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的味道有点儿刺鼻。
白色的搅拌棒在方旗扬手中转动,褐色的药贴上裴攻止的伤口时依旧有刺痛的感觉。
“伤口愈合的不太好。”药块掉了下来,方旗扬翘着指尖正巧接住,然后直接按在了裴攻止的伤口间!
那一瞬裴攻止头皮发麻。
他其实很能忍痛,只不过这冷不丁的直接被人按在腰侧除了痛还有些异样的刺激。
男孩的指尖在这个夏天依然冰冰凉,熬过方才突如其来的痛意,这会儿方旗扬的指尖抚在裴攻止温热的皮肤间时竟格外舒适。
不过,裴攻止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报复”自己。
他盯着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男孩,听对方不停的自言自语:“胸口这道疤最细但最深,药物很难渗透,愈合的过程会很痒。万幸没有伤到心脏,刀尖顶在了肋骨间。”
裴攻止彻底清醒之后,似乎恢复到了原本漠然严肃的状态。
此时此刻他的心口就很痒,非常难受!
而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面前的男孩,他的指尖正在这里游走。
不过,他已渐渐习惯和适应了这种状态。
裴攻止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孩,黑色竖起的短发有些不适合他。
或许他是想通过发型来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只可惜依旧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那丝阴柔。
这个孩子……给裴攻止的感觉其实不太好。
像个病人,有些精神问题。躁动或者阴郁。
方旗扬一直自言自语,加深了裴攻止对他脑袋有问题的印象。
他一直沉默,沉默着沉默着,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道:“你是谁?”
男孩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擦拭去伤口上多余的药,仍旧自言自语的:“到了这个年纪还打架,多半是有问题,你是不是也不能自控?成熟男人不会靠武力解决问题。”
“这个年纪?”裴攻止只觉得这几个字有些刺耳,很不理解的重复着他的话。
他语气严肃,似乎男孩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发飙了。
然而,方旗扬非常适适宜的闭了嘴。
他微微抬头扫过裴攻止一眼,继续涂药,且非常自然的化解了方才的话,道:“其实你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副体格真的很不错。不是那种健身的花拳绣腿,睡了这么久肌肉一点也没变,也不用太在意。”
“在意什么?”裴攻止盯着他,总觉得男孩话里有话。
好像拐着弯的说自己年纪大?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
“你老了。”哪知方旗扬特别认真直白的回答了他。
用一种遗憾而同情的语气。
而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了,裴攻止实在跟他聊不来,只能到此终结。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被人说老了……
裴攻止只是觉得对方真不适合当聊天对象,三两句就会聊死一次。
说别人有问题,说别人老了,意识到问题想要反口夸奖,却怎么听都令人觉得别扭。
“翻身。”
方旗扬命令的语气令裴攻止有些不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好转身,在那之前,裴攻止看了一眼表,竟然已经夜里零点了。
可他依旧非常清醒,他趴在床上感受着男孩的指尖在脊背间游走,说不出的感觉从皮肤传到了心底。
即使是涂药,即使看不见对方的脸,但透过凉凉的指尖,裴攻止竟有种被勾动魂魄的感觉。
男孩涂抹草药的指尖,划过他的伤口,弄疼了裴攻止的同时却又若即若离地搔痒了他。
说不上来为什么,裴攻止一直觉得跟这个男孩呆在一起的感觉很怪。
为了缓和气氛,他心不在焉地问了句:“还要多久?”
裴攻止声音低沉,没有催促之意。
方旗扬看了看表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放下手中的药风风火火闯入了卫生间。
不出片刻,他竟拿着浸满水的电话走了出来!
一卷纸被他拉扯的不像话。
他一直擦一直擦,一直晃一直晃,很长一段时间后,那个电话终于嗡嗡了两声,没想到真的开机了。
裴攻止始终盯着他,那个男孩转瞬开始换起了衣服。
他并不在意裴攻止的存在,背着身面对壁柜脱去宽大的T恤,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白色底裤。
双腿细长,腰背的线条特别纤细,从腰部开始沿着脊柱正中有一条浅浅的凹陷,直延伸到底裤的松紧带中,越发深陷。
他的腰杆和大腿多少有些肉,白花花的似乎被人养得很好。但左腰后却有一道细细的红色痕迹,像一根红色的线黏在了身上,完美的躯体上有了些瑕疵,不过瑕不掩瑜。
男孩套上衬衫,穿上黑色窄瘦的西裤,白色的袜子和一双程亮的皮鞋。
他一边扣着纽扣,一边转过身对裴攻止道:“不舒服找护士,医生明天看诊。”
说话时他的电话果然响了起来。
他正扣上衬衫袖口间最后的一粒纽扣,套上西装外衣,转而接起了电话。
因为房间太安静,所以裴攻止听见了那头的人和他的对话。
那是一个男人,从电话里传来询问关切的声音:“你在哪儿?”
“就走。”方旗扬冷冰冰的。
“怎么又去了医院?”
“没事。”
“我下车接你?”
“不用。”男孩又变得冷冷的。
不像是针对某个人,更像是他本身的性格。
裴攻止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又问:“想去哪?”
“我饿了。”方旗扬顿了一瞬,很认真的想了想。
现在是零点三十分,他的确饿了,从下午开始就饿了,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
“那先吃夜宵?”
“嗯。”
“米酒小汤圆?”
“嗯。”方旗扬只有在“嗯嗯”应答的时候显得‘和蔼可亲’些。
“我做?”
“嗯。”
他的语调有些轻快,而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非常温厚,两人仿佛很亲密,对方也非常礼貌地再次询问他:“那就去我家?”
“嗯。”方旗扬愉快地挂断电话,人已经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他站的挺直,冲病床上的裴攻止忽然邪气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秘密。”
什么秘密?
裴攻止在内心琢磨,不解其意。
直到第二天,他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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