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攻止回到床上依旧翻阅着资料,方旗扬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貌似在写什么材料。
那个男孩累的时候便自觉脱掉鞋子,倒头栽在裴攻止的床上睡上一觉。
他占据的位置很少,侧身背对着裴攻止。
裴攻止看着睡在自己身侧的男孩,神思飞远了一刻,就连手中的资料也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他的背影还真的有一丝丝像小芽。
小芽后来上大学那年也长高了,差不多和他一样的个头。而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再也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现在想来,裴攻止似乎已经许久许久,没再抱过那个人了……
后来,小芽大学国庆放假回来那次,两人发生了些不愉快。
接着直到很冷的冬季降临,裴攻止和小芽都没再有过一封信件往来。
冬季寒假,小芽回来后,两人更是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冷战。
小芽的死之所以能在裴攻止心中恒久至今,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那场冷战……一战竟变成为了永恒。
至今也没能化解,没能得到原谅。
那个人,就那样不见了。
随着小芽的消失,裴攻止对对方所有的成见都变成了可笑的悲剧。
一个冲自己发脾气、与自己冷战的少年,一个被自己伤害了的人,却仍甘愿为你献出生命!
小芽曾在他掌心写过两字——“唯一”。
但唯一,并不代表爱。
爱不一定就是狭隘意义中的爱情,男女之情。
它有很多种,正因如此,才让人挣扎彷徨,寸断肝肠。
裴攻止知道,小芽一定是爱自己的。
只是,这种爱永远是弟弟敬慕兄长。
是自己对小芽的感情走偏了,片面的以为那是自己半养大的孩子。
裴攻止常常表现的像一位霸道的父亲,一切都要他说了算!
他对歧路就从不那样……也不知那时怎会鬼迷心窍。
—— —— ——
“小芽?”裴攻止偷偷喊出这两字时,鼻头不由一阵酸涩,眼眶也忽然发热,紧跟着视线变得模糊,鼻子无法呼吸,嘴巴微微张开。
他的手颤抖着抚在方旗扬的手臂间,轻轻一捏,再次喊他:“小芽?你睡了吗?”
方旗扬醒了,但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男人的手指冰冰凉,令人发寒。
他感受着裴攻止轻柔的举动,听见床微微发颤的声音,身后的男人慢慢躺了下来,一只手小心胆怯地搭上了自己的月/要。
男人的头发已不再僵硬高耸,近二月的功夫慢慢变长、柔软。
裴攻止滚烫的额头顶在他的脊/背间,男人一呼一吸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呼吸里都是悲伤,即使裴攻止声音再小,方旗扬还是听见了……听见他悲恸的呢喃着,喊出那个名字。
“摆摆。”
摆,是裴小芽原本的姓。
摆晓芽。
摆动在微风中的春芽,曾那般努力生长。
“摆摆”这个名字,大概是裴攻止数十年来所有的温柔吧。
—— —— ——
那天下午,太阳斜斜的,午后的人总是容易犯懒犯困。
方旗扬一动不动,感受着那个拥抱慢慢逼近自己,而他,也在轻柔的怀抱渐渐萌生睡意。
醒来的时候,阴云在天边翻滚汇聚。
倦鸟归巢,别墅外的树林不断沙沙作响。
起风了。
今年的夏天雨水特别少。
裴攻止睁开眼,看着灰暗的窗口,房间里阴暗无比,他的怀抱却格外温暖。
“小芽……”
他只知道自己的怀里有个人,毛茸茸的头发,瘦弱的身躯,但却真实的在发烫发热,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醒了。”方旗扬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美好希望。
原来,时间还是现在,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
裴攻止猛坐起身,揉着昏沉的头,没敢看他。
这种闪躲,不仅仅是出于将他当成替身的歉意,而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我是瘟疫吗?”方旗扬坐起身,整理着衣衫,衬衣衣领微敞,两颗水白的扣子在胸前晃动。
天气闷热,空调若是温度太低对病人不好,所以,室内的温度总是容易令人在夏天感到一丝热意。
他若无其事地跳下床,赤着脚转头看向窗外,黯然一声:“起风了。”
狂风暴雨已经来临,天边黑压压的云朵就像海啸翻滚而来。鸟儿扑打着翅膀,赶在暴雨前回家,鸟巢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豆大的雨点随着方旗扬落下的声音,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的玻璃上。
窗纱根本隔不住雨的侵袭,很快房中的地面湿了一截。
方旗扬身前的衬衫也被雨水打湿,微微露着的胸膛湿漉漉一片。
“想吃什么?”男孩回头,凝视着房间里黑暗处的男人。
“不是很饿。”裴攻止局促地摇头。
“你想清楚。”方旗扬十分诚恳,带着一丝道别的意味:“明早我就走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轰隆的雷声忽然响彻天际。
裴攻止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他,问他:“去哪儿!”
