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跳上台子,转头看了看周围,一举跃进了omega的怀中。它喵喵叫了两声,像是见omega没有反应,于是又用头蹭了会儿那白皙的手。
夏至鸣看着在怀中闹腾的小猫,睫毛轻颤,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他的嘴唇嗫嚅着微微张开:“粥粥。”
粥粥应了一声,睁着黑黝黝的眼睛,抬头看他。
他眼眶蓦地红了,再次叫了一声:“粥粥。”
小猫这一次却没有回应他,反而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往远处走。
夏至鸣伸出手,想要跟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腿如同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他又想喊,却只是张开了嘴,脖子像被一长段粗粝的麻绳紧紧勒住喉咙,怎样也发不出声音去挽留越走越远的粥粥。
粥粥一步一步走入黑暗,夏至鸣放弃挣扎,伸出的手渐渐垂下。
眼前的情景变了,夏至鸣瞳孔一缩,呼吸似乎都停了下来,他想逃走,但依然动不了。
昏暗的房间里,夏由端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缓步走到八岁的夏润理身边。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手轻轻搭在夏润理瘦弱的肩上,那像一道沉重的枷锁,瞬间将小小的夏润理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粥粥被夏由端的保镖带来了。保镖粗暴地将它扔在地上,小猫雪白的皮毛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感到疼痛后出于动物的本能反应向保镖们呲起了牙,露出了凶狠的一面。
可这一点反抗,却成为了被更加残酷对待的理由。保镖们拿出细密的绳索,几下就将它牢牢捆住,让它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夏润理看着小猫,意识到他的父亲想要做什么了,一向对任何人都漠然的他眼睛突然瞪得很大,小手猛然抓住了夏由端的衣角,脸上显出几分慌张,语气罕见地带上乞求:“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夏由端冷冷瞥了眼被抓皱的衣角,蹙了下眉,笑意消失得荡然无存:“家里的规矩,都忘干净了?”
夏润理立刻松开了他的衣角,只是神情万分紧张。
夏由端眼眸一扫,保镖们立刻会意。
“哗啦——”第一桶开水毫不留情地泼在小猫身上,刺耳的猫叫声瞬间划破了房间的死寂。
粥粥雪白的皮毛被烫得蜷缩起来,阵阵白烟向上冒出,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味道。
夏至鸣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他看不清粥粥的模样,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敢看清。他的瞳孔涣散,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又痛又哽,痛苦咽不下也说不出,连呼吸都带着被灼烧的痛感。
他像一个常年在冰山行走的人,四肢早已被冻僵,精神也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变得麻木。
“润理,这只是一个小惩罚。”夏由端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下次再犯,就不止是这样了。”
刺耳的猫叫声,恶魔的低语。
一桶又一桶的开水不断泼下,刺耳的猫叫声渐渐微弱,最终变成了微弱的呜咽,直至彻底消失。
夏润理的瞳孔猛地放大,耳边的惨叫声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刺破他的耳膜。
“咔”的一声轻响,世界瞬间陷入死寂——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痛苦将他淹没,最终却只能化作一片沉默。
他站在原地,浑身僵硬无比,好像无知无觉,又好像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所有的受到的苦痛,都只能打碎了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咽。
十年,他仍未走出名为“粥粥”的八岁。
十八岁的他,被迫与八岁的自己再次撕开心底那道早已结痂,却从未愈合的伤疤。
好累,他什么也不想去想。
夏由端带着保镖走了,夏润理盯着那滩血肉,看了很久很久。忽然,他机械地转过头,视线穿过那个隐蔽的角落,直直地望向夏至鸣。
“救我。”那眼神是无声的求救。
“救它。”那眼神是绝望的哀求。
我救不了任何人啊。
夏至鸣精神一片恍惚,眼前的自己忽远忽近,出现了重影,和地上的,那一摊毫无生息的血肉,最终都归为黑暗。
他从来不知道怎么“救”人。
他知道,他天生是一个冷血动物,身体里流淌着和夏家一样恶心的血,他自我唾弃,却又不得不靠着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活下去复仇。
他还活着吗?还活着。
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哥哥!”
“阿润!”
