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凌昭的肯定回答，苏墨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会是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说道：“还真是啊？你也习惯用九宫格输入法？”
“长安”两个字用九宫格输入上去就是2426426，非常没有创新的一个密码，凌昭说：“嗯，随手设的，简单好记。拿给你之前忘记取消掉了。”
“我还以为你故意想考验考验我们的破解能力呢。”
“你还需要考验吗。如果不想破解你完全可以直接联系我，”凌昭随他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一边聊天般地说，“你每天工作都是这么紧凑？”
苏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差不多吧，警察这职业就这样，不过没案子的时候还好。”
“那我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凌昭说，不过语气非常客气，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意味。
“这倒没有，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就是帮我大忙了。比如你这把唐刀长安的来源，方便说一下不？”苏墨懒得跟他讲这些麻烦来打扰去的客套话，生硬地把话题拉回到案件上。
凌昭抬眸：“你说的问题就是这个？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苏墨头也没回地说：“有啊。何家欣说……”
凌昭只听到这个名字就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是失主，不是嫌疑人，这种低级的泼脏水不需要我来提供证明。我劝你把重点放在追赃挽损上，而不是在这种地方浪费精力。”
好不容易在刚刚的聊天中缓和一些的气氛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再次僵硬起来，甚至带点昨晚在博物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溢出来的敌意。
苏墨一听他这种趾高气扬的语气就烦，迅速刚刚的闲聊之中抽身出来，也不想好声好气地跟他聊了，直接说：“那说不准。万一你是嫌疑人呢，现在还不能排除你文物来源不明或者拿个赝品自导自演的可能性。”
凌昭脚步一顿。
苏墨感觉到了身后凌昭停下的动作，转过身去：“我个人是想相信你说的，不过办案不能只靠相信，如果有证据提供一下那不是更有助于侦破嘛。你借给博物馆的时候应该有鉴定报告之类的东西，提供一下就行。”
这会儿已经到了大下午，局里该忙的都在忙，走廊里没有其他人，苏墨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凌昭却只听见了那句重点，问道：“为什么相信我？”
苏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位总裁多少是有点怪毛病。一般人听到警方说相信你、让提供个不麻烦的材料时候都会开开心心接受然后准备材料，这人怎么老爱刨根问底。不过他也不打算隐瞒，如实说道：“你的社会地位和财富没必要这么干吧。凌世集团在全市，嗯全国，都属于巨头企业了，这种身价和名声在这儿摆着，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用这种方式去自毁前程。”
“……只是因为这个？”
“嗯？不然呢？”苏墨有些没读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开了句玩笑，“还能因为别的什么，看你长得好看所以就脑子一热相信你所说的全部了？这也不太现实吧。”
凌昭的眸色沉了沉，苏墨随即岔开话题道：“咳，那什么，专家那边消息说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上午在博物馆里找到的那把确实是赝品。这种精度不是普通人看几眼能造出来的，如果可以从你收购或者拍卖的途径往上查说不定能有突破。”
见凌昭不说话，苏墨继续补充道：“当然，只是想要多个调查途径而已，不提供也没关系。”
“祖传的，没交易过，没有记录，”凌昭沉默几秒，终于开口，“有这种制造技术的人我倒是能列出几个。我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比你广，与其听信谗言东驰西撞，不如跟我合作，想必效率会更高。”
“先进屋吧。”苏墨没有直接回应他的合作意向，推开门，带他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桌子上摆着几盆绿色植物，有几片叶子干黄了，苏墨伸手掐掉丢进垃圾桶，椅子抽出来自己坐下，对着对面的位置比划了个“请坐”的手势。
凌昭将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站着没动。
“在等我给你挪椅子吗凌总，这儿可没您的秘书和助理。”苏墨抬头看向他。
“就在这种地方？连个电脑和投屏都没有。”凌昭反问道。
这会议室布置得规规矩矩，墙上贴着红色教育内容，陈设非常古旧，有几个椅子腿和椅面分离了一条很明显的缝，有种坐上去就会直接散架的势头。旁边小柜子上面摆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打印机，还有几个订书机和胶水。
