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花园和室内的小阳台上有花园灯的开关,灯光大都是暖黄色,并且只安置在小路两侧,再往里的花和灌木丛都是一片黑,不适合赏夜景。
我进厨房边煮牛奶边看伍安的消息,看完正准备回话,他就打电话过来了。不过是个视频。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但我还是接了。
伍安把屏幕横着,和杰伦一起入镜,“电话接这么快,不回我消息?你干什么去了?”
“睡着了。正准备回的。你们……?”
杰伦:“我今天难得闲。和伍安在学校逛了会儿,他说缺了个你,然后就想打个电话。”
“那就这么挂着?远程闲逛也可以。”
杰伦:“好。”
镜头陡然切换视角,这时我才看清楚他们在卡牌室,周围还有学生围在一块等待发牌,伍安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屏幕也随着他走路的频率晃动。
“你们不再玩会儿?”
伍安:“差不多玩够了。回寝室还有别的游戏要玩。”
我应了一声,挂了小窗去看罗维发的消息,算了下时间,好像是他坐车回家的那会儿。
[L:和你们之前说的一样,比赛时间在这个月十六号,也就是下下个星期一。我会参加。]
西灵顿是主场的友谊赛学生都可以观赛,可以休息半天不用说,还能近距离看一场球赛,简直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休闲方式了。而且看样子,他好像并不介意下午我没打招呼就走了。
[cake:期待你们的表现,加油。]
杰伦和伍安还在聊新出的游戏,等他们聊完我才开口问志愿者的事,“杰伦,比赛的志愿者默认学生会成员吗还是报名参加?”
“比赛?”伍安重复了一遍。
“就是友谊赛,十六号那个。罗维应该也告诉你们了吧?”
杰伦:“说了。但是我暂时还没收到体育部具体通知,如果工作量不多的话,应该是默认学生会成员。你想报名?”
伍安接话道:“想什么想,志愿者很累的。跟我一块看比赛不好吗?”
我辩解道:“我就是问一下。也没想参加。”
走了好一段路他们都没说话,远程闲逛的问题来了——我只能看到前方的路,而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我忐忑地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伍安:“想事情去了。假如啊,我说假如,有同性对你们两个告白,你们会怎么做?”
听完他的话,我在脑袋里虚构出一个同性伴侣,想象和他牵手、拥抱等画面,想着想着就觉得脸有些烫,我也学着罗维的方法拍脸降温。
电话另一头的杰伦说,“别的不会做,但我会拒绝。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子。贝恩呢?”
“我不反感,喜欢的话也许可以尝试?”
伍安:“那你喜欢哪种?上还是下?”
我一开始没听懂,默念了两遍后半句话才恍然大悟,刚恢复如常的脸又烫起来,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怎么问这个啊……
他们两估计在等我回复,但我不好意思开口,就这么耗了一会儿。
杰伦:“先挂了吧,我快到寝室了。周一见。”
伍安:“行吧,那今天先这样。我改注意了,你回来的时候还是给我带点巧克力吧。”
一阵嘈杂后倏地安静下来,他们那边彻底没了声。我把揉了揉眉心,上还是下……上还是下……
伍安轻轻把话题一挑就挂了,偏偏我还在浮想联翩。这下拍脸不管用了,我胡乱喝了几口牛奶就上楼洗漱。
每次照镜子我都会被这对和妈妈极度相似的眼睛硬控许久,如大海般蔚蓝的颜色,安静又明亮,但总觉得到我身上意味就变了。
下午睡得太久,导致我现在没有一点困意,闲着没事,我回房间后开始上网搜索去年的洲联回放。
整一页都是视频,浏览量最高的那几个都是各大俱乐部的球员混剪,于是我在原来的搜索栏里加了几个关键词。
这次筛出去了很多视频,不过剩下这些时长都很短,肯定不是整场录像。我点进一个封面放着酋联队徽的视频,在众多球员里找起了罗维,在暂停视频的空隙,我还看到了他的球衣号码。
在一些大俱乐部里面,某些职位的球衣号码是固定的,前锋这个位置9号偏多。新球员入队后可以选择继承老队员的号码,一代接一代,把专属的荣誉传下去,当然也可以另选号码,这个不是绝对的,以球员的意志为主。
罗维在二者中选择了继承,他也是9号。视频里的他在面对两人拦截时也能把球带过去,半场即是射程,哪怕是在盘带途中球被抢了,多数时候也能追回来,前锋该有的对球的掌控力一点不落,射门利落又精准。
这么对比起来,第一天和我对训时他简直像被夺舍了。在我把球带过去后,不追上来补截也就算了,还笑的那么轻松……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让我一球也无所谓。这么一想,突然有些心梗。
快10点的时候,我习惯性点进和罗维的聊天界面等着,上学日他也总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消息,虽然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发,但我本来也无聊,等几分钟不是问题。
十点刚过三分钟,我就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消息一发出他就撤回,然后重新发了一条,但我已经看到了,撤回的那条比现在这个多了句“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L:我会尽力的。]
这么小心的样子和我印象中的他好像也不太搭……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cake:刚看完你们去年踢的洲联,虽然只是一小部分。我有个问题。]
[L:你说。]
[cake:你好像每次都在十点左右找我聊天。为什么不是九点或者别的时间?]