他的声音就着雷雨,竟有些可怖。这个话题在这场午休前曾戛然而止。
雷雨的夏季,仿佛令时间回到了和小芽开始冷战的那年秋季。
一场寒冷彻骨的雨彻底浇灭了一份刚刚萌生的炙热的感情。
时至今日裴攻止只有一次,用‘刀枪’对着亲人。
就那么一次,他用皮带,抽打在小芽的身上……
—— —— ——
方旗扬看着他,神情渐渐柔软,与之前不同,声音也柔和许多,耐心解释:“上班,在省会中心市区,不算近,不过,周末休假我一定回来。我不在,护士姐姐会照看你。”
这个人说话真好听……比针锋相对的时候受用多了。好像在安慰自己,让他别担心。
裴攻止想,如果小芽也会说些好听的,或许自己就不会那么生气。
他打他、骂他,或许某一刻只是希望他能说些求饶的话。
只是那一刻,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裴攻止忘了……忘了他的小芽根本不会说话……
那生生不息的怒火,被一场大雨浇透时,小芽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 —— ——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方旗扬的声音再次打断他的思绪。裴攻止收回目光,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淡淡道:“算了吧。”
他没什么胃口,因为一整天都不怎么动,裴攻止缓缓拾起地上的文件,“咚”一瞬坐回床边继续翻看。
仿佛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方旗扬没再和他说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 ——
裴攻止的视线慢慢聚焦,被档案中一串编号所吸引。
这串编号是刺在人的皮肤上的,分别由图案、字母、符号以及数字组合而成,即:D-0414,图案是简易的黑色蝙蝠。
这个编号出现在一次入室杀人案中。
案子发生在数十年前,死者是仁寿制药的最高管理者,这个管理者还有另一重身份,不过在别的页码关联,裴攻止没有翻看,这件案子发生在s省,就在男人的脊背后,有这样一串编号文身。
这段编号一定另有深意,只是翻阅资料,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过类似的编号,所以也很难去查。
资料显示,就这串编号,当年警方对仁寿制药旗下各个分公司数万名员工一一进行了检查与盘问,皆无任何人有相同类型的文身。
而最近一次与此编号类同的案件便已经是亢锡荫提到的那件跨国营救案。
案子中还有个被绑架的男孩,正是方旗扬。
具体大事件的始末这里并没有太详细的说明,但是那串类同的编号是在食用了方旗扬肾脏的外籍医生身上发现的。
那医生文身的地方多多少少也有些变态。至少在裴攻止看来如此。
那个外籍医生文身的蝙蝠图案和字母又不相同,他身上是红色蝙蝠,文字与我国那起入室杀人案中高管身上的颜色一样,依旧是黑色,不过,两个编号不同,外籍医生身上的编号是:K-1103。
这两串编号,让裴攻止莫名有些熟悉之感。
他试图在之前看过的资料里寻找答案,或者迅速往后翻看,也许是在材料的其他页提到过呢?
中间少了一节,补上了 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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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是瘟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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