虽然打扫得干净，但整体环境看下来甚至还不如上午的那间小小的询问室。
凌昭曾经去过其他低一级别的分局，有些是近几年新装修过的，配备了数字化屏幕和新的桌椅，设备和环境都比这里好了几个档次。
就连桌子上放的花都比苏墨掐掉枯叶的那盆要欣欣向荣。
“只是简单聊聊，不需要用到那些设备。”苏墨搪塞道。
他们部门的会议室除了这个小的之外，还有个大一些的，相对而言比这个要好那么一点点。此时宋宁他们正在研究刘杰之死相关问题，自然不会留给询问失主。
苏墨原本也要过去分析，但这么大个凌昭在这儿，实在不想轻易放过他。案件进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盗窃，从凌昭这边入手可能会更加直接一点。
而且确实局里最近几年没什么钱，势头全用在加强人员队伍建设和办案设备提升上了，这种没什么重要意义的会议室给的款项就少了点。
凌昭默许了他的这句答复，略带嫌弃地坐到他对面，两条长腿交叠，往椅背上一靠，等着苏墨开口。
“整个场馆只偷了你这把唐刀，而且何家欣配合调查时候专门指控而且只单独指控你一个人。凌总，你最近是有得罪过谁吗？”
凌昭收了那副盛气凌人的倨傲表情，很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说：“没有——单独的某个人没有。不过要是算上被我挤占了市场份额的那就多了。有些公司被我收购，现在发展挺好，总体来说恨我的人应该不会特别多。”
苏墨继续问：“在何家欣联系你见面之前，你跟他有过接触吗？”
“略有耳闻。”凌昭说，“我收藏的东西比较多，偶尔会参加慈善拍卖或者展览，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他，但没太在意。他风评一般，我对他的收藏也没有什么兴趣，只知道他是个古董铺子老板，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经常去各个地方淘金。”
苏墨看着凌昭：“他说你的宝贝特别多。”他加重了“特别”两个字，但凌昭似乎没听出别的意味，说道：“嗯。唐朝的东西多些，也有其他的，都在我私人藏馆里放着。一部分是拍卖得来的，能提供来源，一部分是家族传下来的，时间久了，相关的人和记录都基本上找不到了。有兴趣看看吗苏警官。”
看就算了，我怕我仇富。苏墨心里想着，嘴上没理他这个邀请：“你跟周馆长，就是那个周松云，有过什么交集没？”
“完全没有。我对老馆长比较熟，不过也没有什么直接的交流，新的就更没有了。”
“你最近……”苏墨话说了一半，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宋宁抱着台笔记本电脑用后背顶开门，嘴里还在说着些什么。
“这破打印机还能不能行了，几张照片都打不出来。我们内勤老妹儿把打印机申请表交上去俩月了，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走廊外的人听起来像是裴青：“现在审批东西确实挺难的，别说打印机，我申请了个铅笔都几个星期不给。我先去把东西放办公室了哈，有点多。”
“行。改天让苏队去老张那儿哭一哭求求情，我就不信他不能给配点好用的。”宋宁一边退着往会议室里走，一边说。
苏墨：“……喂！”
宋宁被苏墨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到慵懒靠坐的凌昭和一脸无语的苏墨，“哟”了一声，把电脑放办公桌上：“聊着呢凌总。苏队，我用下彩色打印机，你们继续。”
苏墨说：“继续什么继续，你先解释一下什么叫‘哭一哭求求情’？”
宋宁哈哈笑了两声：“你不知道啊，有个辅警请三天假得报老张，没给批下来，气哭了，老张一看心软了，直接给他批了一个星期。你学学人家，变通一下，给大家谋谋福利。说不定老张一心软就给咱们三台崭新打印机，一台内网一台外网一台彩印。”
苏墨：“谋你大爷！不许用，出去！”
“抠门！打印机又不姓苏！”宋宁才不管他，直接往旁边丢了个鼠标垫，线一插，唰唰几下操作了起来。
古老的打印机费力地开始启动，吭哧吭哧地吐出来几张照片。
凌昭瞄了一眼，看到是个死状不是那么好看的尸体，皱了皱眉看向苏墨：“你还管命案？”
宋宁接话：“我们是刑警队，当然管命案啊。苏队可是高手，之前的好几个恶性杀人案都是他主办的。”
苏墨心说凌昭不是看过他的“局长特别奖”的荣誉大牌子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近几年办理的各类案件，合着这人只看了那个p得失真的照片没看内容是吧！
凌昭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苏墨。背景只剩下打印机努力的声音，有种怪异的沉寂。
好一会儿，等宋宁终于打印完离开，会议室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凌昭才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是专门管文物案件的。”
“没，这次的案子是领导设置专案组让我负责的。”苏墨言简意赅。
凌昭压下眼底翻腾的情绪，“那我还挺幸运能遇上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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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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