[L:啊。我十点下训。]
随即他又问:[那就是说我可以随时找你?]
这侧重点……?我突然觉得我和他好都像在某种误区里,但我一时半会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cake:当然,你可以尽管向我分享。所以你每天放学后都要去俱乐部加训?]
[L:是的,不能让身体太松弛了。而且比起看书算题,我更喜欢绿茵,换上队服踢到满头大汗的时候真的很满足。]
我弹了好几年的琴,到现在完全提不起劲,每周末去练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而不是出于热爱。我突然有点羡慕他这么早就找到了人生目标,我对未来真是一点规划都没有,我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实在想不到聊什么了。[cake:你先回家吧。早点休息,晚安。]
[L:好,那晚安了。]
明天一早就要去多诺老师那儿练琴,就算不困我也得逼着自己入睡,去晚了肯定会挨一顿骂。我定好闹钟,拍了拍玩偶熊,也顺便替它盖上被子。
-
闹钟一响我就下床,然后花了点时间打理自己。路上还是觉得困,我便在车上眯了一会儿。
多诺应该算是我的家庭教师,不过每次上课我都是来他家,只有极少时候是他到我家。他家修得精致幽静,绿植遍布前后院,还有个老管家。
自从我会认音符和五线谱后,多诺就很少上手教我,他只会扔给我一张乐谱,让我在规定时间内练熟,他来验收。
我到的时候,他还在客厅悠闲地喝早茶,甚至都没抬眼看我,“你上楼练,谱子放好了。”
他又染了新的发色,我得承认,这种银色比以前任何发色都好看,这让他看上去优雅多了。
一开始我还是很有耐心地在练,先熟悉高低音再合奏……渐渐地,我的节奏感麻木了,一连弹错了很多。
别说多诺,我自己也不满意。可在这样的状态下,越是较劲就越容易出错。最后的尝试还是一塌糊涂。于是我合上琴,靠着它歇了一会儿。
“这就休息了?看来是练熟了。”
我并没有把门关死,留着一点缝隙,多诺进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被抓了个正着。
“……”有点背。
多诺坐到一旁,交叠着腿,“弹吧。”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只能硬着头皮弹。
“节奏错了,这里应该慢一点……这里又弹错音了。”
一曲结束,我可没少被他叫停。自从第一次被他指出错误我就有些慌,后面就像滚雪球一样,越错越多。
这一口气根本松下来,多诺脸色沉沉,显然很不满意。
……我该怎么解释我确实有好好练过。
“抱歉,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多诺沉着脸不说话。
一般这种时候就表示默认,因为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这次他在旁边,我真是一点闲都不敢偷,又整整练了两个小时……我真的快要筋疲力尽了,眼睛疼,手指也酸。
多诺突然站起来。“差不多了。先用餐,下午继续。”
虽然被加练,但好歹能休息了。谢天谢地。
午餐是管家做的,量少却很精致,正餐后还有茶饮。
多诺也跟我说了前几个月在邻国的见闻,我只是听着,偶尔提问一两句。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个与人分享的过程。
中途我的手机不断传来消息提示音,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决定餐后再回,于是暗自调了静音。
多诺品尝着手里的咖啡,“不看看吗?”
“没关系,你继续。”
多诺轻轻扣着桌面,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卡,“明年三月的国甲赛,我帮你报了名。这是报名表,只差照片。你自己再核对一下,明天把照片带过来。场地和具体时间还没确定,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
我大概成不了职业的钢琴家……先不说我已经没有太大兴趣了,就他这个行为我也有些生气,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擅自为我报名,这算什么?
“老师,我不太想去。”
多诺:“不想?为什么?”
我:“说不出来。但就是不太想去。”
多诺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也犟起来,与他对视着。
“东西我就放这儿,随你。”
留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颇感无力,妈妈说他可怜,至少到现在我没看出哪里可怜,可恶还差不多。心里一阵纠结后,我还是说服了自己,不过是场比赛,几分钟就好了。就当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
从这之后,我再练琴都没见着他的身影,但我不想被抓第二次。下午的加训后,这首曲子的前半部分我已经比较熟了,眼看着快要四点,我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下楼我也没见着多诺,但管家在楼梯口站着,他向我微微颔首,“您慢走。”
我点头,写了张纸条压在客厅的小桌子上。
夏季的落日都很美,它像被切开的橘子,溅出的汁水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温柔的橙色,我在车内拍了张照片给伍安他们三个人发过去,还附带了一句“晚霞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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