了Q大教授们的谈话，还是断层第一。】
【49L：谢姐凭一己之力从校霸变成学神，还是学神中的学神。】
【88L：什么什么，希哥的神之王位要让人了？】
【90L：应该不至于让人，希哥依然是全科战神，谢姐是单科战神。】
【101L：90L我觉得谢姐依然有能翻盘单科传说的可能，毕竟谢姐以前从京大附中来的。】
【102L：楼上 1】
飞机落地后，大巴车给学生们送到了校门口，有的选择继续回教室自习，有的也选择回家休息。
谢知礼他们属于后者，玩了两天他们真的体力和精力耗尽了。
行李箱的滚轮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单调的咕噜声，谢知礼和陆成希并肩行走着，祁非先去送阮青柠回了家。
“感觉像做了很长一个梦。”谢知礼抬头看了看枫阳有些灰蒙蒙的夜空，对比北京高远的星辰，“夏令营，环球影城，故宫，还有梁教授和许阿姨。”
陆成希侧头看她，昏黄路灯的光线柔和了她因回忆而不自觉绷紧的下颌线。
“梦醒了，日子还得向前。”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别忘了，我们可是带着Q大优秀营员的成绩回来的。”
这话戳中了谢知礼心底的骄傲，她嘴角微扬：“也对，那个庄诗瑶大概还不知道我来是参加Q大夏令营的。”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一直攥在手里的笔记本封面。
“是啊，她永远不如你。”陆成希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力道很轻，带着鼓励。
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来的温度短暂而清晰，谢知礼脚步微顿，侧过头看他。
昏黄光影下，少年轮廓英挺，眸色深静，没有了平日里的毒舌和随意的调侃，显得格外认真。
她心底划过一丝电流，像夜风穿过湖面，泛起微澜，却又快得抓不住那细微的情绪。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咕哝了一句：“那当然。”
沉默再次蔓延，却不再沉重，反而有一种共同经历风尘后并肩前行的宁静。
谢知礼家的司机先到，陆成希替她把行李箱提到后备箱。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谢知礼打开后座的车门，“你回去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嗯。”陆成希站在校门口昏黄的光影里，看着她坐上车，对着摇下车窗的她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谢知礼摆摆手，轿车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不见。
车厢里，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本沉甸甸的硬皮笔记本，封皮在暗处显得有些陈旧，却透着一股坚定而温暖的力量，仿佛母亲跨越时空的凝望。
她终于翻开了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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