路至琛焦急的声音像黎明,短暂地划破黑暗,将夏至鸣从梦里抽离了出来。
他猛然惊醒,眼里是未消去的后怕。湿漉漉的刘海黏在额角,空调呼呼地开着,他觉得冷,不由得缩起身体,才发现冷汗早已将后背的衣物浸湿。
“路至琛……”夏至鸣忽觉头脑发晕。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身子打着寒颤,连精神似乎都有些浑浑噩噩,嘴里还无意识地叫着路至琛的名字,“阿琛……”
房间光线昏暗无比,夏至鸣找不到路至琛,精神临近崩溃。
“我在。”一只大手忽地搂过他的腰身,将他拖入alpha温暖的怀中,那低沉坚定的声音如定心丸一般,让夏至鸣清醒几分,“阿润,我在这里。”
夏至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皮紧闭,紧紧回抱住路至琛的腰,贪恋此时此刻的温暖。
“阿琛在这。”路至琛悄然放出了些安抚性信息素,手也顺着omega的脊背一点点抚摸下去。他看着夏至鸣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墨色发丝,眼里是浓烈的心疼,“不怕不怕,我是路至琛。”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一遍一遍地顺着爱人的背,重复一些他自己觉得能够让人微微安心的话。
夏至鸣鲜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刻。
路至琛又心疼又希望夏至鸣多像这般依赖他,但他更希望夏至鸣脆弱的时刻还是少一些,他想要夏至鸣多笑笑,而不是像此刻这么虚弱的,如同几年前在医院里看到的、毫无生气的夏至鸣。
“阿琛,我做噩梦了。”夏至鸣鼻子动了动,闻到了浓烈的冷杉林味儿。他心神安定下来,睁开眼,但眼神仍然没有聚焦点,“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有点儿害怕。”
Alpha抿了抿唇,安抚夏至鸣的动作未停,“嗯。你看了我们发的朋友圈吗?”
夏至鸣头脑空白一瞬:“嗯?”
转移话题转得好生硬哦。
两个人这一觉睡到了晚上,路至琛也是刚刚被夏至鸣的异样吵醒,房间里没开灯,落地窗也被厚重窗帘遮住,他们看不见彼此,只能听见彼此在黑暗中的呼吸。
“没看。”夏至鸣的身体在路至琛怀里彻底放松,他眨了眨眼,感受着路至琛的存在,“你给我看看。”
“好。”路至鸣立刻应声。他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手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解锁,点进朋友圈,一气呵成。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打在他脸上,看着脸部轮廓都冷硬不少。
他点开夏至鸣发的“官宣”朋友圈,然后将手机移到夏至鸣眼前:“很多人评论。”
夏至鸣视线随着alpha的动作转到屏幕上,他聚精会神地看着。此时的他的朋友圈底下评论的意思十分相似,相似得如同评论的人串通一气儿。
贺绝于是最先评论的:感谢润哥,让我有生之年也能看到这个面瘫笑[棒.jpg]
接着是祁景湛:感谢润哥,让我有生之年也能看到这个面瘫笑[棒.jpg]@刘十安
刘十安的回复:滚。
许铭:感谢小润,创造世界医学奇迹![棒.jpg]
宁爸:小润,你们忘记屏蔽我了[棒.jpg]。@爸
路爸回复:[棒.jpg]
噩梦的冲击力被他们这评论冲散了一些,夏至鸣忍笑忍得几经折磨,最终还是没忍住勾起唇角,笑出声来:“噗,路至琛,他们都在说你面瘫。”
“……嗯,哥哥也觉得我是吗?”路至琛看着夏至鸣苍白但终于带笑的脸,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他记住了,转移话题是个会让夏至鸣开心的好方法。
“嗯呐,你是只会对我做表情的面瘫。”夏至鸣眉眼弯弯,眼中藏匿着疲惫。他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怎么会有许铭的联系方式?”
路至琛默了默,视线从omega身上移开,糊弄道:“不知道怎么加上的,就莫名其妙出现的……”似乎是知道这个理由没有什么说服力,他干脆闭了嘴。
他从来不擅长撒谎,特别是在夏至鸣面前。
夏至鸣半眯着眼:你确定?”
“嗯,确定。”路至琛点点头,但仍不敢和夏至鸣对视。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腆着脸找自家爸查了好几天才找出来的吧。
期中加油。
你们猜写评论那一段我笑了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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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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